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了皰丁的事後。玉紫跑到指定的畜養場看了看,見到傭工們已經弄回了五隻豬,十來只雞鴨了,便細細地詢問了番飼養的情況。
雖然出自農村,對於畜養,玉紫可是知道不多的。她唯一知道的,便是這些動物居住的地方,需鋪上潔淨的乾草,並且勤加更換。糞便要單獨挖一個坑放置,喝水進食的地方要與這兩者分離。
胡亂指導一番後,天色不早了,玉紫坐着馬車,趕回了府中。
公子出正在書房中。他顯然剛剛回來,一臉疲憊之色。
玉紫見他懶洋洋地倚着塌,閉着雙眼,眉頭深皺,便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後,雙手在他的肩膀上按揉起來。
隨着她地按揉,公子出慢慢倚入她的懷中。
沙漏聲中,蠟燭光中,疲憊至極的公子出。漸漸有了睡意。玉紫按揉時,他一動不動,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輕地鼾聲傳來。
玉紫地按摩沒有停下,她一邊不疾不緩地按搓着,一邊低着頭,打量着這一張沉入睡鄉的俊美面容。
他似乎瘦了些,眼角下,都有了一些青黯之色,那緊鎖的眉峰間,豎紋更加深刻了。
這個男人,這些年來四處奔忙,終於如願以償地回到國內了。從府中越來越少的武士,以及越來越多的賢士大臣看來,趙國的大局,已被他掌控了大半。
只是,這個男人雖然有些不擇手段,他的內心深處,是愛着這個國家的,他是想把趙國的內亂,消彌在無形中,想要平安地把政權過渡回來的。
正因爲不想趙國發生內亂,所以直到現在,他與趙王后地對峙,還不曾燃起烽火。
公子出的鼾聲越來越響了。
玉紫揮揮手,示意兩個侍婢悄無聲息地走過來,與她們一道。擡着公子出放在塌上。
揮退侍婢,她幫他解去外裳,稍稍清理了一下後,便鑽入被窩中,把兀自好夢正酐的他,再次摟入懷中。
她低着頭,目不轉睛地望着他的臉,他刀削般的眉,他高挺的鼻樑。
望着望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戀和悵惘涌出心頭。
玉紫緩緩低頭,將自己的嘴脣印在他的額心上,低低地說道:“他**廣納妻妾時,我再離去吧。趙出,這時刻,你還是我的。”說罷,她把自己的臉,結結實實地貼在他的臉上,閉上雙眼,任由自己的呼吸,與他的呼吸相混合。
公子出顯然是真的累了。
他這一睡,居然一直睡到隔日。而玉紫。便這樣倚在牀塌前,以半坐的姿勢摟着他睡了一晚。
模糊中,她知道公子出起塌了,他把她抱起放好,再用被子把她嚴嚴實實地蓋住才,才轉身離去。
自從那一晚後,已經有四天了,燕姬都沒有出現過。
而公子出,一門心思沉浸在國事當中,似也忘記了自己的府中,有這麼一個絕色美人。
這一天傍晚,忙裡偷閒的公子出,摟着玉紫的腰,緩步走在林蔭道中。
兩人剛剛轉身,想要踏入那池水上面的回形走廊時,一陣歡喜地叫聲從他們的身後傳來,“大兄,大兄,侯侯我,侯侯我!”
那是十九地叫聲。
公子出腳步一頓。
從桃樹林中跑出來的,十九,夕女,燕姬都在。四個少女,如同四朵美麗的花,特別是燕姬,如同最爲耀眼的那顆白珍珠,含情脈脈地緊跟而來。
這次的燕姬,一身素白,她那嬌豔的面容。在白色的掩映下,彷彿是一朵最爲清新姣美的水蓮花。遠看時便令人驚豔,當她走近時,幾乎讓人移不開眼來。
玉紫注意到,這一次,公子出的目光在掃向燕姬時,略頓了頓。
只是一瞬間地停滯。
可就是這一停滯,燕姬嬌豔絕美的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羞喜,而夕女則是眸光一閃。
四女跑到他面前後,夕女地位最高,她上前一步,朝着公子出優雅一禮,溫柔地說道:“妾等遠遠得見夫主,歡喜無盡,唐突勿怪。”
公子出點了點頭,道:“一道走走罷。”
四女齊聲應道:“諾。”聲音中,已是有着歡喜。
公子出下了這個命令後,便繼續摟着玉紫,向前走去。
這時,一個小小地嘀咕聲傳來,“正妻在此,大兄怎能摟一姬妾而行?”這聲音很小很小。卻也足夠讓公子出聽到。
公子出眉頭一皺,一抹惱色一閃而過。
不過,他也放開了摟在玉紫腰間的手。
說話的人,正是十九,她見到自己說的話起了作用了,大眼睛中閃過一抹歡喜,美麗的臉上,也變得神采飛揚起來。
她嘻嘻一笑,幾個縱步便跑到公子出身側,她小小地拈起他一片衣袖,扭着身子。嬌嗔地說道:“大兄大兄,你不在邯鄲時,我天天想你歸來。你歸來了,卻不似以前那般易親近了。”
聲音嬌軟,含着委屈。
公子出低着頭,望着十九嬌美的臉,半晌,他低嘆一聲。
十九見到他嘆息,看到他表情中,似乎變得溫和了,當下一喜,她悄悄地抓上了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見到這一幕,玉紫腳步稍緩。
就在這時,對面一陣喧囂聲傳來。
一個高亢的聲音傳來,“秦國敗於齊之一戰,五年之內與我戰國不會再起戰事。”
另一個聲音振振地反駁道:“然而,秦國卻有與魏國結盟之意。若是兩國夾擊我趙國,如何是好?”
