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裔確的如阿婉所說,在擔心她和陶昕的安危嗎?並沒有。他忙的腳不沾地又分身乏術,哪裡有多餘的心力去想他們進展如何?
原來,阿婉和陶歆的神魂進入根道後不久,鎮元子他們就得到了陸壓離去的消息。一時間,整個五莊觀裡的人都像開了枷鎖的猴子,紛紛跑出屋外宣泄這些天來的憋屈。
尤其鎮元子見識遠高於他這些徒弟,早第一時間把這幾日寫好的請帖派人給幾位摯交好友送去。他要開一次盛宴,用幾日的熱鬧盡掃這些天來的“黴運”。
白裔收到了明月遞來的消息,正忙不迭的準備食材,哪料雲齊這節骨眼兒差人過來邀請,說是雲齊想要見他。
待他去過那院兒,經歷了十幾遍反反覆覆的盤問,又重新回到廚房,阿婉和陶歆都已經醒來。
“二哥!”阿婉朝他脆生生的喊一句,但他卻充耳不聞的擡腿往屋裡走。
這五莊觀也真的,一個個的不說寡慾清修,搞什麼大勢宴請?現在竟還冒出這般世俗的稱謂?!真是好笑——誒,不對!好像之前他也聽人喊過二哥?還是喊他!
他狐疑的扭頭望去,這才發覺:樹下的陶歆和阿婉都已站起身來,此刻正笑『吟』『吟』的望着他。
看他倆神同步的表情,白裔基本可以斷定他們這次深入地書的成效,他朝他們招一招手:“還在那兒杵着幹嘛?活兒來啦!”
活兒?什麼活兒?阿婉疑『惑』的跟在陶歆後邊一步步走到白裔跟前,在聽了他對現在形勢的介紹後,終於明白了爲何他在見到他們的第一時間會是這麼個反應。
雲齊那邊,事情並沒有之前白裔料想的那般順利。
本來他以爲,只要傘尾白狐退守一隅、雲齊的仙魂得以上位,雲童那邊就不會再捨得冒險,叫雲齊經受地書餘火炙烤之苦。但現在,雲童是再沒提過借用地書一事,反倒是甦醒之後的雲齊一直主動追求這種結果。不僅如此,他還對之前他們三個私見傘尾白狐的事產生了懷疑,所以纔在剛又召見了白裔。
“這事兒不該啊,雲齊又沒修煉過類似御心類的法術,怎麼能察覺到自己仙魄裡發生的那些變化呢?”陶歆對此表示不能理解。
“或許,我們都小看了雲齊!他從小備受玉帝寵愛,想來還是有些過人之處的。不過,好在他只是起疑,並未捏到什麼實質『性』的、關於傘尾白狐還有關於我們的把柄。”
“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阿婉心裡萌生一個想法,但出於穩妥並未直接說出,而是先聽取白裔的意見。
“還能怎麼辦,趕緊想個辦法幫助傘尾白狐奪回仙魄嘍!若是雲齊借到了地書之火,那傘尾白狐必死無疑!”
陶歆一聽白裔這話,就猜出他是又想要阿婉出手。只是他擔心阿婉融魂不穩,再妄用御心『惑』術會再次導致神魂的分立,所以他斟酌再三道:
“要不就算了吧?傘尾白狐即使在雲齊的仙魄裡失敗了,那也不過一縷神魂,對它遠在南俱盧的本體並無多大妨礙。再說,就算傘尾白狐這次能成功擠佔雲齊的仙魄,就它那副『騷』氣的舉止豈不更招人懷疑?到時候別說是它了,連我們很可能都會受到拖累。”
白裔沉『吟』不語,他何嘗不知道因小失大不值得,但只要還有可能,他還是不大甘心就此放棄在傘尾白狐身上的投入。因爲在他看來,傘尾白狐的作用還有極大的發揮空間。
“你的意思呢?”他對陶歆的建議未置可否,又扭頭把目光投向阿婉。
“我?”阿婉揹負着白裔和陶歆的雙重期待,肩頭的沉重可想而知。她略微定一定神,儘量平復一下心臟的狂跳,然後才道出自己的計劃。
“要我說,雲齊要借地書淨化仙魄,就只管叫他借!”
陶歆欣慰的連連點頭,那模樣彷彿在說:不虧是我的小狐狸,沒辜這些年對你的偏愛!
白裔則有些失望,想要再勸阿婉,卻聽她繼續說道:“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地書一戰,我們已經借火母藍藤馴服裡邊的星火之海。到時候,只要控制住了火的溫度,就是雲齊再怎麼淨化淬洗仙魄,又能對傘尾白狐造成什麼妨害?”
原來是這樣!白裔恍然大悟,臉『色』也好了許多;但陶歆神情就沒那麼輕鬆了,他有種直覺,阿婉的話還沒有完,而且接下來的話對他並不怎麼有利。
果然,阿婉略頓一頓,深吸一口氣又道:“只要經歷了地書的淬洗,誰還會再生懷疑?到那時,咱們再助傘尾白狐佔領雲齊的仙魄,那不就省力許多?”
“哈哈哈哈哈!”眼下最大的困擾被阿婉幾句話給化解了,白裔心情不由大好,他得意的瞥一眼陶歆,而後才含沙『射』影道:“不虧阿婉生就的狐狸心肝,果然比某些濁物的考量要好上許多!”
濁物?陶歆本來就爲阿婉的這個大膽計劃擔憂不已,而今突然聽到白裔的諷刺不由怒上心頭:“等一等,濁物剛剛罵誰?!”
“這還用說,這濁物當然是誰答應……”白裔正說着,猛然發覺自己也被繞了進去,連忙又把嘴巴閉上。
……有了這個小『插』曲,氣氛終於緩和了許多。趁此機會,白裔又繼續同阿婉和陶歆商量此計的細節,還安排了宴席的準備。
鎮元子的宴請定在了三日後,爲了不耽擱諸仙對地書還有人蔘果樹的賞鑑,雲齊的仙魂淬洗定在了這之前的一日。
阿婉用一碗什錦素炒飯從清風處換得了這個消息,這兩天的功夫往雲童處跑的愈發殷勤。什麼討說法、替二哥出頭、倒後賬……各種爛俗的理由被她用到心虛,終於,在雲齊淬洗仙魄前的頭一晚,她得償所願的見到了雲齊。
不知爲何,雲齊在看見這個阿婉扮的廚子第一眼,心裡就升起一股莫名的柔軟和熟悉。所以,在阿婉和雲童在院子裡拌嘴時,他才鬼使神差的支走了雲童,把阿婉叫到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