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海鮮,我們今夜做個卵啊!”如果說和阿婉掐架還限於消遣,那麼現在涉及到食物的烹飪,就觸碰到了陶歆的底線,他再顧不上和阿婉的爭執,氣哼哼的轉移火力。
“卵?卵有的!此番過……過來,我特……特意帶了些新鮮飛……飛魚卵、鮭魚卵、海……海龜卵……”小孩兒不明就裡,還以爲陶歆就是在說卵類食材,遂獻寶般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來。
“好了,不用再說了,先把你要送的東西交給我吧。”白裔不耐煩的『揉』『揉』額角。
小孩被打斷後瑟縮一下,迅速伸手把肩上的袋子交給白裔,如釋重負的扭頭就跑。只是還沒跑開幾步,就被白裔輕巧的勾勾手指攔住。
“哇啊——救命!你不要吃我!我只是個蟶子精,沙多肉少不好吃……”小孩恐懼地閉緊雙眼,不停的揮舞小手。就說這不是個好差事吧,難怪大家都不肯來!該死的海龜精居然騙自己來送死!
“嗤——”白裔看着蟶子精不覺有些好笑:“你也太把自己當盤菜了吧?就你那點兒肉還不夠炒的呢!”
蟶子精一聽自己不會被做成菜餚,這才慢慢睜開眼睛。“那你叫我幹嗎?”
白裔掃一眼阿婉,嘆了口氣:“你們的龍紗是成匹的吧?沒有做成現成的衣服,就是你們龍宮考慮不周!爲表懲戒,你得把這身兒衣服留下!”
蟶子精被白裔幾句話帶到溝裡,居然還奴『性』的覺得有理。他剛想爽快的答應,又轉念一想:不對!雖然衣服遠沒有命重要,可他也不能光溜溜的走回東海啊。
白裔看出他的心思,好言開解道:“怕什麼,你不還有兩片殼嘛!你變回原形,我叫陶歆送你一程啊?”說完心照不宣地朝陶歆擠一下眼睛。
蟶子精從白裔臉上看不出絲毫欺騙、破綻,只好從諫如流躲到一棵樹後,脫掉全部的衣服、鞋襪,然後變回蟶子原形。
陶歆走過去,嫌棄的用一根手指拎起那堆衣服,直直丟給阿婉,隨後飛出一腳把蟶子精踢飛:“走了您嘞!”
蟶子精在天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直直飛向東邊消失在天際。
“喂!你怎麼把妖命當兒戲?”阿婉仰頭看着天空,許久才憤憤不平問道——雖然沒有見到龍紗等東西,她也覺得蟶子精自己找死,但好歹人家給她留了身衣服來着。
“放心好啦,死不了!陶歆的腳有輕重,你就是給他一個雞蛋,他也能原封不動地踢回到東海里,更何況那蟶子精的殼比雞蛋硬得多!”
真是飛回東海啦?阿婉覺得好神奇,不是因爲陶歆的腳下功夫,而是因爲白裔、陶歆的寬容。憑着空口畫下的大餅,居然能活回東海,那蟶子精真是走了大運啦!
“愣着幹嗎?趕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也不知誰說自己是病人,少吃和不吃不同的!”白裔一手輕鬆甩着蟶子精送來的袋子,一手扯着陶歆衣領離開,末了還不忘睥阿婉一眼。
這意思是待會兒有的吃嗎?阿婉喜出望外。她顛顛抱着衣服進到自己屋裡,三下五除二擦完了澡,也不顧蟶子精衣服的濃重海腥味,草草套在身上就直奔廚房。
還未進到廚房裡,阿婉就聞到一股煎蛋的味道。那油漉漉的味道,混合着雞蛋的鮮嫩香氣,險些把她腸胃給勾出來。
白裔難得也在廚房。一碟煎的金黃的蛋餅,就放在他的手邊兒上。
阿婉瞟一眼陶歆,見他正忙着煎餅,遂放下心來把手伸向白裔那邊兒的盤子。
“啪!”白裔一巴掌拍在阿婉的手背上。“先喝粥墊墊底兒!一起牀就吃油膩的東西,小心還得拉肚子!”
阿婉吹着拍紅的手背,極不情願的走到另一邊兒,從竈臺旁端起一碗白粥。她吹着熱氣,小口小口的嘬着。一碗普通的白粥,居然叫陶歆熬化了米粒,不知他用了多久的功夫。阿婉突然想起才起牀時,廚房掛着大鎖,或許那時粥就已經熬上了。
一碗綿、軟、粘、滑的粥下肚,就像給胃刷上一層溫和的保護膜,暖暖的熨貼到每個細小的褶皺,無處不潤澤無處不舒服。一剎那,給人一種錯覺,自己的胃再次強大到可以胡吃海塞。這種念頭剛一萌發,就叫阿婉覺得更餓了。她再次把目光瞄準到蛋餅上。
“只能吃一個!”白裔看到她那可憐巴巴的模樣,終於遞給她一張蛋餅。
阿婉慌忙接住蛋餅,哪管他嘴脣一張一翕說了什麼。纔出鍋的蛋餅帶着灼熱的油溫,燙得阿婉的指尖發紅,她也不肯丟手,只拿在手裡,來回不停的在兩手間顛倒。等到沒那麼燙手了,她立馬大口咬下金黃的餅邊兒。
焦黃的餅皮兒、酥軟鮮嫩的餅心兒,更要命的是餅心裡佈滿的小小、飽滿顆粒,不僅豐富了咀嚼的口感和層次,更強化了濃郁鮮味轟炸式的體驗效果。
那咬到嘴裡紛紛炸開的鮮香是什麼?爲什麼會咯嘣咯嘣的響?阿婉吃完了餅,才『舔』着嘴脣下意識的思索。不知不覺,她的手又伸出去,但在夠到餅前,她想起了白裔毫不留情的巴掌,又乖乖把手收了回來。
“沒吃夠?”白裔有些好笑。
阿婉點點頭。
“那就對了!不是說要少吃嗎?你趕緊起身歇着去吧,別耽誤我們的正事兒!”白裔掂着袋子離開了。
“嘿!還想吃嗎?”陶歆故意放慢腳步,走到阿婉跟前說道:“你乖乖去大堂幫忙,待會兒我獎勵你個蛋餅啊?”
阿婉咂吧一下嘴,回想起那餅子的鮮味兒,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陶歆一陣得意,白裔再怎麼維護她又如何,只要他想使喚她,他又如何擋得住!都說不能嬌慣她了,要勞動!勞動才能改造人,不是麼?
不就是擦桌子、掃地之類的嗎?又不是沒幹過。再說也歇了一天啦,就當是鬆快鬆快筋骨。阿婉不以爲然的跟在陶歆後邊,心理很是樂觀。但到了大堂門口,她震驚了——這堆成小山的桌凳“雜物”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很快,阿婉的疑問有了解答。原來,白裔還在抖摟着蟶子精送來的口袋,裡邊依舊有東西在不停的掉出來:拳頭大小的白珠、火紅如血的珊瑚、臉盆大小的母貝、成匹成匹的龍紗……
我滴個神!這哪裡是叫打掃啊,這陣仗分明是重建啊!阿婉頭皮一陣發麻,預估一下工作量,她不禁打起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