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五毒道人修羅計(求追訂!)
唰——!
一道道崢嶸的氣機由遠及近的抵至而來,像是一柄柄利刃,劃破了煙雨大幕,遙遙指向楚維陽這裡,似是已經鎖定了楚維陽的氣機與身形,那由遠及近,疾馳而來的一衆身形,恍惚之間,竟教楚維陽看出了些恍若蛇信吞吐一般,若隱若現的殺機。
下一瞬,楚維陽揚起手,將玉符擎在掌心。
緊接着,他那喑啞的聲音透過柔風密雨,傳遞向四面八方而去。
“奉道城符詔,受丹宗邀約,吾爲天武道城丹宗總舵護衛之首,汝等若同奉命者,立刻止步!若閒雜人等,即刻散去!有藉機生亂者,貧道受命,便宜行事,合該處立地斬絕之刑!”
話音落下時,隨即有一道靈光從楚維陽擎舉的玉符上顯照。
可看去時,分明是盛夏時節,那風雨之中,卻愈發冷肅起來,漫天的清幽風雨之中,漸漸地有些許的血腥氣彌散開來,恍惚間,似是教楚維陽回到了道城之中,厚重的大幕另一端,盡都是些猙獰且肆虐的妖獸。
話也說了,玉符也顯照了。
可原地裡,那數道愈發接近的身形卻未曾有絲毫的停歇,他們彼此間的氣機兜轉攪動着,復又從四面八方將楚維陽的身形環繞,那原本若隱若現的殺機,竟在這一瞬變得明晃晃起來。
楚維陽輕聲笑了笑。
他翻手間將玉符重新掛在腰間,手中的油紙傘隨着他身形的微微晃動,邊沿處刷落的水珠割裂雨幕,劃出了極圓潤的弧線。
“這反而好辦了。”
話音落下時,無邊蕭索的氣機從楚維陽的身上衝霄而起,再看去時,那自油紙傘上甩落的,又豈是甚麼清澈的水珠。
靈光兜轉之間,一抹灰黑顏色陡然間從那些水珠之中顯照出來,下一瞬,四面八方的厚重水汽席捲而來。
倏忽間,不經楚維陽凌空書符,又似是這凌空書符的步驟,早在楚維陽轉動油紙傘的瞬間便已經悄無聲息的完成。
總歸,那一瞬間,那厚重的水汽裹挾着灰黑顏色的水珠,再朝着四面八方席捲而去的時候,半懸空中隨着呼哨嗡鳴的破空聲顯照在所有人目光之中的,是一道道烏色箭矢!
相比這一衆人自現身伊始,那暗戳戳的試探,連殺機的展露都好似要分個三翻四抖一樣層疊變化着。
楚維陽這裡一經出手,那霎時間縈繞在水霧之中的毒煙煞氣,那凝鍊在鋒利的烏色箭矢上的殺機與毫不掩飾的惡意,彷彿是甚麼龐然大物盤踞在那土丘上,這會兒正張開血盆大口,肆無忌憚的打量着來人。
電光石火間,隨着那烏色箭矢的顯照,倏忽間便有泰半來人,趕忙立身在了原地。
身爲元門中人,起初時也沒那般聽從規勸,現身時的殺機變化,更像是某種試探,爲了試一試楚維陽的斤兩,也爲了削去楚維陽的麪皮。
可不論是爲了甚麼,這泰半人,定然不是爲了和楚維陽決一生死來的。
但是,有人止住了身形,散去了氣機與意蘊。
卻仍舊有着數人的身形未曾止住。
那電光石火之間,衆人襲殺而至的腳步聲,與烏色箭矢的破空聲,竟交織在一處,含混而難以分明。
冥冥之中,似是亦有輕蔑的笑聲迴響着。
下一瞬,幾乎就在一衆人的氣機交纏在半空中,攪碎風雨,陡然間化作一道水汽彌散開來的瞬間。
那一衆襲殺而至的人羣之中,倏忽間又有人猛地往斜後方一躍,再看去時,臉上盡都帶着些訕訕的滑膩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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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裡,只兩人的腳步不停,殺意畢露,惡意昭着。
可是當油紙傘下,楚維陽的手揚起來的瞬間,那兩人之中,又有一人猛地頓住了身形。
下一瞬,是一十八道烏色箭矢呼嘯着纏繞出密不透風的大網,裹挾着漫天灌涌而來的水汽,似是黑白交織間凝練成一面太陰雙魚圖,也不管這兩人最後是甚麼反應,出手的瞬間,盡數將這立身在近前的兩人全都兜罩在其中。
倏忽間,是箭矢潰散開來,蝕心符咒自有相中化成無形,一汪烏光水攪動在水汽之中的瞬間,五色毒煞靈光便已經交替涌現。
只這一瞬,霧靄纏繞着,教人看不清內裡的光景,只聽得那原本輕蔑的笑聲變成了痛苦的嘶吼,只聽得另一人那驚惶的聲音。
“五毒道友,頑笑罷!頑笑罷了!我最後未曾出手……我未曾……”
隨着那聲音戛然而止的瞬間,漫天迴旋的黑白二色太極雙魚圖,已然在斑斕的靈光顯照之中,化成水火兩相太極。
愈演愈烈的風暴漸漸隨着那油脂傘下的手掌垂落而消弭。
再看去時,那兩道灰黑色的身形恍若泥塑石雕一般,長久地佇立在那裡,只是一個燒灼得恍若焦炭,一個腐蝕的如同爛泥。
風雨之中,楚維陽已然真切的聽到了某些帶着驚詫的抽吸聲音。
原地裡,楚維陽微微搖晃着油紙傘的傘柄,喑啞的聲音如同剛剛第一次響起時那樣的平靜。
“貧道受命,便宜行事,着令此肆意妄爲者,處立地斬絕之刑!着令汝等行差就錯者,將功補過,若無有應,並前過一同論處!”
