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汪洋之上,伴隨着那一道裂痕的洞開,伴隨着太陰諸魔奉聖天的幽玄陰鬱的玄景真切的洞開在故青衣道人道場之上的頃刻間。
霎時,伴隨着真正太陰諸魔奉聖天一界的乾坤與萬象濁陰道法本源的神韻映照的頃刻間,便旋即與重塑了妖神根基,重塑了己身道法與形神本質的萬道蒼龍所相互交織與共鳴在了一起。
在於此端,在於彼端,那各不相同,但卻同樣蒼涼而高昂的真龍吟嘯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震響在天宇之中。
而在那龍吟聲中,藉由着那道裂縫,其所在無形無相之中相互磋磨與碰撞着的,實則是真正意義上的太陰與濁煞,是極於各不相同的本質所呈現出的不同萬象諸煞道法之間的碰撞。
當然,這其中,仍舊有着極其強烈的交織與共鳴,那是合煉三元而成的太陰諸魔奉聖天中的萬道龍相,其所真正意義上缺乏的切實的妖神級數的真龍血脈與骨相,其所缺乏的真正意義上的龍之形與象的真髓。
畢竟,這太陰諸魔奉聖天中的萬道龍相,昔年便是楚維陽合煉三元的過程之中,以神元之中的道法與獸相爲本質,以無上天魔之道爲輔助,所熔鍊而成的瘋癲龍相,甚至很長一段時間之中,這萬道龍相盡都是以靈虛的方式存在着。
而哪怕是後續,因爲道場三界的開闢,因爲楚維陽在道與法以及修爲境界之上的進益,而使得這萬道龍相有過重塑形神,但是道法本質之中一絲縷的偏頗,是否是原初時的真髓與本質,是無法改易與調整的事實。
當然,同樣的,那故青衣道人的道場之中萬道蒼龍之相,不論是往昔時青衣道人本身便更重於血肉的錘鍊,還是使得奉聖金宮經年懸停在濁世汪洋之上,再有如之後吞噬諸般兇獸血肉。
那濁煞真髓與蒼茫神韻的反覆錘鍛,使得蒼龍在形與神之中,有着明顯的偏頗。
而就像是兇獸在渴求着道法的恆常不易,以及己身的極致靈動一樣。
對於這萬道蒼龍之相而言,那太陰諸魔奉聖天天中的“同類”,那其中滿蘊着極致的靈動,滿蘊着純粹的萬象道法的氣息波動,那種交織與共鳴,幾乎要若天雷撼動地火一樣,點燃它們身爲妖神的理智。
那甚至是純粹的發乎於本能的,想要藉由着交織,想要以更爲緊密的方式熔鍊而渾一,想要因之而補全己身圓融的渴求。
這是“形”與“神”的真髓本質在楚維陽的道場根基之中的演繹,某種至道輪轉的伊始。
這頃刻間,虛實有無的概念已經先一步的映照在了其間。
那是陰陽兩界的輪迴生息,那甚至有着玉京山法會之中“陰陽俱全、乾坤渾一”的神韻在其中隔空映照。
彷彿是從開天法第六度的神通種子的掌握,那形質輪轉的變化一步伊始,愈是趨近於這神境層階的最後幾步路,便愈是明晰的教楚維陽意識到,若往昔時一味地探索着道與法陌生領域與更爲極限之邊界的修持方式已經愈漸得終末。
與此同時,進益的本質,開始趨近於楚維陽己身所修持根本的變化,開始映照在道人往昔時曾經走過的諸般路,諸般底蘊的更深層次的挖掘,與彼此之間不再涇渭分明的統合與渾一的過程之中。
這一刻,楚維陽以太陰諸魔奉聖天來吞噬着一位古之地仙層階的存在,甚至有着大抵半步上躍升的存在,以其真正鮮活的道場遺澤爲資糧與薪柴,在這一步,僅只是那朦朧的氣韻相互交織的時候,這種己身諸般道韻統合與渾一的顯照,便已經十分明晰起來。
而也正是在這樣廣博深邃而浩渺繁盛的神韻相繼映照與牽引的過程之中。
倏忽間,那真正蒼涼的真龍吟嘯聲音仍舊在濁世的天宇之中相繼迴響,未曾徹底暈散的時候,伴隨着單薄的玄雲幽霧的沖霄而起。
這頃刻間,是那一道道蒼龍,在這一刻鯨吞着四面八方的濁煞諸氣,於己身妖神一境在這頃刻間所調整的形神之絕巔狀態之下,倏忽間乘着玄雲幽霧,在沖霄而起的頃刻間,便以前所未有的凌厲聲威,殺入了太陰諸魔奉聖天中去!
