但是不管怎麼說,徐子楨能進這個暫時不知道幹嘛用的護龍營好歹也是人家完顏大小姐推薦的,這份人情總是欠着的,所以徐子楨很痛快地答應了下來,喝酒是好事,再說完顏宗德也應了,怕什麼。
一輛馬車就停在村口,另外還有一匹馬,完顏清準備得很周到,總不能讓徐子楨走着跟自己回去吧,讓他跟自己坐一輛車裡就更不合適了。
車馬朝着城裡而去,路上閒着沒事,完顏清掀開車簾和徐子楨邊走邊說着話,北方兒女不象江南姑娘,沒那麼多講究,完顏清性子又爽朗,說到興頭上不時咯咯笑出聲來,徐子楨也漸漸喜歡上了她的性格,不過也僅僅是性格,因爲完顏清實在不好看,眼睛一大一小,皮膚略顯粗糙,顴骨高高,鼻子倒是筆挺很好看,象是刀削出來似的。
聊了一會兒後徐子楨終於知道了,今天原來是完顏清的小弟,也就是被徐子楨教訓過的那個二世祖完顏涕的生辰,此外徐子楨也弄明白了母難日是什麼意思,鬧半天就是生日。
從鬼村到城裡的路不算太長,昨天夜裡徐子楨和柳泉用腿跑也沒多久,更別說現在騎馬坐車的了,連一個時辰都沒到就已經到了城裡。
白天的會寧府和夜裡的會寧府看起來沒什麼區別,街上依舊熱鬧非凡人山人海,看起來一派和平繁榮,但是徐子楨心裡已經有了疙瘩,這樣的繁榮之下不知道埋伏着多少帶網子的高手,只要有人稍作妄動就會立刻被捕甚至橫死街頭,經過昨夜的事件徐子楨已經明白,大金國的都城外鬆內緊,可不是那麼容易鬧騰的。
完顏清的家在會寧府城西,據她說整個城中最有身份最有錢的基本都聚居在這裡,徐子楨一路走來也看到了,附近幾條街幾條巷裡的人家無不是深宅大院朱門高牆,時不時的還有奢華富麗的馬車經過。
這裡很多宅子都裝修得異常奢華,有門鈸鍍金,有用楠木爲門的,總之放眼望去大片暴發戶,徐子楨不無惡意地想着,這特麼就是個富人區啊,要是缺錢了來這裡隨便跳個院子摸摸都能撈一筆。
不多時來到了完顏清家,也就是宏記的大本營,出乎徐子楨意料的是她家竟然很是簡單樸素,就是尋常一座宅子,最多就是大些,大門只是兩扇刷了黑漆的尋常木門,門外只三層臺階,連個拱門的石獅子都沒有。
完顏清見他愕然的神情象是猜到了他心裡所想,輕笑道:“對我來說掙錢比掙面子重要,住得舒坦就行,何用那麼好看。”
徐子楨深以爲然,給了個大拇指。
完顏清這位大小姐一點沒架子,從車上下來後親自領着徐子楨進了門,引他往裡而去,徐子楨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這妞對自己好得有點出奇,事出反常即爲妖,難道說她看上老子憨厚朴實的臉蛋了?這他媽不應該啊,昨天晚上喝多了照鏡子還把自己給嚇到了,完顏清的口味沒那麼重吧。
來到正廳,完顏清請徐子楨落座,問下人:“少爺在何處,把他喚來。”
下人囁嚅道:“少爺一早就出去了,小人也不知去了哪裡。”
完顏清有些惱怒:“昨日與他說得好好的,今天要請恩人過府,這小子怎得如此不分輕重,我看他皮又癢了!”
徐子楨訕訕的沒法搭話,雖然自己對完顏涕的印象不咋的,可人家罵自己兄弟總不能捧場吧。
門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冤枉啊,我是給恩人選謝禮的,姐姐你這麼兇小心沒人敢娶你,將來當個住家老姑婆。”
隨着聲音落下,一個嬉皮笑臉的錦袍公子大步踏了進來,正是在太原被徐子楨修理過的完顏涕。
完顏清柳眉一挑,森然道:“你說誰是老姑婆?”
完顏涕顯然對他這位姐姐很慫,慌忙賠笑道:“沒有沒有,姐姐這麼漂亮哪會成姑婆……哎呀,這位就是姐姐唸叨了好幾日的三順哥吧?久仰久仰,小弟完顏涕。”
爲了不讓完顏清找他算賬,完顏涕很聰明的轉移了話題,一臉笑容地朝徐子楨深深一揖。
完顏清忽然紅着臉啐了他一口,什麼唸叨了好幾日,說得自己跟什麼似的。
徐子楨也聽出了不妥,更是覺得尷尬,趕緊起身還禮:“小人見過涕公子。”
完顏涕一把扶住他,佯作不快道:“三順哥這是打我臉,您是我家的大恩人,哪能這般客氣。”
徐子楨心裡暗暗稱奇,完顏涕在他心裡就是個囂張跋扈的二世祖,沒想到情商居然不低。
完顏清也對他的態度很滿意,說道:“你不是說選謝禮去的麼,先讓我看看丟不丟份。”
完顏涕嘿嘿一笑,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巧的木盒,得意道:“要說做生意動腦子我不如姐你,可淘換希罕物的本事姐你可不如我,不信你請三順哥過目,看他喜歡不。”
說着他捧起木盒打開銷子輕輕掀開盒蓋,一抹寒光撲面而來,逼得徐子楨眼睛不由自主眯了一下。
“好刀!”
徐子楨和完顏清同時驚呼了出來,完顏涕手裡的木盒古樸雅緻小巧玲瓏,原以爲是個印章鎮紙之類的小物件,可沒想到卻是一把寒光閃閃古風盎然的短刀,徐子楨化名的金三順身手高強,現在又入了新編的護龍營當了副統領,這樣一份禮物既貼合了他的身份又不見庸俗,絕對是一件上乘的禮物。
完顏涕一收笑容,認真地道:“寶刀贈英雄,還請三順哥莫要嫌棄。”
徐子楨不識古董,但也看得出這刀的價值絕非小可,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無功不受祿,讓他平白收這麼件東西他真覺得燙手,他沉吟半晌說道:“俺是個粗人,清小姐涕公子有啥要俺做的還請明示。”
完顏涕笑着將刀連盒子一起放到徐子楨手裡,說道:“三順哥言重了,小弟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而已。”
徐子楨擡頭看着他的眼睛,一言不發,木盒就這麼平放在手掌中,也不收起也不放下。
完顏涕被他看得心裡發毛,臉上有點尷尬起來,求助般看向姐姐,完顏清乾咳一聲接過話頭:“其實並非什麼難事,只是我家想將商號開去汴京,想請三順你日後幫襯一二。”
徐子楨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瞪大眼睛道:“你……你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