話音落下時,復又有明光從楚維陽腰間的玉符上顯照而出。
霎時間,那最初時立定的泰半諸修盡都鬆了一口氣,可後來止住身形的那羣人,那訕笑的表情卻忽地凝固在了臉上。
再看去時,他們腰間懸掛的玉符上,已然有着猩紅靈光亮起。
可原地裡,竟無一人敢朝着楚維陽這裡衝殺而來!
不只是因爲那兩具佇立的死寂身形,更因爲楚維陽那隨着血腥氣息愈發彌散開來的猙獰意蘊。
那是楚維陽的心神之中,曾經被從鍾朝元的記憶之中剔除出去的記憶片段,被楚維陽以嫁衣秘術短暫的接駁到了自身的氣韻之中。
他們面對的,不只是楚維陽一身走過森森鬼蜮的幽暗冷鬱,更有一位真正元門大教首席道子的桀驁與蠻霸!
原地裡,早先那一批人沒有動,後面那一批人也沒有逃。
除卻席捲而來的風雨,所有人都立身在原地,像是光陰定格一般。
所有人都在等着楚維陽的再度開口,表示這不過是像衆人剛剛現身時那樣,只是開了個無傷大雅的頑笑。
可接連數息過去之後,當楚維陽的聲音再度響起的時候,那冷鬱的聲音幾乎教他們呼吸一滯。
“本沒想着這樣做的。”
“可到底是你們先開的頭,那就好好地玩一玩罷!”
“不過是一羣煉氣期修士而已,貧道是,你們也是,想來,二十幾人能做成的事情,十幾人也能做成;十幾人能做成的事情,有幾個人也就該夠了。”
“代執立地斬絕之刑,記勳壬等十道,這還是貧道予你們的好處呢!說到底,在哪兒掙命,不是掙命了?”
“伱們瞧,其實不用剛見面就施展些下作手段來試探的,這一回你們總該真個認識貧道了罷?天武道城,五毒道人!”
“十息後還未分出生死來,貧道連你們一塊殺!”
——
雲海上空,晦暗的風暴遮掩的更高邈處,厚重的水汽大幕後面,是各層的經幢相繼顯照着,仔細看去時,卻是一道道朦朧模糊的身形,各自隱沒在一道經幢大幕後面。
而倏忽間,透過那凌厲的天風呼嘯,席捲過層雲之後,諸修低頭看去時,那飄搖的風雨之中,正是一片原本平整的蔥翠綠毯上面,正一衆人彼此廝殺着、哀嚎着、哭泣着。
仿若是人間極淒厲的一角,仿若是那渺遠衆道城災劫的復刻,仿若是森森鬼蜮之中的修羅戰場。
而在這幅淒厲畫卷的一角,一座秀氣的土丘上,是楚維陽擎舉着油紙傘,沉默且寂靜着端看去的身形。
不時間,真的有人折轉過身形來,奔襲向楚維陽這裡,可以逸待勞之間,迎接着他們的,卻只是一道道銳利的烏色箭矢,一道道蘊含着玄冥意蘊的蝕心符咒。
與此同時,一道經幢大幕的後面,有老叟的滄桑聲音響起。
“這……小小的年紀,未免太兇戾了些,便是元門中人,也少有這等煞星,教他來差遣這一行,別最後只他一人運送着藥材回返天武道城……”
話音落下時,另一道經幢大幕的後面,忽地有一道輕笑聲響起,仔細聽去時,卻是謝成瓊的聲音。
“依着您老的想法,怕是元門人死絕了纔開心,可這會兒到底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本也沒指望着一羣煉氣期的小修士就能將寶藥安穩的送進道城裡去,這孩子說得不差,十幾人能做成的事情,有幾個人也該夠了。”
於是,隨着謝成瓊的聲音落下,翻卷的層雲與交疊的經幢大幕後面,便再也沒了人說話的聲音,乍看去時,彷彿翻卷的層雲本就這般,盡是自然玄景。
而在那道經幢大幕的後面,謝成瓊隔着層層霧靄,真切的凝視着楚維陽的身形,愈發端看着,略帶皺紋的眉眼間,卻盡都是飽經風霜的笑意。
而在她的身後,是怒目圓瞪的謝姜,不知是甚麼時候,謝姜幾乎已經張開嘴巴,想要怒斥出聲音來,可到底,謝成瓊已經先一步將道符咒貼在了謝姜的眉心。
她只得這般怒目圓瞪的看着,看着謝成瓊隔空眺望那五毒道人的身形。
她分明是在看那個魔門崽子,可是瞧着那臉上的滄桑笑容,謝姜忽然間又覺得,謝成瓊是在看另一個不存在的人的身形。
無端的,那一瞬間,甚麼正邪之辯的憤怒,在謝姜的心中,盡都煙消雲散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