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芙蓉糕是她所制,蘇岑自然是熟悉的,她倒是沒想到,他竟然留到現在。難道九王府,還缺這一碟糕點不成?不過,想到是一回事,蘇岑也只當是沒看到,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墨修淵拿起木箸,沉默地開始用膳。
小金蛇眯瞪了很久,似乎嗅到了膳食的香味,從蘇岑的手腕上探出半個尖腦袋,一眼就瞅見了墨修淵。垂着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墨黑的眸仁,拿着木箸的手指修長,他忍不住擡眼,看了一眼蘇岑。注意到蘇岑的視線並未落在墨修淵身上,離淵的蛇眸裡才隱隱浮現一層滿意,只是順着她的視線,一眼就看到了那窗櫺下的芙蓉糕。
小金蛇尖腦袋一動,就察覺到了,他認識蘇岑三載,還不清楚這是不是她做的?蛇眸幽幽一轉,細細數了數,一碟糕點六塊,這上面只有五塊,其中的一塊被誰吃了,也就不言而喻了。
蛇眸再落在墨修淵的身上,小金蛇吐了吐蛇信兒,頓時就不滿意了。
他從蘇岑的手腕上爬了下來,游到了軟榻上,然後朝着芙蓉糕而去。蘇岑察覺到他的動作,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是瞧着,就看到他在朝那盤芙蓉糕而去。
蘇岑以爲他想吃,只是看了一眼墨修淵,沒說話。
墨修淵雖然用着膳,可心在曹營心在漢,吃的心猿意馬,蘇岑稍有動作,他就停下了動作,擡起頭,發現蘇岑並不是在看他,而是在朝着窗櫺下看,他立刻警覺到自己忘了把那碟東西收回來了,頓時一張俊臉可疑的紅了。
只是等順着蘇岑的視線看去,就看到一條小金蛇正用蛇身捲起了一塊芙蓉糕,張大了嘴,就要吞了。
墨修淵瞳仁裡的神經瞬間變了,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手臂已經快速地伸了過去,把糕點一起端了過來。
然後摁住了小金蛇的蛇尾,因爲知道這小金蛇對蘇岑的重要性,他並沒有用力,“這是我的,你若是喜歡,我讓下人再給你端一盤來。”
小金蛇哪裡理他,他本來就不喜歡蘇岑與他接觸過多,更何況,這還是出自蘇岑之手。小金蛇一想到他只是消失了兩天,蘇岑竟然開始給這傢伙動手做點心了,就覺得一顆蛇心哇涼哇涼的,啊嗚一口,就把一塊糕點給吞了。
墨修淵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蘇岑也沒想到離淵竟然一口就吞了。
墨修淵眉心跳了跳,想到先前那條小金蛇被他所殺時,蘇岑裡眼神的冷意,忍了忍沒說話:就……就一塊,沒事,他忍。
只是墨修淵顯然低估了一條蛇的嫉妒心,雖然被摁住了蛇尾,可不妨礙他用嘴啊,小金蛇尖腦袋一轉,麻溜兒而又利索地歪過頭,吞下了另外一塊。
墨修淵忍了忍,覺得不能忍了,擡手護住了最後三塊。
如果是別人的蛇,他早就動手了,可偏偏這是蘇岑的,而且,他很清楚,這蛇如今抱着怎樣的心思,如果這時候真的發火,恐怕他與蘇岑剛緩和一些的關係很可能再次土崩瓦解。墨修淵想了想,再次忍了下來,只是怎麼着也不能鬆手了,這手一鬆,他好不容易省下來的口糧,就被這小金蛇給吞沒了。
小金蛇蛇眸幽幽一轉,慢慢吞下了嘴裡的那塊,磨了磨毒牙,爬到墨修淵的手背上,吐了吐蛇信兒:把手鬆開。
墨修淵詭異地看懂了他蛇眸裡的意思,虛眯着眼,進行精神層面的對敵:這是她給我做的,你就算都吃了,也抵消不了她爲我做糕點時的這份心意。
小金蛇頓時覺得整條蛇都不好了,毒牙再次磨了磨:你……好!
墨修淵擡起手,把自己跟自己賭氣的金蛇擡了起來,遞到了蘇岑的面前:“他似乎很不好。”
蘇岑把已經氣得蛇鱗都張開的小金蛇重新捧回到了掌心裡,面無表情地應了聲,垂下眼安撫:“等回去給你再做好了,搶別人的作甚。”
原本蔫不拉幾的小金蛇,聽到這,蛇身蹙然直了起來,金瞳發亮,挑釁地瞧着墨修淵,蛇信兒得意的吐了吐,讓墨修淵眸仁幽幽一眯,顯然很內傷。
墨修淵後來食不知味,等蘇岑就要離開時,想到她回去就是陪着那金蛇,頓時一股抑鬱之氣壓在心口,忍不住開口道:“時辰還早,不如下盤棋如何?”
