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展覽室,平時是空置的。荏苒起初還以爲是娟子和她鬧着玩呢,當她看清楚拽着他的人時,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她以爲自己看錯了,可是站在她面前的,的的確確就是李承。
頭上還是那頂黑色的壓舌帽,黑色T恤,黑色長褲,大衣大敞開來。
他一隻手強大有力的抓着荏苒纖細的胳膊,讓她動彈不得,然後,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看着荏苒,“我說過我們會再見的。”
“放開我,你想幹嘛?”荏苒想着這是學校,他不敢胡來。
可是他凜冽的眼神裡透着一股無法言說的冷峻,畢竟自己用酒瓶砸過他的,這是事實。
這是第四次見他。
第一次是那場混戰,她幾乎只是掃了他一眼,連他的尊容都沒看清楚;第二次她就砸了他,當他轉過身來時已滿臉是血,也沒看清他的模樣;第三次時,因爲心虛,幾乎不敢怎麼看他。這次他突然的出現在她面前時,讓她莫名的恐慌,荏苒說不上慌些什麼,可就是覺得這個人、他的眼神讓人瘮得慌。
“你怕我?”李承看着荏苒驚慌的表情說。
“我幹嘛要怕你?這時候害怕的不應該是你嗎?這裡是學校。”荏苒強裝鎮定努力掩飾着她內心的慌亂。
“嘿……”李承淡淡地笑了,他接着說:“我這個人很記仇的,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說着他一隻手指了指他的頭。
“你想怎樣?”荏苒說。
“我想怎樣?”李承走近荏苒,荏苒被逼的一直往後退,直到退到牆根無處可退。
他俯下身來把臉湊到荏苒的面前,荏苒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砰砰的跳着,她往窗戶外面看去,心裡想着,他要是敢對她怎麼樣,她就敢破窗跳下去。
李承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圖。他冷笑一聲:“你猜我會怎麼樣?”
“你最好不要亂來,否則、否則、我……”看着李承步步緊逼,荏苒結結巴巴,就像舌頭上纏了水草一般,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
“否則什麼?”李承玩味的笑着。
“否則我就跳下去。”荏苒說。
“哈哈哈……”李承神經質的笑道,“下面是水泥地面,跳下去,“砰”的一下腦袋會裂開,四肢會斷了,熱乎乎的血從你身體鼻子嘴巴里流出,你不會立馬死去的,五臟六腑的疼痛會讓你不斷地扭曲着……隨後操場上的人都會過來圍觀,包括打籃球的周忱安,你說他看到你的那一刻,會怎樣?”李承繪聲繪色的對荏苒描繪着,那血淋淋的場景。
這貨絕對是個變態,他有病。
看到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直到提到周忱安時,他看到了她臉色慘白和滿眼的抗拒。
荏苒閉上雙眼慌亂的搖着頭說:“你到底想怎樣?”
他突然間放開了荏苒,笑着往後退。 “還沒想好要怎樣,想好了,我會再找你的。” 臉上是達到了目的後邪魅的笑。
對了就是這個笑,讓荏苒心悸的毛骨悚然。
“惡魔!”荏苒看着他,此時此刻她覺得李承,就像地獄裡出來的惡魔一般。
李承聽到荏苒的話,笑容立刻凝固消失,他猛地湊近她,一臉冷血地逼近她的臉,近到幾乎可以碰到她的鼻子。
荏苒被突如其來的那張臉嚇得屏住了呼吸,她又一次驚恐萬分。多麼妖孽的一張臉啊,幽暗冷冽的眼,削薄輕抿的脣,噙着一抹邪惡。她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閉上雙眼,聽到自己的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多麼可愛的跳躍聲啊,可惜一會兒它就要停止跳動了,下一刻他要掐死自己吧?
她似乎感覺到他的雙手已經掐在了她的脖子上,看來她今天是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李承仔細地俯視着她緊閉的雙眼,還有眉心那道粉色妖豔的疤,突然間魅惑一笑,笑的那叫一個妖嬈,簡直就是個極致的變臉演員。
“我喜歡這兩個字”。
荏苒聽到那不可思議的笑聲,睜開了眼看着面前的這個人,久久地,像被點了穴似的。等她回過神來,他已經消失在門縫裡,難道自己做了一場夢?
多麼乖戾陰鷙的一個人啊!
他就這樣在校園裡神出鬼沒嗎?
透過窗戶看到操場上,籃球架下奔跑的身影,荏苒極力地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內心默默的祈求着,怎樣才能讓這一切就此結束?
籃球賽結束了,周忱安在人羣中搜索着,卻沒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便跟趙逸一同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正好看到了迎面走來的荏苒。
“去哪了?”周忱安問。
“圖書室,突然想到有本書逾期了還沒還。”荏苒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
“那走吧,比賽也打完了。”一起往學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誰也不知道,他們的身後有一雙眼睛,正盯着他們,如同盯着他的獵物一般。是的,正是李承,他嫉妒的發狂,緊握雙拳,閉上雙眼,彷彿又陷入了無底的深淵中。
12歲那年隨李梅住進完顏家後,目睹了李梅的各種黑暗手段,同時也遭盡了完顏洪濤的各種冷嘲熱諷,連完顏萍那可憐蟲竟也看不起他。
那天也不知完顏萍怎麼惹了他,他像瘋了似得把她按壓在地上,像他母親毒打完顏萍一樣,一拳一拳的瘋狂的掄着拳頭砸在她身上,如果不是被剛好趕回來的完顏洪濤和李梅撞着,恐怕他真的會打死完顏萍。完顏洪濤正好藉此將他趕出了完顏家的門,他一個人又回到了那個破舊不堪的屋子,和年邁的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
從此他成了一個真正的野孩子,以前是沒有爸爸,現在連媽媽也沒了。上初三那年,爺爺生病沒錢治病,他無奈跑到完顏萍家問李梅要錢,卻被完顏洪濤一陣羞辱,手裡緊緊地攥着乞討來的錢,心裡暗暗發下誓,總有一天他要讓完顏洪濤跪在他面前求饒。
爺爺死後沒過半年,奶奶也跟着走了。世界那麼大,從此就他一個人了。
剛開始,他用墮落來麻醉自己,抽菸喝酒泡網吧,打架也鬥毆。可是所有的自我懲罰只會讓他覺得更空虛。他總得要活着啊,沒有任何收入的他,只能硬着頭皮,三天兩頭的去找李梅要錢,而李梅總是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對他不是打就是罵。
看着她憤怒猙獰的樣子,他似乎有種報復的愜意感,李承覺得這太刺激了,他就是要用這種方式來激怒她,輕而易舉地就能讓她發狂。以後他要用他的方式來報復這個世界所有的不公平。
開始跟着一幫無所事事惹事生非的混混,混跡社會。他拿着完顏洪濤的錢,遊手好閒,到處惹事生非,出入派出所那更是家常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