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聿老爺子坐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低頭拿着鑰匙開他的抽屜門。
打開抽屜之後,他從裡面拿出一個紅木漆的圓盒子。
似是在拿着一件稀世珍寶一樣,聿老爺子竟是捧着那個盒子,久久不捨得放下。
他那雙蒼老得起了褶子的手,像撫AA摸愛人的臉頰一般,溫柔的輕撫盒身。
直到他重重的嘆了口氣,這纔將盒子遞過來。
聿修白的神色嚴肅,他身爲聿家的長孫,自然清楚這個盒子裡的東西是什麼,有多貴重。
他伸出雙手去接,卻不想,聿老爺子直接縮回了手。
聿修白:“……爺爺?”
聿老爺子心疼的把盒子抱在懷裡,瞪向聿修白,“我這是給田歆的,又不是給你的,你猴兒急的接什麼接?”
“……”
田歆:“……給我?”
聿老爺子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紅盒子,好似誰要從他手裡搶走一樣。
他那不捨的樣子,看得田歆更加納悶兒了。
她擡眸看向聿修白,聿修白只是淡淡地給了她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
莫名的,心裡那份緊張感,真的減少了不少。
看吧,聿修白……你在我心裡,依舊這麼重要!
你的一個眼神,就可以給我滿滿的動力和勇氣。
只可惜……我們之間回不去!
“爺爺。”
聿修白喊了一聲,聿老爺子這纔回過神來。
他的眼底,有那麼一絲欣慰,也有一絲哀傷。
最後,他纔將盒子,遞到田歆的面前。
田歆猶豫,沒接。
她問:“聿爺爺,這是……?”
“趕緊拿着,一會兒我就捨不得了。”
“既然這麼貴重,我……”
“不是貴重,只是這東西有些別的意義罷了。”
語畢,老爺子像是生怕會後悔一樣,直接就塞到了田歆的手裡。
驚得田歆差點就鬆手,他立馬喊道:“別鬆手!鬆手了我可是會生氣的!”
田歆:“……”
她無奈地看向聿修白,這個時候,她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這貨身上了。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聿修白壓根就不幫忙,反而還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看着田歆。
那看好戲的姿態,讓田歆禁不住對着他,翻了個白眼。
她翻白眼的動作,又傲嬌又有些笑脾氣在裡面,惹得聿修白都禁不住勾了勾脣。
聿老爺子看着兩個小輩兒這樣的互動,不但沒覺得田歆有任何的不妥,反而覺得,她漸漸帶出了聿修白真實的自我。
起碼,那個冷冰冰了八年的孫子,臉上開始慢慢的出現其他的表情了。
聿老爺子乾咳一聲,打斷兩個人的視線連接。
田歆有些尷尬,連忙轉過身來面對老爺子。
她還是有些想拒絕這份貴重的禮物,然而,老爺子將東西都塞進她的手心了,她想再推出去,就太不尊重老人家了。
聿老爺子見她雖然有些膽怵,卻還是接受了自己“送”出去的東西。
便滿臉歡喜地說道:“打開看看。”
田歆內心是拒絕的啊啊啊啊!她跟聿修白這關係,半年後就土崩瓦解了,這會兒去接人家老爺子這麼心肝寶貝的東西真的好嗎?
動了動腳,田歆狠狠地踩在了聿修白的皮鞋上。
聿修白連眼皮都不擡一下,任由她踩着。
最後,她只能無奈的將盒子打開。
想到聿老爺子那輕柔的動作,田歆也跟着像守護自己的寶貝一樣,十分小心的打開了圓盒的蓋子。
盒子翻開,露出裡面的兩塊晶瑩剔透的玉佩。
說是兩塊,倒不如說是一塊。
只不過……那明顯是一分爲二的,田歆見狀,不由蹙眉。
這顯然是定情信物吧?
難怪剛剛聿老爺子那麼捨不得了,她有些驚訝地擡頭,對上老爺子眼底那滿滿的柔情。
田歆輕聲問道:“聿爺爺,這是……您和聿奶奶的定情信物嗎?”
