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阿嬌一路向西,走得很快,一會兒就在顧修容的眼中變成了一個小點,開車的大叔咬着菸嘴含糊不清的問:“小夥子你去追你的女朋友嗎?”
“給她一點時間,我等她回來。”他付了錢,自己領着包遠遠的跟在了後面。
司機大叔笑着說了一句類似年輕真好的話,然後鳴笛沿路開走了。
夕陽將程阿嬌的背影拉的好長好長,她穿着到膝蓋的裙子站在一個油桶的旁邊,等着公交車過來,剛剛在車上的時候她看見了有車過去了,所以現在到這邊來等,但是她手上沒錢,可是沒有關係她從小到大那麼多次都沒有錢,不一樣的活得好好的?
那些最爲秘辛的事情,那些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的事情……比如這副身子的主人根本不叫辛深京。
“一個女孩子不安全,雖然你討厭我,但是不得不說在這種地方,有一個男士的陪伴要好得多。”身邊突然響起顧修容的聲音,程阿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
但是她有壓抑不住自己想要看好戲的內心,這也不能怪她,她揹負了四份黑暗,這些黑暗足以將她變成惡魔,只要一想到身邊這個男人滿臉驚愕不知所措的樣子,她就覺得心中的快感達到了最甚。
“你是在2015年的3月10號中午第一次遇見辛深京的吧?”她突然開口,顧修容轉頭看她,沒有開口說話是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程阿嬌勾起惡劣至極的脣角,笑的像一隻愉快的妖精。“你會調查很多住在自己身邊的人,你肯定也調查過辛深京,就沒有覺得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顧修容眼中閃過一道暗光,剛想要問什麼,大巴來了,程阿嬌最先上了車,和司機用非常流利的帶有本地腔調的語言說:“請和後面上車的人要錢。”
顧修容見此沒有多說廢話,直接給了一張大的,並且說不用找了,算是小費,自己拎着包坐在了程阿嬌身邊。
“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確實調查過辛深京,因爲他有個習慣在辦案之前,會先把僱主的身份調查清楚,如果是以後會造成不必要麻煩的身份,他會不接受這個案子,他查了辛深京所有的事情,很平常很普通,一直到她大學畢業後。
“我剛剛有說什麼嗎?”程阿嬌狡猾的一笑,在顧修容剛想逼問的時候一下子關門進去了,把迷迷糊糊的辛深京給拽了出來。
辛深京眨巴眨巴眼睛,看到自己竟然坐在大巴上,整個人都不好了:“我剛剛睡着了?你把我抱到這裡來的?”
顧修容面色複雜的看着她,隨即勾脣一笑揉揉她的腦袋:“是啊,你睡的像小豬一樣。”
“爲什麼要坐大巴呢?剛剛的司機不肯送我們過去嗎?”
“嗯,司機說我給的錢太少了,所以把我們趕下來了。”
辛深京撅着小嘴,靠在座位上:“沒有想到外國人也這麼小氣。”
“在你的印象裡外國人都很大方嗎?”
辛深京點頭:“電影裡面不都是這麼演的嗎?親和友好大方幽默,最重要的是眼睛顏色漂亮哈哈哈哈。”說完她樂不可支。
顧修容揉着她的髮絲將她摁在自己的懷中,過了好久才輕聲開口:“你睡吧,要好一會兒纔到呢。”
辛深京順勢打了個哈欠,點點頭:“好啊,反正不睡覺也無聊,也被你扔掉了都不能打遊戲。”
“那你想做些不無聊的事情嗎?”
