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萍嚇了一跳,沒想到她會這麼大反應,連忙抱着她安慰道:“好、好好,不找他不告訴他。”
“他又喝醉了,又打起來,我該怎麼辦?怎麼辦?”荏苒流着眼淚說。
“大人的世界太複雜。”完顏萍說:“睡覺吧,睡着了就不難受了。”她安慰着荏苒,讓她躺下來,夜深人靜了,她們卻毫無睡意。
“我是不是特別懦弱?就這樣逃了,他會打死她嗎?”寂靜的夜裡,荏苒不敢閉上眼睛。
“不會的,喝醉的人比誰都清醒。”完顏萍若有所思的說。
實在是太困了,荏苒終於沉沉的睡着了。卻噩夢連連,父親猙獰地面目揮舞着的拳頭,朝母親身上砸去……母親的尖叫聲……弟弟妹妹的哭喊聲……她想哭,但好像有人在掐着她的脖子,哽咽着哭不出來。
眼淚止不住地流淌又幹涸,流淌、乾涸……
完顏萍一夜無眠,她想叫醒荏苒,可怎麼也叫不醒,輕輕地拍打着她胳膊,安撫着她,就像安撫着小靚……
如果是磨難朝我來吧,你放過這個善良的女孩吧。給我們一些希望,這世間還殘存着那麼一絲美好。
天微微亮,一夜幾乎沒有睡着的荏寧醒了,她看了看炕那頭還在熟睡的荏凱,又爬起來悄悄來到荏苒房間,發現荏苒還沒有回來,也不敢去告訴父母,她害怕極了,於是一個人偷偷跑出了家。
天剛大亮了的時候,她一個14歲的小姑娘,呼哧帶喘地已經跑了10多里路了。站在荏立婷家門口,上氣不接下氣地喘着。
荏立婷嚇了一跳,荏寧着急地一股腦的說:“姑姑、我爸媽、昨晚上又打架了,姐姐、昨晚上一個人跑了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荏立婷就像點燃的炮仗,火冒三丈地跳起來破口大罵:“荏立斌,你個狗日的,真不是個東西,這是又作什麼孽啊?”
周遠趕緊發動摩托車,朝她喊:“別罵了,趕快走”。
荏立婷拉着荏寧上了摩托車,三人急急慌慌的又往荏家趕去。
摩托車剛到荏家門前還未停穩,荏立婷就跳下車,風風火火地往院子裡衝去,一邊叫罵着:“荏立斌,你給我出來。”見沒人應她,她又衝進了主臥。
只見屋裡東西摔的到處都是,一塌糊塗,幾乎無法下腳,秋萍蒙着被子睡在炕上不見動靜,任立斌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副睡不醒的樣子。
她一肚子火,“荏立斌,你個慫貨,剛氣死了老孃,現在連娃也不管了,你個孬種啊,你要害的家破人亡才甘心嗎?荏苒不見了,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們還活不活啊!啊……?”荏立婷真恨不得上去狠狠地掄他幾耳光子。
荏立斌聽到說荏苒不見了,他一瞬間就慌了,跌跌撞撞的站起來。
秋萍猛的從炕上爬了起來,嚎啕大哭:“荏苒,我的娃呀……”她連哭帶爬地下了炕,在地上撿起了一隻鞋,衝到荏立斌跟前,朝他打去:“荏立斌,你個狗日的,荏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不活了,我死給你看……”邊哭邊打。
荏立斌徹底慌亂了,他站在那兒任秋萍撕打着,一動不動。
“別打了,還沒打夠呀,趕緊找娃啊。”荏立婷怒氣沖天的大聲喊到,秋萍立馬安靜下來。
這時周遠跑了進來,說:“問了荏寧荏凱,說荏苒昨晚上11點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出去的時候穿着睡衣,先找娃要緊,咱們分頭找,看看有可能去了誰家?”