聿老爺子聞言,當即露出了一絲略帶靦腆的笑容。
這種神情,還真的是極度難得在老爺子的臉上出現。
田歆都怔愣了下,聿修白則依舊是那副很淡然的模樣,看得田歆好想捏他的臉,看看她手動能不能給他擺出不一樣的表情。
“這個啊……是當年我身上唯一最值錢,又能給你聿奶奶當信物的東西,這是我家傳的玉佩,我直接就給它掰開了,那時候戰亂啊,我的土匪寨子也成了那些軍閥的主要徵打對象。我不得不把她安頓到別處,不然帶着她,危險不說,我也容易分心……”
聽着聿老爺子講述當年他和聿奶奶的那些往事,田歆聽得十分專注。
或許,聿家的其他孫子輩的小輩們,已經聽膩了老爺子的這些陳年往事,可是對於田歆來說,她從小就沒見過她的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她心中唯一印象最深刻的長輩形象,無疑不是面前這個小時候就很疼她的聿爺爺。
所以,聽着聿老爺子講訴當年,她不但不會覺得他很囉嗦,反而會很期待,他身上發生的故事。
聿老爺子見田歆睜着亮鋥鋥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聽得很專注。
立馬眼神示意聿修白,聿修白便轉身,去將旁邊老爺子下棋的時候坐的軟椅,搬了過來給田歆坐下。
田歆順勢落座後,一邊聽着老爺子講故事,偶爾到了激動處,她還會問上幾句。
這種爺孫相處的畫面,不禁讓聿修白的思緒,飛到了多年前……
“所以,後來我跟你聿奶奶來到江城,把聿家的根基定在這裡之後,我們便約好了,將來這對玉佩是要傳承下去的。我們傳給了修白他爸,現在……又傳給你們。希望你們能跟這塊玉佩一樣,看似已經被掰開,但是……只要有心,你們就能重逢,重新貼合一起。”
可是……爺爺你不知道,再怎麼貼合,它上面依舊有道裂縫了。
田歆抿抿脣,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說道:“謝謝爺爺。”
聿老爺子大概是想自己那早逝的老伴兒了,一時間情緒有些涌動,他的眼眶微紅,偏了偏頭讓自己緩過來後,這纔對他們揮揮手道:“行了,老爺子我有些累了,需要回房休息會兒,你們就不用陪我這糟老頭子了。”
語畢,他又看向聿修白。
“修白,你帶着田歆四處轉轉。”
“爺爺……我打算在一個禮拜之內,跟田歆訂婚。”
“這麼急?”
“好不容易纔等到她回來,我不想失去這個機會,我得抓緊。”
田歆心裡莫名地一顫,哪怕知道他這麼說,只是爲了讓彼此的這段假婚姻,看起來更讓人信服,她還是禁不住,爲他的這句話而顫動。
聿老爺子看了看他們,嘆了口氣道:“那就看看就近的日子,訂婚是大事,不能隨隨便便草率行事。”
“爺爺,其實我跟聿修白……”
田歆情急,想要將他們不打算大辦訂婚宴的事情告訴聿老爺子,連稱呼都不自覺的改變了。
聿修白拉了下她的手,沒讓她繼續說。
他沉了沉臉色,這才接過田歆的話,帶着幾分詢問的語氣問老爺子:“爺爺,您看這樣行嗎?下週聿氏的慶功宴上,本身就會請來很多名流,乾脆就在那個時候宣佈,我和田歆的訂婚消息,舉行個儀式怎麼樣?”
聿老爺子聞言,那雙銳利的雙眼,頓時迸射出一道光芒。
直勾勾地掃在田歆和聿修白的身上,田歆心裡緊張,生怕被老爺子察覺出來什麼破綻。
畢竟,他當年可是統領過幾百山賊土匪的老大,看人那叫一個準!
他們心裡那點小九九,指不定老爺子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他不戳破罷了……
將他們兩人來回打量了一個圈兒,老爺子這才說道:“慶功宴那天日子好?”
“嗯,能被爸選來做爲樓盤的開盤慶功宴,日子肯定好。”
“那……田歆家裡的人,你們都商量好了嗎?”
“田叔那裡,我上午已經跟他溝通過了,他沒問題。只是,田叔有個請求。”
聞言,田歆有些詫異地擡眼看向聿修白。
顯然……她是有些擔心,聿修白會把低調訂婚的這個炮口,對準她爸爸。
而聿修白則是說:“田叔就這麼一個女兒,他別的要求沒有,就是希望我們聿家的人能善待她。他的意思,也是一碼歸一碼,如果因爲他的關係,咱們聿家的人要難爲田歆,他寧願破產,也不會讓田歆跟我在一起!”
聿老爺子何其精明?當即就聽出來了這話裡的含義。
他皺起眉頭,坐在按摩椅裡的他,整個人有着不符合他年紀的酷炫。
“破產?跟田歆和你在一起有什麼關係?你跟他達成了什麼交易?”
“他擔心,我拿田氏來威脅田歆。”
“那你有嗎?”
“沒有!”
“既然沒有,就不需要擔心會落人口實。外界那邊,有人出來說閒話,我會出來替你坐鎮,你爸媽這邊,還是得需要你們自己來努力,讓他們接受田歆。”
聿修白點點頭,“爸媽畢竟對田歆的成見還很大,所以我跟田叔也達成了共識。”
“什麼共識?”
“這個訂婚宴,我們不打算大擺了,就那天我帶田歆作爲我的女伴出席,在圈內公佈一下就好。那天,正好不允許記者進場,隱私方面也得到了保障。”
“瞎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