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龜王並沒有浮出水面,而是沉入水中,遠程發功,許青頻繁的在虛空和現實中穿梭,躲避帶有腐蝕性的暗屬性攻擊。
幾次之後,許青的面色更白了,胸膛震動,發出了好幾聲咳嗽。
白音有些着急,許青不會累死吧?
真要被龜王得逞了,自己可就死翹翹了。
許青也瞭解自己的身體,將上涌的鐵腥味嚥下去,不再躲避,而是一個猛扎子跳進了湖中。
塞壬猛地回頭,吃了童太后半個攻擊,腰腹處被假龜王的尖牙劃出一道口,鮮血洶涌。
塞壬想要退出戰圈,童太后沒有給它這個機會,屬於龜王一派的兇獸也默契的封鎖着空間。
塞壬面色含怒,回頭,腰上的傷口已經癒合,氣勢磅礴,湖水翻騰上卷,卻乖順的匍匐在塞壬的腳下,宛若水神。
許青若有所覺的擡頭,似穿過水流,注視到了塞壬那邊的情況。
還差一點。
許青手足並用,朝着死亡氣息最濃密的角落游去。
電光火石之間,白音驀地明白了。
世界再次被定格。
“塞壬討厭你,那個小丫頭也想弄死你,你說說看,作爲我契約的第八隻兇獸,你可真失敗啊。”
許青微笑着,似享受一般的眯着眼,嘴裡喃喃道:“這久違的疼痛啊。”
“你啊,越混越回去了。”
白音感覺一股微小的電流從尾椎骨通達到了大腦、
這個夢境的締造者,不是龜王,不是塞壬,而是她附身的這個人。
帶着道不明的深入骨髓的黑色幽默。
或者說,整個夢境都停滯下來。
那股熟悉的感覺。
精神世界內,一個個光點再次出現。
水波並不能傳導許青的聲音,但真龜王就是清晰的聽見了這個聲音。
不管是波濤洶涌的湖水,還是電閃雷鳴的天空,在這一聲下,全部歸於寂靜。
不管是在不遠處虎視眈眈的真龜王,還是正在交手的塞壬和假龜王。
兇光大盛,三尾一拍,如箭矢出弦,它手拿三叉戟,朝着許青衝去,它要將他徒手撕碎,再吃一遍!
死亡的契機已經到來,那種濃烈的讓人無法呼吸的死亡氣息,真是讓人着迷啊。
許青眯了眯眼,面前似有一個長髮如海藻,面若惡鬼的兇獸在朝這邊快速接近。
許青的臉色慘白的極不正常,不似病人的蒼白,更似瀕危之人的青白之色。
可是,這真的發生了。
她們不惜放棄針對龜王,也要聯手的對象。
它的噩夢源頭!
這纔是他最完美的造物。
前進的趨勢戛然而止,它操控着水流,讓自己停止在湖中,遠遠地看着許青。
可是,怎麼可能呢?想不通。
夢境隨着人魚頭顱分家,徹底的破碎了。
現在,夢境的基石,龜王的精神體,破碎了。
說着,遠處靜止的塞壬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在許青的身邊。
“塞壬,殺了它。”
真龜王看見許青朝着自己游來,心頭歡喜的同時,還不自覺的產生了遲疑和害怕的情緒。
白音直覺這個人,這個本應該只是回憶塑造的無靈魂的人,不對勁。
好違和。
“哎呀,算了,混了一百年,你也就混成這樣了,沒什麼用,死了算了。你死了,還能有點用。”
人魚的聲音能夠穿透水波,來到許青的耳邊。
夢境的產生建立在龜王之上,夢境的延續建立在塞壬和這個男人身上。
“我死了啊,你不是親眼見證了嗎?哦,對了,你還吃了我一隻手呢。”
“故弄玄虛!”
那個已經死去百年的男人。
白音還帶着一絲茫然,需要大家打生打死,需要人族機關算盡,需要人族捨生取義,需要人族犧牲一切眼線的龜王,就這麼滑稽的死了?
而且,是死在他們自己人手裡。
許青!
只是眨眼的功夫,許青的一條手臂就全然腐蝕,許青仍然面帶微笑,白音已經在許青的腦海裡慘叫出聲。
白音眼睜睜的看着塞壬的魚尾劃過了那條醜人魚的脖子,頭顱與脖頸分離,沒有流出大量的鮮血,也沒有頭拋三尺高的恐怖場面。
但,很快,它就想起來這只是夢境,他只是回憶。
恐懼不安。
童太后睜開眼,焦急又戒備的看向了周圍。
就像是一場默片。
而她,連怎麼失敗的都不知道。
沒有人能在疑似死而復生的人面前保持鎮定。
許青看着這個明顯年輕青澀的塞壬,微微一笑,笑容裡帶着十足的滿足。
他死了的吧?
他死過了吧?
他怎麼一副還活着的樣子?
白音不知道,她現在露出了和真龜王一樣的眼神。
他的身體不知何時修復完整,明明還在湖泊之中,偏偏如履平地,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真龜王附身的人魚面前。
她的意識還停留在和疑似塞壬本人打生打死的時候,那可是塞壬最弱小的時候了,那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白音從令靈魂崩潰的疼痛中清醒過來,藉着許青的眼睛看清了世界的現狀。
真龜王大聲的說道,只是看它有些癲狂的表情和眼神中閃爍的驚懼,頗有一些色厲內荏的感覺。
真龜王心臟一縮,隨後,許青的身體接觸到了腐蝕性極強的元素攻擊。
或主動或被動捲進這一場夢境的人都清醒了過來,時間再次流動,生命走入長河。
面前這個人的笑容,這個人的聲音,這個人的存在。
“邢敏,怎麼回事?你有印象嗎?”
“你沒死?”
邢敏是那個龜王口中的男奴隸,也是那個倒黴的穿成了幫着龜王收集童男童女的人。
話音落下,已經到達脖頸的元素力量猛地一滯。
可是,很明顯,計劃失敗了。
他回來了。
開玩笑的吧。
“唉,可惜不好再享受了。”
那個小丫頭,絕對是在說自己。
他咧嘴,感受着那股靈魂深處的熟悉感,張嘴,無聲的說道:“好久不見。”
不,這不是回憶,他不是回憶編制的人物,他就是他。
後期,童太后能夠控制龜王的時候,便和邢敏相認了,兩人互通信息,達成一致,放下仇恨,先殺妖王。
“我藏在暗處,差點就成功了。”
結果,應該是失敗了?
童太后臉黑了。
邢敏也處在懊惱之中,但仇恨沒有讓他忽略另外一個存在。
“龜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