蘇岑回頭,烏漆漆的眸仁裡淡然無波,還沒等她開口,一張俊臉從窗櫺外伸了出來,嬉笑道:“就是嘛就是嘛,時間還早,下盤棋再走啊。”
夜無雙出現的太過突兀,差點把人嚇死,墨修淵也半晌沒反應過來,怔怔瞧着蘇岑,蘇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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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探出來的半個腦袋,眨着一張鳳眸,巴巴地瞅着她,格外的討好:拜託拜託拜託。
蘇岑心一軟,反應過來之間,已經點了頭,等注意到衣袖被人拽了一下,才低下頭看到小金蛇咬着她的衣袖,蛇眸攢動,裡面隱隱透着不樂意。
蘇岑伸出手,摸了一下小金蛇蛇眸,“很快的。”
小金蛇雖然不滿,卻也很清楚,她這是給夜無雙面子,而不是給墨修淵的,心情稍微好了那麼一點,懶洋洋地窩在蘇岑的手腕上,白了夜無雙一眼。
夜無雙第一次看到,心虛地慢慢縮回了腦袋,只是最後一眼瞥見墨修淵嘴角的笑意,覺得自己終於安全了,這樣,他就不會記着自己昨夜的一握之仇了吧?夜無雙握了握拳,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瞭,完成了任務,滿意地退散了。
蘇岑原本是打算只下一盤就離開的,只是沒想到墨修淵走的路數極爲巧妙,彷彿按照她的步子,步步緊逼,可等她就要落敗時,卻又覺得峰迴路轉,再次起死回生。蘇岑不願輸給墨修淵,眉頭深鎖,這樣一盤下來,等她終於勝了墨修淵八目時,擡起頭,日暮的夕陽灑在棋枰上,金色的輝光落在對面的男子身上,眉眼清俊溫潤,眼底噙着的笑,燦若輝光。
蘇岑的瞳仁很細微地縮了縮,等反應過來時,動作很迅速地垂下了眼,遮住了眼底的痕跡。
墨修淵原本看到她的反應心裡一怔,可下一刻看到她錯開視線,眼底的光慢慢黯淡了下來,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在蘇岑站起身時,彷彿這纔看到已經落盡的餘暉,“天色竟然已經這麼晚了。”
躲在門外的夜無雙聽到這麼一句,嘴角抽了抽:修淵啊,咱還能更睜眼瞎一點麼?
蘇岑面無表情,擡步繼續往前,夜無雙低咳一聲,知道該是自己出馬的時候了,掐着蘇岑的步子,就在蘇岑堪堪還有兩步就要到門前時,“刷”的一聲把門給打開了。對上蘇岑的視線,呲牙一笑:“哎呦喂,郡主你還沒走哪,趕巧趕巧,來來,正好是晚膳的時候,要不,用過膳再走?”
蘇岑涼涼的視線再夜無雙臉上一轉,再慢慢落在墨修淵身上,後者,從她極深的眸底,望入她已經不耐煩的眉心,心下一動,話已經脫口而出,“無雙,讓她離開吧,耽擱了一下午,那小蛇,應該也餓了。”
小金蛇幽幽睜開眼,掃了他一眼,現在才知道?
夜無雙詫異,可這是墨修淵的決定,他想了想,沒插手,錯過身,貼着門站着,讓蘇岑經過,“既然如此,那郡主你就走吧,明天記得準時來啊。”
等人走遠了,夜無雙才提着膳盒,咣噹一聲落在了矮几上,“喂,我說修淵,你怎麼把人放走了?我這可是掐着時辰剛剛好來的,就想着能把人多留一會兒。”
墨修淵的手指捻起一枚棋子,斂下的眉眼底,眸仁通透,“你不瞭解她,再待下去,她只會對我愈發厭煩。”他已經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不耐,就算他當時開口真的挽留,她也不一定會待在這裡,他何不給個順水人情?
夜無雙摸了摸鼻子,不瞭解,他就只知道,如果是他,肯定千方百計把人留下來,不管如何,先追到手再說。只是,看着這兩人折騰了這麼多年,他覺得,他還是四大皆空遊戲人間好了。夜無雙想通了,認命地打開膳盒,把飯菜拿了出來,“得,算我瞎操心了,喏,估計你也沒什麼胃口了,我陪你用膳好了。”
墨修淵望着僅剩下三枚糕點的碟子,搖搖頭,“你吃吧,我沒胃口。”
夜無雙頭疼,“你光看着能吃飽?還是你覺得,你少吃這一頓,把自己的身體折騰的狠一些,她就會心軟?她是鐵了心要離開你了,你就算真的死在她面前,她估摸着,也頂多就是感慨一下,怎麼就死了呢?所以,想要把人攥在手裡,那就再去追,不管如何,那小孩看起來還沒長成人不是?你大好一把王爺的苗子,風流倜儻,模樣俊俏,怎麼着也能秒殺一片不是?”
墨修淵靜靜聽着,心裡卻苦澀一片,他們之間的問題,根本就不是這些,否則,他早就出手了。
他如今只能採取細水長流的方式,慢慢融化她心底的堅冰,再次不知不覺間,走進她的心底,讓她對他再次卸下心房,而在此之前,他唯一能佔上風的,就是對她的脾性的瞭解,以及那些早已跗骨的情意。
他知道,她能感覺得到,可會不會原諒,卻是一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