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結果了?”肖恩眉頭一挑,喜聲道。
然而當成功的喜悅剛剛爬上衆人的眉梢,那由光組成的提燈卻是突然崩潰,散成無數星星點點,如螢火蟲般明滅不定。
“失敗了。”空中傳來拉結爾之書冰冷的聲音,散亂的書頁紛紛合上,周圍的白光迅速收斂,而書籍本身也在光芒散盡後墜落而下。
“砰咚!”拉結爾之書重重墜地的聲音直接擊打在衆人心中,他們誰也沒料到這最後的推演居然是失敗了!那麼那出現的提燈又是什麼?難道不是成功推演出的結果?
衆人心中疑惑,但拉結爾之書卻沒有再出聲回答,它彷彿是真正耗盡了力量一般,就那般靜靜地躺在地板上,如一本普普通通的書。
針對兇手的調查在拉結爾之書陷入沉睡後就失去了線索,留給衆人的只有那盞閃着光芒的提燈……
然而真的就沒有了線索嗎?
烏魯回到自己的住所,腦中琢磨着今晚的所見所聞,卻是着重將思考集中到那“同源之物”四個字上。
這拉結爾之書在沉睡之前提到過的四個字當然不可能只有烏魯一個人注意到,其中諸神殿的殿主肖恩就對此特別重視,如今已經在諸神殿的秘藏書庫中翻閱起來。
與拉結爾之書同源的器物,實質上並不難猜,其實就在此刻的諸神殿中就有那麼一件同源之物,那便是姬兒所持有的拉斐爾之鐲。
“拉結爾”、“拉斐爾”,先不說這兩個名諱間只有一字之差。它們本身就同爲異域而來的生器。而且很容易看出都屬於光明系。這與烏魯的阿斯蒙蒂斯之眼以及瑪麗、安娜的瑪門之戒這樣的死器就正好相反,卻正好有光暗之分。
有這個例子在,那所謂同源之物基本可以確定是指一件同樣具備光屬性的生器,或許那生器的形態就是那盞提燈?
然而思考到這裡後,又很容易想到一個矛盾之處。
生器與死器略有不同,它們對所依附的對象要求極其嚴格,其中最基礎的要求就是依附對象的體質必須要純粹!
沒錯,要純粹!不一定是純光明系的。但必須要純粹潔淨,不染塵埃,不濁污穢,這就直接將所有修煉魔力的魔徒都排斥在外了。
不是魔徒,那麼那兇手難道是獸人?要知道獸人如今也在惡魔統領之下,當然極有可能來刺殺一位大主祭。
但是生器對依附對象的要求並沒有那麼簡單,它還有一個很奇怪的要求,其對象必須是人類!
而且是純血人類!
一切亞人種,不管是野蠻的獸人還是潔身自傲的精靈,在生器的眼中都是異種!
這種很奇怪的要求曾經讓知情的人產生了很奇怪的念頭。難道異域之中也有人類?還是純血人類?!
諸事不提,現如今諸神殿對兇手的調查確實是陷入了僵局。拉結爾之書終歸沒有顯示出一切足以直接辨認且搜尋出兇手的信息。
在這種情況下,諸神殿也只有儘可能地加強警惕,以避免更嚴重的事情發生。
如此這般,時間又過去了四天,資格選拔會的舉行一直很順利,那兇手像是有所警覺,徹底銷聲匿跡。
四天中,烏魯更多的注意力卻是集中在資格選拔會中,他藏身暗處觀察,倒是想從參加者中找出那兇手的蹤跡,但可惜那兇手的隱藏手段着實厲害,他最終遍觀所有參加者,卻仍然沒有發現。
然而當一些人以爲那兇手就此躲藏起來時,第二起兇殺卻在光明照不見的陰影中緩緩展開。
這是選拔會開始後的第六天傍晚,地點是大主祭切夫斯基的臨時住所。
切夫斯基與彼得瑞同爲大主祭,但他不是諸神殿的大主祭,而是華禹帝國達貢神殿的大主祭。
達貢神殿當然也是九級神殿,而切夫斯基在達貢神殿中的資歷也是相當深厚,時至今日,已經是他成爲大主祭後的第六十二個年頭,他的真實年齡足足有一百四十三歲,是達貢神殿中第二年長的大主祭。
這樣的年齡讓他獲得了許多人的尊敬,同時他在達貢神殿中也經常扮演着老好人的角色,尤其是這十年來,他幾乎從來不會去拒絕合理的求助,使他在普通平民中的人氣也逐漸攀升,獲得了很多真誠的敬仰。
但沒有人知道,他一直是以怎樣的心態來給予他人幫助的。
這日傍晚,切夫斯基在結束了那短暫的會議後,就拒絕了其他人的邀約,獨自一人往住所走去,他微微仰頭,枯槁的面容在月光下越發明顯,他能感覺自己確實老了,就連一直仰仗的深厚神力也有了運轉滯澀的現象。
“死了嗎?彼得瑞……死了,也好……”
四天了,切夫斯基依然沒有從彼得瑞的死亡中回過神來,其實他和彼得瑞並沒有什麼深切的關係,兩人之間最大的交集也只發生在一次事件當中。
但是,就是那次事件……
“他死了……也該輪到我了嗎?”
不知不覺繞過了住宅,來到了種滿白色小花的後花園,切夫斯基在花園小徑中突然駐足而立,然後緩緩回頭,看向了身後。
那裡,有個扭曲的影子正緩緩從花叢中站起,漸漸站直,漸漸膨脹,漸漸恢復人形。
“仔細算算,你也有十五歲了吧?嗯……十六歲?又或者是十七歲?人這一老啊,就有很多事記不太清楚了呢。”切夫斯基轉身面對那逐漸清晰的人影,臉上卻絲毫不顯驚訝,像是早已料到會有今日場景出現。
“切夫斯基爺爺,這是我最後叫你一聲爺爺,感謝你一直保守着我的秘密。”
清冷的聲音劃破夜空,寧靜的後花園中突然被凜然的殺意充斥,淡白色的花瓣上出現了明顯的裂痕,光與影在月光下交織在一起,透着無邊淒涼的豔麗。
切夫斯基沒有閉上眼睛,只是眼睜睜地看着火光從提燈之中射出,充斥他眼中的也不知道是哀傷還是解脫,又或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欣慰?
身爲七轉神使的他,沒有反抗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