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想你這麼難受。 ”墨修淵啞着聲音開口,“他們從小接受的就是暗殺與護主,對於這些事,早已習以爲常。”可她不是,墨修淵想到當年第一次把她娶進門的時候,她是怕的,甚至連她自己身上的血,都能讓她臉色慘白如雪。
可如今越是想到了,墨修淵越能感覺到,自己對她當年……竟是如此的殘忍。“若是你不想他們動手,以後這些事,我來就好。”
“你?”蘇岑輕笑一聲,“還是別了,王爺你別一刀沒刺好,刺到了自己就不好了。”涼薄的聲音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蘇岑說完這句話,直接手臂一扭,掙脫了墨修淵的手,面無表情地朝着樓梯的方向走去。
墨修淵沒再攔着她,只是她心裡有怨,即使後來因爲他出了事蘇岑暫時與他冰釋前嫌,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們之間的寒冰,哪裡是說解凍就能解凍的?
墨修淵並沒有再跟着上樓,他撫着桌子坐了下來,面容泛白,卻依然難掩俊美的姿容。
若是先前,掌櫃的與店小二看到他那般低沉冷戾的氣度,絕不敢貿然上前的。
可如今看到墨修淵眼睛看不到,雖然依然冷冰冰的,給人一種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可到底是那種懼怕少了很多。
掌櫃的走上前,“這位公子,可是有什麼吩咐?”
“不必了,你們下去歇着吧。”墨修淵擺擺手,臉上瞧不出表情,清冷白玉的面容在暈黃的燭光下,彷彿染上了一層金色,卻莫名給人一種哀傷的感覺。
掌櫃的是個人精,看出墨修淵這是想一個人靜靜,也不再打擾了,直接喚了一聲就帶着小二很快去了後院歇息了,只希望能一覺睡到天亮,可別是在出現什麼意外了。
掌櫃的與店小二離開之後,整個客棧的大堂就只剩下墨修淵一個人,他也不覺得孤寂,只是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塊,尤其是想到他即將到來的瘋症,鼻息動了動,擡起手摩挲着酒壺的方向,倒在酒碗裡,一口飲盡了。
玄空從樓上下來時,墨修淵已經把剩下的半罈子喝得差不多了,他臉色一變,立刻上前:“王爺,你是不是瘋了,你身上的毒還沒清呢?”
這個時候喝酒,萬一加重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本王沒事。”墨修淵臉上倒是看不出表情,只是眼睛卻是紅的,只是坐在那裡,穩穩的,倒是讓玄空看不出來他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王爺?你醉了嗎?”玄空晃了晃酒罈子,已經空了。
“沒醉。”墨修淵準確地聽着聲音看向玄空,“你去再幫本王拿一罈子過來。”
“王爺,你不能再喝了,你的身體……”玄空站着沒動頭疼不已,王爺這是不是又受郡主刺激了啊?
否則明明先前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麼又開始發起瘋來了?能讓王爺如此的,怕是這世間也就只有郡主一人了。
“有區別嗎?就算本王不喝,該來的一樣是會來,只是時間長短罷了。”蘇岑的疏離讓墨修淵這些時日緊繃的心絃徹底斷掉了,他面容上不顯,可到底是心裡還是不安的。
他看不到了,甚至很可能以後會成爲斗篷人的傀儡,甚至,會與蘇岑有一天刀劍相對,他瞞着不知道怎麼告訴蘇岑,可不說,卻不代表他心裡不着急,他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後,下一世還能不能再遇到她,他想,應該是不能了。
她應該是不想再見到自己的,畢竟,自己做了這麼多的錯事,每一樁每一件,都足以讓她對自己退避三舍。
“可王爺你這麼做,郡主若是有一天知道你爲她做的,也許……也許你們之間還有可能,若是王爺你這時候放棄啦,就真的什麼希望都沒有了。”玄空如今也只能用這些勸慰墨修淵。
墨修淵半天沒出聲,許久苦笑一聲,搖搖頭:“沒可能了。”
他撐着桌子慢慢站起身,身體晃了晃,玄空立刻上前想要扶住墨修淵,卻被墨修淵給推開了,“不必,本王一個人可以。”
他不想讓自己真的看起來就這樣像極了一個廢物。
玄空感覺出了墨修淵的意思,就沒有再說了。
只能無奈地看着墨修淵一步步的轉身,憑藉着來時對路的記憶摸索到樓梯口,一步步踩着步子拾階而上。
而在墨修淵踏上階梯的第一步,一個房間的門無聲無息地關上了,墨修淵若是平日裡,定然能夠聽得到,可他這時候整個人都是薰陶的,慢悠悠的晃着身體,終於到了二樓,一步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只是在經過蘇岑的房間時,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停駐片許,纔不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墨修淵關上門的一霎那想,玄空怕是不知道,從當年她自殺的那一刻,他們之間就沒有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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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斬斷了他們之間唯一的可能,更何況,如今她的身邊還有一個離淵,那個人纔是她的歸屬,而不是他這個行將就木的罪人。
蘇岑躺在牀榻上,這間客棧的隔音不是很好,她能很清楚的聽到墨修淵房間裡隱隱約約傳來的響動,不知道墨修淵撞到了什麼東西,發出‘咣噹’一聲巨響,在夜色裡顯得格外的清晰,下一瞬,就傳來了墨一的聲音。
蘇岑擡起錦被,向上驀地一掀,遮住了自己的身形,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動靜,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不多時,蘇岑終於睡着了。
翌日蘇岑在樓下用膳時,一直沒有看到墨修淵的身影,玄空坐在她的對面,一直心神不寧的。
蘇岑喝了一口粥,頭也不擡,“擔心的話,就上去瞧瞧,順便讓他快一點,耽擱了行程,要不他就留在這裡養着好了。”
蘇岑這話可謂是毫不留情,玄空瞪圓了眼,可到底是沒敢說什麼,悶悶應了聲:“是,屬下去瞧瞧。”只是不多時,玄空就急匆匆下來了,到了蘇岑面前道:“郡主,王爺病了,病得很嚴重,會不會出事啊?”
蘇岑眉頭一擰:“沒有請大夫?墨一呢?”他不是一直在照顧墨修淵嗎?
“墨一說爺不讓人打擾,所以就沒人敢進去,若非是王爺一直沒醒……”他過去的時候,墨一剛發現異樣,剛想來稟告,就看到他過來了,他就急匆匆前來稟告了。
“去讓人請個大夫來。”蘇岑頭也未擡,“先等大夫來了怎麼說。”
玄空急得在四周胡亂的走動着,臉色很不好,可如今也只能等大夫來了之後再做打算了,“郡主,要不要先給王爺服用一些藥?”玄空等不及大夫來了,直接上了二樓,離開前猶豫道:“郡主,你、要去看看王爺嗎?”
蘇岑依然沒擡頭:“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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