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城只是漠然的看着她,目光涼薄的嚇人,一如既往的讓她心底發顫。
可她再也不怕了。
顧相思移開眼,輕笑道:“蘇瑾城,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那麼冷血無情?以前是我瞎了眼,我認。你就是個怪物,我只恨爲什麼那些報應不是報在我身上,而是報應在我爸身上!”
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一想到那個兩鬢蒼白的男人,就那麼死在不明不白的地方。
眼淚就越流越兇。
她甚至沒能見他最後一面…甚至沒能再看他一眼。
連最後一面也沒有……
那是她的父親啊,是她的父親!
不是一個陌生人。
房間裡漸漸安靜下來,蘇瑾城眸色很冷,冷聲道:“鬧夠了麼?鬧夠了就回房間。”
顧相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譏笑一聲。
“怎麼會有人喜歡你這樣的人呢,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愛過你。”
話落,顧相思收回視線,轉身回了臥室。
蘇瑾城站在原地,冷淡的眸子下是一陣暗涌,垂在身側的大手指尖微蜷。
幾秒後,他輕輕垂下眸子。
再睜開眼睛後,目光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平靜,寡淡的卻沒由來的讓人心疼。
蘇瑾城挽起袖子,開始打掃這一地狼藉。
地磚上有幾滴低落的血跡,還有蜿蜒的血跡一直蔓延到客房門前。
半個小時後,蘇瑾城洗了澡換了套衣服,拿了藥箱推開了客房的門。
一片黑暗中,顧相思抱着膝蓋呆呆的坐在牀頭,連腳底的傷口都沒有察覺。
蘇瑾城把燈打開後,暗黃色的燈光依舊有些刺眼。
顧相思皺起了眉頭,下意識擡手去遮。
蘇瑾城沒管她,坐在牀邊捏起她的一隻腳,放在自己腿上。
淡粉色的腳底上被瓷片碎片沒入,劃出了一道四五釐米的口子,瓷片還卡在那,一片血肉模糊。
蘇瑾城沉默着,先用鑷子小心替她將碎片取出。
顧相思怔怔的看着他,有些失神。
他動作熟練,將碎片取出後又仔細檢查了幾次,之後用碘伏消毒,再之後塗了些藥水,用白色繃帶仔細包紮起來。
顧相思回過神來,緩緩開口:“你覺得你做這些有意義麼?”
蘇瑾城依舊只是沉默,手上的動作卻很輕柔。
見他不做聲,顧相思擡手就去扯腳上的繃帶,動作粗魯,全然不顧繃帶將腳底的傷口勒到再次流出血來。
等到將繃帶扯下,便甩在了地上,連同一旁的藥箱也一併推到了地上。
臥室裡再次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
蘇瑾城目光微涼,冷冷的看着她緩緩道:“我記得你還有個母親。”
顧相思睫毛輕顫,淚光瞬間就涌了出來。
她緊咬着脣瓣,沒有做聲。
蘇瑾城卻是幽幽道:“你可以繼續鬧,我有的是時間陪你。”
顧相思死死攥着拳頭,胸口微微起伏。
蘇瑾城將藥箱撿起,拽過她的腳重新替她處理起傷口。
顧相思死死的盯着他,睫毛上染着水光。
恨一個自己一直愛着的人是怎麼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