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還行,若是能在石頭上刷一層油,估計那口感會更好些!不過在這種環境裡,我就不挑剔了。照着這個標準,你就給我再來三片這樣的烤魚吧!”男子大言不慚的點評完畢後,又提出新的要求。
肖鮮眼睛大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這種嘴臉,誰給的他自信和底氣?他就吃定自己會聽他的?
她這般想着卻並不理他,只從火裡又撥出兩塊石頭,然後把最後兩片醃魚丟在上邊。
呲啦——魚皮上的油脂和水氣在挨着石頭的瞬間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除此之外,四周一片尷尬的靜默。
哼哼,沒話說了吧?小爺我就不搭理你!看你還能怎麼地!
肖鮮對目前的狀況很是滿意,看魚已烤的差不多了,便扭身去叫醒紅姨。
“紅姨?你醒醒!起來吃東西啦!”
在她的搖晃和輕拍下,紅纓慢慢睜開了眼睛。
“來,你一片……”她像哄孩子一般把紅纓拉坐起身,而後纔回頭去用竹篾挑下烤魚。
可是魚呢?她跟前只餘兩塊石頭,上邊還殘留着魚肉炙烤的痕跡,只是那烤的剛好的魚肉卻已消失不見。
她的目光不善的掃過肖勇他們,卻見他們眼睛都轉向她的左手邊。
在她的左手邊站着那位男子,只見他手上握着根竹篾,腳下一撮如白『色』『毛』發般細小的魚刺。
是他?他怎麼可能吃這麼快?!
她還沒來得及質問,就見他舌頭一卷,又從嘴裡帶出一撮小刺。
“謝謝款待,還差最後一片!”他把手背在身後,儼然一副債主的模樣。
特麼!還沒出了自家地盤就被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這般欺負?!
肖鮮生氣了。她不待肖勇他們勸阻,擡起一腳踢飛跟前的石頭。
那石頭帶着風,直直朝着男子而去,看力道應該能在他頭上砸個不小的窟窿。
但就在石頭將要砸向男子的頭時,他輕輕一閃避開了。
好小子!到底是有點能耐!肖鮮點一點頭,又接連踢飛幾塊石頭。
眼看着石頭一塊塊砸向男子,肖勇他們暗自在心裡捏一口氣。他們並非是爲眼前男子擔憂,而是擔心肖鮮一擊不中遺留後患,畢竟那人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眼看着最後一塊石頭落地,那人依舊毫髮無傷。他們終於坐不住了,一個個抽出了隨身的武器,慢慢把他包圍在中間——既然吃了他們的東西也落不得好,那就把命留下吧!
“慢着!”肖鮮看着這突然間緊繃的氣氛,突然改變了主意。“你們讓開!放他走!”
什麼?!他們替她出頭難道還錯了?吳正、羅平和魏石頭紛紛把目光投到肖勇身上,肖勇只能代大家言聲道:“小鮮——你可要考慮清楚了!這種人放了,以後恐怕還會惹來別的麻煩!”
“我說了,放他走!”肖鮮的臉『色』冷凝,連說話的聲音都不由自主的拔高,“別忘了,之前可是你答應給他吃的!”
肖勇有苦難言:這責任怎麼就堆他頭上了?再說,之前那小子不是也還沒展現出這麼招人嫌的特質麼!他雖心裡百般腹誹不平,但見自家閨女這般堅持,最終還是做出妥協,自動把身子閃開,『露』出一條路來。
羅平見狀也收了工具躲在一邊。
男子似有讚許的看一眼肖鮮,然後才從容從他們讓出的路中間走過。他撿起那具骷髏重新背在身上,又朝着肖鮮跟前緊走幾步。
“小心!”肖勇見狀想要拔刀趕去護住肖鮮,但已經來不及了。
那男子已到肖鮮跟前,他笑眯眯的對肖鮮說道:“承蒙款待!送你個禮物!以後你若去了咸陽,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憑此找我!”
說着,他擡手把骷髏的一小節兒指骨掰下遞給肖鮮,然後不等肖鮮反應,已伸手揭了骷髏的頂蓋在吊着的鐵鍋裡舀了半盞湯汁,還順走了兩隻鵪鶉腿。
“有肉有湯!這樣款待纔算完滿!”說着,他吹了熱氣淺酌一口,然後纔不緊不慢的一步步向着林間深處走去。
“他……他剛纔?”一直神遊天外的紅纓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偏偏親眼目睹此幕。她自欺欺人的『揉』『揉』眼睛,正想給自己找個解釋,卻看到肖鮮還伸展的手掌上,清晰託着一截指骨。
“嘔——”不等她胃裡翻江倒海噴涌而出,肖勇他們幾個已經先一步趴在地上狂吐起來。
肖鮮充耳不聞他們的聲音,只怔怔盯着手上那截兒指骨陷入沉思。
這個“人”究竟是何身份,膽敢如此挑釁她?神仙嗎?沒見過哪個仙友言行舉止這麼狷介邪氣。妖怪嗎?就是莫羅洲的大當家態度也沒這麼狂拽自負……
難道還有她沒有考慮到的其他可能?例如說他是……人?
不可能,不可能!這個想法一出,她隨即就進行了否定。丟石頭時,她可是清清楚楚看見那人眼睛閃過一簇紫光,凡人……凡人又怎麼可能有此異象?
除此之外,她還有一點一直沒想明白:就算他的身份不是人,像他這種頂着具肉身活動自如的,又是怎麼『操』作的?
就在她各種百思不得其解時,肖勇他們此起彼伏的嘔聲終於平息下來。
本來肚子裡就沒有多少東西,經過這番搜腸刮肚的折騰,他們越發覺得腸胃裡邊空空『蕩』『蕩』。尤其是紅纓,感覺簡直是要把膽汁都嘔出來了。
“小鮮,你能不能再想辦法做些吃的?”她實在忍受不了腸胃的抽搐痙攣,兩隻手搭在肖鮮的肩上,無力的搖晃着。
“哈?”肖鮮回過神來,她嫌棄的打量一下四周,只能帶着他們幾個往河沿的上游挪了幾十米。
待一切重新安置妥當之後,她才重新生了火堆,然後在石頭竈上穩置一口小鍋。
一大鍋的木耳蛋碎配着新鮮出爐的石頭面餅,勉強填飽衆人的肚子,之後他們才各自找一個地方坐下來歇息。
……就這麼日出而行日落而息,有店投店無店『露』宿,差不多用了一月有餘的時間,他們終於走到了咸陽的城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