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牙板被洗的乾乾淨淨,上邊擺着滋滋冒油肉類還有幹烤炭香的花瓣。
所有的魔怪都在大快朵頤,只有站在阿婉的對面的樓譴,一直沒動筷子,神情凝重的不知在同她說些什麼。
不遠處的白裔,雖然手上也拿着吃的,但顯然還是阿婉的吸引力更大些。他漫不經心的撥拉着盤子裡的吃食,一雙眼睛只滴溜溜在阿婉身上打轉。
不是吧?這丫頭真就這麼回去了?那嘴脣的模樣——白裔會不會一見面就罵自己禽獸?
陶歆的疼痛緩和許多之後,終於可以不用再“看螞蟻”,他顛顛的趕到花園觀望,就看到這麼奇怪的一幕。
眼前的阿婉背對他而立,絲毫看不出什麼異樣,但從周圍人的反應看,情形好像不容樂觀。
嘖——早知道自己就收斂些好了。他躲在一棵大樹後邊幽怨的摳下幾塊樹皮,終於決定直面自己所造的“孽”。
管他的!反正就這樣了!有自己的徽記,看誰以後還敢打她的主意!
他在心裡給自己打着氣,一路膽戰心驚的走到阿婉跟前。
“烤什麼呢,這麼香?”
他的聲音又幹又緊,聽着就像是喉嚨裡卡着塊骨頭。
“吃的啊,你想來點什麼?”
阿婉糊弄過了樓譴和白裔,心情慢慢放鬆下來;現在突然聽到陶歆的聲音,心裡一根弦又猛然繃緊。
她竭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邊說着話邊扭頭看向陶歆。
他們一個個怎麼都不抨擊自己?陶歆掃過樓譴和白裔,對他們的態度感到很是奇怪。現在自己不是已經暴『露』了嗎?阿婉的嘴脣不是對自己最有力的控訴嗎?
他心虛的瞥過阿婉,一口氣猛然堵在心口處。
老天!她這是發生了什麼?!紅腫的鼻頭,乾涸的血痂,整個下半張臉都腫脹的嚇人。
“你……你怎麼弄成這樣?”他半天才訥訥的問出一句。
“怎麼弄成這樣?跑得太急摔地上了唄!”樓譴聲音涼涼的,對這樣萌蠢的阿婉是怒也不是,氣也不是。只能冷眼看着陶歆接下來的處理。
摔地上了?!陶歆一愣,一時心裡邊是百感交集。說阿婉摔倒?他纔不信她會這麼笨拙。她一定是以這種加重的傷情方士來遮擋嘴巴。
雖然這種辦法最是天衣無縫,可是要遭多少疼啊?!
難道就不能在自己臉上圍個紗巾?就不能說自己被蜂蟄了?就不能找個地方躲起來?……避開他們的方式這麼多,爲什麼獨獨選擇這種最蠢的?!
他心裡頭是又心疼又懊悔,就是礙於衆目睽睽之下,各種情緒淤堵着不能發泄出來。
阿婉沒有錯過陶歆眼睛裡的各種情緒變幻,生怕他做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舉動,叫她的所有努力都付之東流。
她眨巴眨巴眼睛,無聲的向他哀求:好啦,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好不好?拜託啦!
陶歆看着她的模樣,心裡不知怎麼戀惜纔好。半晌過去,他才悠悠嘆道:“你怎麼就那麼蠢呢?!”
阿婉得了這句赦令,終於心下安定起來。她討好的朝他展現一個乖巧的笑顏,狗腿的給他往碟子裡添吃的。
外皮焦黃泛着油光的肉塊,各『色』厚質碩大的花瓣,細碎異香的丁沫佐料和醬湯,滿滿的堆了一盤。
“嚐嚐看!”阿婉把盤子推給陶歆,滿眼期待的看着他,就像一個等待誇獎和糖果的孩子。
還有什麼好說呢?單是這種寧肯“自殘”也不耽擱做菜的精神就已叫人自愧不如了。
陶歆把目光從阿婉臉上挪開,隨手接過盤子紮起一塊烤肉。
外邊的焦皮成功鎖住裡邊的肉汁和鮮味,一口咬下去,脆薄的皮脂、乾淨的肉質肌理,同時擦過牙齒迎刃而斷,滾燙鮮鹹的肉質如禮花般爆『射』而出,霎時在口腔和味蕾的曠野上演起別樣的精彩。
一塊烤肉下肚,禮花的綻放暫時告一段落;但口腔裡並未因此覺得空『蕩』,佐料的餘香就像繚繞的煙霧妝點着大片餘白。
“你再嚐嚐這個!”阿婉親暱的把一瓣指肚厚薄的花瓣送到他的嘴裡。
他絲毫不考慮周圍人等的觀感,一雙眼睛直直盯着阿婉,張嘴把花瓣咬住。
那模樣,哪裡是吃東西,分明是意yin着她的手指。
阿婉被他意味深長的目光燙着,腦子裡又閃過那酥麻的感覺,她忙不迭的把竹籤從他嘴裡拔出,神『色』慌張的把目光落回煎板上。
花瓣的表皮因爲炙烤已微微變形炭化,裡邊的汁水因爲熱氣的蒸騰把整個花瓣撐的脹脹的。
陶歆逗弄過阿婉,心滿意足的把花瓣攔腰咬斷。
嗞——熱氣連同汁水噴濺滿口,灼的他嘴裡火燒火燎的。
嘶——好燙!陶歆狼狽的張開嘴巴,妄圖通過加速空氣的流動來給嘴巴降溫,但效果卻並不大明顯。
“活該!”樓譴手裡的竹籤早把盤中的肉和花瓣戳成了篩子,現在看到這大快人心的一幕,忍不住道出自己的心聲。
“咎由自取!叫你在這兒挑戰我們的忍耐極限!”白裔從陶歆最開始的表現,已大致猜出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他本就憂心陶歆阻撓阿婉宿命的進程,冷不丁又被塞了滿嘴口狗糧,心裡頭亦是一千個、一萬個不爽。
陶歆聽着他們的冷嘲熱諷,絲毫不以爲意。他朝不知所措的阿婉擠下眼睛,“味道不錯!你再給我盛些,我去找口水喝,待會兒再過來繼續!”
他挺着胸膛,得意洋洋的往外走,卻見一個嘍囉慌慌張張迎面而來。
“魔尊……”他小聲嘀咕兩句,樓譴的臉『色』霎時變的凝重。但他沒有隨即做出反應,而是等那嘍囉把話全部說完,才低低問了一句:“本尊叫你取的『藥』你取來了嗎?”
“取來了。”嘍囉不解樓譴話裡意思,只把懷裡的一盒『藥』膏小心翼翼遞了過去。
樓譴拿了『藥』打開查看一眼,確認無誤之後纔對嘍囉道:“你說的情況本尊已經知曉。你叫暴十三再撐上兩日,待本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自然給他個說法。”
嘍囉看一眼周圍熱鬧和樂的氛圍,一句話到嗓子眼兒處,硬沒說出來。
算了,誰叫他是魔尊呢?!還是傳令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