辛深京猛地的擡頭:“好啊。”剛好撞入某人不懷好意的眼神,她連忙雙手抱住自己:“我還是睡覺吧,睡覺一點都不無聊。”
因爲程阿嬌的突然出現,最後顧修容帶着辛深京去了曾經他住過的一個房東家,剛好這次過來也是準備拜見一下她的,也就是日期提前了一點而已。
房東是一個地道的本地人,已經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了,她白髮蒼蒼,臉上也有了很多皺紋,但是唯有一雙藍色的眸子還是清澈見底。
老太太很喜歡辛深京,拉着她到一邊說說笑笑,辛深京英語不是很好,一開始有些扭捏所以說的磕磕巴巴,好在後來放開了,加上一些肢體動作,也就聊得開了,倒是讓他有些鬱悶,只能自己坐在沙發上拿着一本舊雜誌慢慢的看。
晚上的時候,房東老太太留宿,顧修容就帶着辛深京去了自己以前住的房間,他一直有交房費,所以老太太也就一直替他留着房間,等着他哪一天回來繼續住下去,即便一年內,他到這邊的次數五個指頭都數得過來。
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動過手術,不能懷孕,但是她收養了好多孩子,那些孩子時不時的也會回來陪陪她,有的時候還會帶着自己的家人回來。他住在這裡也是一個契機,那天辦理一個案子,剛好調查到這邊,沒有住的地方了,於是想着借宿一日,但是被老太太家的佈置也驚到了,從樓上天花板一直到地下,她家有一個巨型的書櫃,裡面塞滿了書,所以剛開始辛深京進來的時候也吃驚了一下。
“勃朗夫人她是做什麼的啊?怎麼會有這麼多書?”一回到房間,辛深京就拉着他問,小臉上都是愉悅的表情,看得出來她很喜歡勃朗老太太。
“她以前是個教師,後來收養了很多孤兒,這些書都是各地的人捐過來的。”
“好厲害!”辛深京滿眼崇拜:“要是我也可以這麼厲害就好了,做這麼多事情一定需要勇氣吧。”
“你可以的。”顧修容這麼說着,思緒卻飄了很遠。
辛深京抱着幻想坐在了椅子上,四處亂看才發現這間屋子的設計竟然和顧修容家裡一毛一樣。
“我聽勃朗婦人說,你以前住在這裡。”
“在這裡生活了斷斷續續的生活了五年。”顧修容脫掉身上的西服扔在牀上,拉鬆領結,解開了上面兩顆釦子,然後長腿一跨,靠坐在了沙發上,長嘆了一口氣。
“哇哦,我第一次知道你還是個海歸。”辛深京捂着嘴驚訝:“我都以爲你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什麼都不和我講。”
“我和你講過。”顧修容意味深長的開口,辛深京立刻有些內疚的轉移了話題:“我來看看顧偵探住的地方,是不是和平常人不太一樣。”說着她跳躍起來,轉圈到衣櫃前面猛地拉開,空的。
她有些失望,隨即打開第二個櫃子,還是空的,只不過在櫃子的第二層上面有一朵黑玫瑰,看得出來是今天剛放上去的,因爲它還沒有枯萎,依舊嬌豔欲滴。
“咦,這裡怎麼會有黑玫瑰?”辛深京剛剛說出口,原本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顧修容立刻站了起來走到她的身邊,伸手將黑玫瑰拿了起來,面色陰沉:“你今天晚上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這個房間。”說着自己捏着西裝外套拉開門走了出去。
辛深京神色緊張的站在門內,手放在把手上面想要出去看看,但是又想起顧修容說的話,眼巴巴的又收回了手,與此同時懷疑和害怕在內心種下了種子,等待某一天突然生根發芽開出妖嬈罪惡的藤蔓。
她不知道顧修容爲什麼看見黑色玫瑰就突然衝了出去,也不知道他爲什麼囑咐她不要出這個房間,更加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聽話的就這麼幹坐着。
“不管了,我睡覺了!”辛深京撅着嘴脫掉外套,躺在黑色的天鵝被上,蜷縮着閉着眼睛,過了一會兒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一夜睡到大天亮。
辛深京發現自己的膝蓋上火辣辣的疼,但是她又不記得自己昨天晚上出去過,連忙求證沈長亭:“長亭,你昨天出來了嗎?”
“沒有,我昨天一直困在迷宮裡沒有能夠走出來。”
“迷宮?”
“對,這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迷宮,我怎麼都走不出來。你問我這個做什麼?”
“是這樣的,我的膝蓋上突然有傷痕,但是我記得昨天晚上沒有的,所以就想問問是不是你……”
“不是我,別多想,也許是你晚上那個睡覺不老實掉下去了。”沈長亭有些飄搖的聲音:“我繼續轉悠。”
辛深京哀嘆着下了樓,看到了勃朗夫人正在吃早點,見到她下來了,連忙招呼她下來一起享用,辛深京卻之不恭的接受了。
“真好吃。”辛深京咬了一口果醬麪包,勃朗夫人聽到笑彎了眉眼:“謝謝。”
“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吧?”勃朗夫人看着她的黑眼圈有些擔心:“是不是因爲兒子他……”
“不是,我好像是有夢遊症。”辛深京搖頭解釋。
勃朗夫人人特別好,她把所有在這個房子裡生活的孩子都當成自己的子女,所以當一開門聽見一個老太太十分熱情的抱着顧修容喊兒子,而顧修容也十分溫馨的喊媽的時候,她當時是當了真的,後來勃朗夫人才笑着解釋,她是這個房子的媽媽,住在裡面的人都是她的孩子。
“爲什麼這麼說?”勃朗夫人放下了叉子,看着辛深京。
辛深京爲難的嘆了口氣:“我發現自己的膝蓋上有擦傷。”
“以前可有夢遊症?”勃朗夫人問道,辛深京搖頭,勃朗夫人見此安撫她:“大概是換了地方睡覺心裡不踏實的原因,沒關係等兒子回來了,你抱着他睡覺就會好的,這種症狀。”
辛深京被說的臉一紅,咬着麪包不再開口說話了,勃朗夫人又是一臉的我也是過來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