那是前所未有的猙獰與磅礴的景象。
這是被青衣道人所醞釀了極其漫長光陰的萬道龍相,又在吞噬了不知道多少兇獸的血肉之後,被楚維陽所掌握的至道所重新梳理了形神本質之中的造就。
或許除卻古之仙真的行列之外,這幾乎是楚維陽所能夠想象得到的,這萬古光陰裡真龍妖神所能夠抵至的最高成就。
每一道蒼龍盡都如此。
而這樣的龍相,足足萬道,在這一刻,前赴後繼的化作蒼龍的洪流,衝殺入了太陰諸魔奉聖天中去。
並且藉由着那道與法的神韻,在這頃刻間,毫無猶疑的,在衝入了太陰諸魔奉聖天中的頃刻間,那諸陰濁煞匯聚而成的陰幽之界,並不曾對萬道蒼龍有着任何的影響,更相反,這一刻,在那太陰的天地神韻加註在萬道蒼龍之相的身形之上的頃刻間。那是真正盈盈的玉華在其蒼白的鱗甲之上以前所未有的姿態綻放。
這一刻,這萬道蒼龍之中滿蘊的濁煞意蘊,甚至在太陰神韻的映照下,得到了更進一步的煥發,得到了更進一步的統合與增強。
這剎那間,恍若是真正盛極到了妖神一境升無可升,進無可進的狀態之中。
下一剎那,諸蒼龍,在鱗甲之上顯照着玉光清輝,沐浴着太陰神韻,在真正未曾駐足過的盛極之邊沿與極限,那猙獰的純粹血華的顏色,幾乎要撕裂玉光與幽光,成爲其真正本質與真髓的顏色的那一頃刻間,蒼龍殺入了玄黃雲海之中。
這電光石火之間,兩各自不同的萬道龍相,在那幾乎要沸騰開來的玄黃雲海之中,以毫無保留的姿態,開始了彼此之間的廝殺,彼此之間的鯨吞,彼此之間的相互煉化。
霎時間,是自楚維陽祭煉玄黃寶兵,自楚維陽吞噬昔年古界須彌碎片伊始,從未曾有過的天地之間的劇烈顫動。
雲海在沸騰,諸太陰道宮在顫抖,整個天地都在嗡鳴不休。
當然,在楚維陽的眼中,這種震動更像是某種蛻變與昇華所必須經歷的陣痛,在這陣痛背後,在那萬道龍相愈漸得淒厲與血腥的廝殺之中,則是在萬道龍相,在楚維陽道場三界之一,甚至是藉由着輪迴的脈絡,真正綿延向三界的,形神本質上補全與渾一的過程。
在這總掌着死生輪轉的玄黃雲海之中,真正的死生輪轉在切實的誕生,在切實的演化着一切。
於是,一時間,顫抖與嗡鳴更甚。
尤其是,當那一道道或是玄龍或是蒼龍的身形,在彼此鯨吞了部分之後,開始煉化,開始真正的補全,開始有着更爲磅礴與可怖的氣焰在太陰諸魔奉聖天中映照與撼動天地的時候。
這種顫抖與嗡鳴驟然間盛極。
而也正是此刻,伴隨着那海疆之上回旋兜轉着的狂風在這一剎那間沖霄而起。
半懸空中,這些齊皆由楚維陽所引動的道與法的諸氣所混成的旋風,在騰躍的同時也自然而然的得以分野。
一道狂風裹挾着那純粹至極的白骨齏粉,裹挾着那白骨齏粉之中所滿蘊着的屬於蒼茫與野性的神韻,以及在狂風本身的裹挾之中,那在其中所磋磨與變演而出的道法與靈動的氣韻。
在這頃刻間,這一道狂風緊隨在蒼龍之後,倏忽間席捲入了太陰諸魔奉聖天中去的頃刻間。
好似是伴隨着某種玉京法會的神韻映照的緣故,伴隨着這些白骨齏粉被太陰諸魔奉聖天所囊括的頃刻間,霎時,隨着其上道法與靈動的氣韻大盛,同樣產生着變化的,還有着齏粉本身的虛實輪轉。
在這一刻,那好像已經不再是甚麼兇獸的骨相所熔鍊與磋磨而成的齏粉,而是變成了某種道與法暈散到了極致的灰燼與塵埃,並且在這一過程之中,在相互碰撞重新演繹的道法的過程之中,逐漸變得靈光化。
最後再看去時,當那狂風迴旋兜轉着落到玄黃雲海之上那鼎立的道宮的時候,已經很難分辨清楚,那落在白骨道宮之上的,到底是骨相齏粉,還是片片光雨了。
同樣的,這頃刻間,是玄黃寶兵的靈性在那一道裂痕的側旁處懸照,幾乎頃刻間,另一道狂風裹挾着那無上級數的煉材,那在太上八卦爐的神韻之中已經變換成玄黃二色的煉材,在狂風之中的雷火本質的纏裹之中,倏忽間與玄黃寶兵本身融爲了一體。
剎那間,從寶兵本體,再到那白骨道宮以及玄黃雲海所鎮壓的太陰諸魔奉聖天之一界本源,在這頃刻間的滋養與澆灌的過程之中,鹹皆隨着萬道龍相本身的形神俱全之進益而同樣進益着。
那顫抖與嗡鳴仍舊存在,但是仔細感應去時,那其中某種不堪重負也似的哀鳴聲已經在冥冥之中消散了去,取而代之的,則是某種磋磨與演變裡,天地間一切靈韻的歡鳴。
而也正是在這樣的歡鳴聲中,那嗡鳴與震動在蔓延,在從道場三界的變化之中,朝着楚維陽開天法與真形法的修爲境界蔓延而去。
天地變,皆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