吵嚷聲中,十幾個賢士對面走來。
他們一看到公子出,同時一揖,朗聲叫道:“見過公子。”
在他們行禮之際,有幾人不小心瞟到了燕姬,同時目光一滯,臉上閃過一抹驚豔之色。
轉眼,一個臉膛微黑,五官卻生得俊朗的三十歲的賢士向公子出笑道:“這位美姬,定是燕姬了。聞姬不但有趙後之色,還有趙後楚楚之姿,果然如此!”
就在這賢士句話吐出時,玉紫清楚地感覺到,公子出垂在袖旁的右手,握成了拳。那青筋暴露地拳頭,帶着幾分戾氣。
燕姬面對衆人癡呆的目光,和毫不掩飾的讚美,羞澀地低下頭來。她朝着衆人盈盈一福,脆脆的。歡喜地說道:“妾不過一姬妾,怎敢與趙後這等美人相比?”說到這裡,她含羞帶怯地朝公子出看了一眼,暗暗想道:等夫主當了趙王時,我許能比一比。
歡喜溢於言表,越發楚楚動人的燕姬,並沒有發現到,這個時刻,夕女看着她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冷芒。
這時,公子出揮了揮手,喝道:“退下吧。”
他命令的是諸女,夕女等人應道:“諾。”
她們盈盈退下十數步後,十九低叫道:“那玉姬,怎地沒有退下?”
衆女擡起頭來。不錯,那玉姬,居然還恬不知恥地站在公子出身側,甚至上前一步,緊挨上他。
十九憤憤然地瞪着玉紫的背影,腳尖在地上一蹬,惱道:“夕姐姐,我不要退下,我也要站在大兄身側!”
“休得胡鬧!”
夕女喝止了十九後,轉眼看向燕姬。此時的燕姬,還在如癡如醉地望着公子出的背影,她美目漣漣,神光奕奕,彷彿正在遙想着自己成爲另一個趙王后後的美景。
望着她,夕女縮在袖中的右手一握,指甲緊緊地掐入掌心。
一個賢士朝公子出一叉手,朗聲道:“公子,秦魏結盟,於我不利啊。”
另一個賢士皺眉說道:“如此之時,說這話有何用處?”
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是沒有用處。公子出畢竟還沒有完全掌握趙國的政權。
場面一靜後,一人朝玉紫盯了一眼,向公子出問道:“她便是玉姬?”
公子出點了點頭,他回頭衝着玉紫溫柔一笑,道:“然也。”
公子出一言說出,那賢士便退後一步,朝着玉紫深深一揖,朗聲道:“姬有大功於趙,請受我一禮。”
好幾個賢士見狀,也向玉紫深深一揖,朗聲道:“請姬受我一禮!”
這時,因爲十九不願意退下,夕女等人還站在十幾步外。
看到這一幕,十九以袖掩嘴,發出一聲驚呼。不止是她,夕女和燕姬等,也瞪大了雙眼,一臉不敢置信。特別是夕女,那一張臉時青時白,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如她們這樣的人,特別能體會到,這些自命不凡的有才之士,平素是多麼的傲慢和不可一世。在她們的意識中,從來想也不曾想過,有一天,會看到賢士向一個婦人施禮!
而且是好幾個賢士,如此畢恭畢敬地向一個婦人施以大禮!
這,這簡直是不可想象啊!
四女集體失聲之時,玉紫朝着賢士們盈盈一福,笑道:“不敢。”她自是知道,這些人對她施禮,是因爲那日運糧時,她所設下的疑兵之計。那一戰,滅掉幾千秦兵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那一次趙出帶領運糧的兵少而雜。可他卻藉此打了一個完美的勝仗!
因爲趙出下令封鎖消息,所有齊人都不知道,那一戰中,玉姬居功甚偉。世人把這一戰的功勞,都記在了趙出的身上。
這可是趙出的第一次獨立指揮作戰啊。以少勝多,以弱勝強,而且是在對方奇襲,已方應對倉促的情況下。數月間,他善戰的大名便傳遍諸國,更傳遍趙國,爲他贏得了巨大的政治資本。
因此,知道真情,被公子出倚重的賢士們,對玉紫這個默默無聞的功臣,真正地敬重起來。
賢士們在這裡與公子出和玉紫說話,那一邊,夕女等人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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