周遠剛說完,荏立斌就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着:“完了完了……”
荏立婷瞪了她一眼:“慫貨。”說完和周遠跑了出去,秋萍跟着也奔了出去。一家大大小小的人開始四處奔跑、尋找。
周忱安睡眼朦朧地從樓上下來,便聽到了趙麗瓊對周老爺子說:“荏家這是咋了?多大點事,還就過不去這個坎了,昨晚又鬧上了,唉,苦了荏苒那姑娘,半夜跑出去,到現在還沒找到呢。”
周忱安聽到母親的話,立刻着急的從浴室跑了出來:“媽,你聽誰說的?”
趙麗瓊還以爲兒子在睡覺呢,說:“荏寧一早上跑了10多里路,來找你立婷嬸子,她們一起去了荏家。”
“你怎麼不早說?”周忱安來不及洗漱,拿起外套就往外跑去。
“這麼大的事,咋不早給他說哩?他倆是那麼好的朋友,指不定忱安會找到呢?”周老爺子責怪兒媳不懂事。
“爸,我這不也是怕荏家多想嘛。”趙麗瓊明明是知道的,自己兒子喜歡荏苒那孩子。可是一姑娘半夜失蹤,早上和她兒子在一起、她一時私心,怕荏家多想。
“你呀你,你那點小心思,咋就看不明白呢?那丫頭要是有個啥事,你兒子指不定咋樣呢!”周老爺子說完,瞪了她一眼,拄着柺杖進了自己屋子。
留下趙麗瓊不安的站在客廳裡,擔心起那丫頭來。
周忱安把摩托車騎的飛快,剛到完顏萍那兒就看見她出來了,他急切地問:“荏苒在這嗎?”
完顏萍還沒反應過來,搖搖頭說:“她昨晚上在我這裡,狀態不太好。”
周忱安連忙又問“現在人呢?”
“一大早就走了,說回家去了。”完顏萍急切地問:“她沒回去?”
周忱安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看着他不安的眼神,完顏萍自責地說:“她死活不讓我告訴你,我,喂……”話還沒說完,周忱安又轉身飛快的跑了出去。
完顏萍趕忙追了出去,騎着自行車往荏苒家去。
周忱安到了荏苒家,家裡只有荏凱一個人,他哭哭啼啼地說:“姐姐沒回來,所有人都出去找了。”
周忱安轉身剛出了院子,就看到荏立婷跑了回來。她看到周忱安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跑過來:“忱安,你來的正好,你和荏苒是好朋友,她有沒有聯繫過你啊?”
周忱安搖搖頭。
“那你們是同班同學,你肯定知道她經常去哪裡的對吧?幫忙去找找,啊!”荏立婷幾乎是墾求地說。
“嬸,我這就去同學家。”周忱安說完,就騎着摩托車消失在村口。
周忱安去了水庫壩上,去了娟子家,去了他和荏苒一起去過的任何地方,依然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一大羣人瘋了似的,沒有停歇地找了一天,沒吃沒喝的都疲憊到了極點。晚上六點鐘,眼看着天黑了,娟子、完顏萍、周忱安和荏家所有人都聚在荏家屋子裡。
荏苒舅舅說:“去報警吧,到了晚上這麼冷,出了事……警察人多又有經驗。”
周遠說:“我問過了,失蹤不到24小時警察不會受理的,咱還得自己接着找。”
“去哪找?這麼多人,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秋萍哭着說。
“這個時候你知道哭了,早幹嘛去了?都是你倆個作孽的東西。”荏立婷一看到秋萍嚎哭,就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罵起來。
周遠瞪着她:“什麼時候了,少說兩句。”
“都怪你,都是你害的……整天的喝酒整天的喝,你咋不喝死呢?”秋萍哭鬧着,朝荏立斌撲打過去,她知道荏立斌這時候是不會還手的。
荏苒的舅舅和旁邊的人趕緊拉住勸着她。
荏立婷感覺這家人真是瘋了沒救了,指着她倆又罵:“你看看、你看看,狗改不了吃屎吧,還有心情打架。”
一羣人罵的罵,哭的哭,一片鬼哭狼嚎,真是諷刺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