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切異乎尋常的順利,夜靈兒冷眼看着珍禽司的主事一臉慘白、手忙腳亂的指派了一名看起來約摸十七八歲的白淨少年上前哆哆嗦嗦的幫她開了通往白虎領地的門。
情況危急,夜靈兒再沒有半分猶疑。她回頭掃了衆人一眼,厲聲道:“都在這裡等着,待會不管發生什麼事,誰都不許下去!”
她氣勢bi人,隱隱有睥睨天下之勢,而她所面對的都是平素聽慣了主子吩咐的下人,自然對於她的吩咐不敢有任何的質疑,因而全都用畏懼且擔憂的眼神看着她的身影逐漸在視線中消失。
她“消失”片刻之後很快又出現,那披着白色披風的身影如同一顆被波濤海浪托起的潔白珍珠一般耀眼。
她緊盯着東方曉和白虎纏鬥的方向看了片刻,忽然勾了下脣角,櫻紅的脣微微開啓,發出陣陣低沉的獸鳴。
原本正和東方曉苦苦纏鬥的白虎,在聽到這聲獸鳴後便不再掙扎,而是斂去一身的戾氣,往夜靈兒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似無奈似歡喜的低吼一聲慢慢伏在地上。沒了囂張和戾氣的白虎,此時看起來更像只和主人撒嬌的貓咪。
看臺處發出陣陣驚歎和議論聲,但和白虎仍舊身處一處的兩人卻都恍若未聞。
東方曉皺着眉從白虎身上翻身而下,他的一舉一動從容淡定,似乎壓根不曾被白虎的氣勢所震懾。
他微笑着一步步走向夜靈兒,在距離她一米的地方停下,用近乎癡迷的眼神看了她片刻後才緩緩道:“謝謝。”
夜靈兒詫異的看着他,很好奇爲什麼會對他的目光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愣了片刻之後纔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和上面仍存在的那一衆看客,於是冷冷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謝我,只盼望逍遙王日後能不要再做這等不自量力之事。”
說完,她徑直走過他,走至那白虎面前蹲下。她的面目表情也隨着動作變得無比柔和起來。
她溫柔的笑着,伸出纖細的柔荑一下一下的爲白虎輕輕順着有些凌亂的皮毛,
那表情彷彿一個正在哄孩子睡覺的母親一般。
再看那白虎,一臉享受的閉着眼睛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撫弄,還時不時發出輕聲的嗚咽,如同和母親撒嬌的孩童。
看臺上的衆人都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往下探頭探腦的看着,更有甚者爲了能佔到一個更好的位置而暗地裡較着勁。
早就聽聞靈妃有馭獸之絕技,先前他們還不信者佔據多數,都以爲不過是以訛傳訛,或是皇上爲把美人名正言順的留在宮中而編撰的一個噱頭。
如今親眼得見,不由得心中佩服,甚至對她產生了畏懼。
試想一下,一個能讓百獸之王都俯首稱臣、任君驅策的女人,會是個簡單的“凡人”嗎?
“靈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知誰先起了個頭,衆人立刻如同夢中初醒一般紛紛跪地,異口同聲的齊齊高呼:“靈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靈妃娘娘千歲千千歲……”
雖只有三、四十人,但那齊聲的呼喊和跪拜卻着實不容小覷。
夜靈兒沒有動,也沒有回頭看他們一眼,甚至連爲白虎捋順皮毛的手都沒有絲毫的停頓。
她就那麼自顧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好似周圍所發生的一切事都與她沒有半分關係。
東方曉也沒有動,而是神色複雜的看着她。
她的側臉仍舊美得那麼動人心魄,她披着白色披風的肩膀仍舊那麼的單薄和荏弱,她的一舉一動仍舊可以那麼輕易的就吸引住衆人的目光。
只是,她,是他所深愛的那個她嗎?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夜靈兒緩緩擡起璀璨如星子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向東方曉:“逍遙王幹嘛用這樣的眼神看本宮?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
她並沒有把話說完,而是說到一半後便擡起手捂住紅脣發出低聲的嬌笑,東方曉被她這麼一調侃,俏臉頓時浮現出可疑的紅暈。
看着他因不自然而臊紅的臉,夜靈兒出其不意的慢慢湊到他的耳邊,以只有兩人可以聽到
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語道:“逍遙王若是待會還這個樣子出去,怕是有人又要對咱們的關係大做文章了。”
她說完便立刻抽離身子重新蹲回到白虎的身邊撫摸着它的虎毛,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一般。
東方曉用迷濛的眼神看着她恬靜的側臉,甚至有些疑心方纔的一幕是不是隻是他自己的錯覺。
他失神的望着她的身影片刻,一遍遍的在心中暗示自己:她不是晨曦!她是夜靈兒!是他皇兄的靈妃!
他正了正神色,恭恭敬敬的對着蹲在地上的夜靈兒深深一揖,用所有人都能聽得到的聲音朗聲道:“曉多謝靈妃娘娘相救,他日若有需要曉的地方,刀山火海,定不遲疑!”
夜靈兒慢慢站起身來,微笑着走向他,雙手虛虛一扶:“逍遙王說笑了,本宮不過一屆女流,又有幸承蒙聖上寵眷,哪裡有機會什麼經歷什麼刀山火海?不過自然你如此有誠意,本宮若推辭也就顯得太矯情了!”
東方曉沒有接話,只是勉力一笑。看着那張如此相似的臉上露出如此相似的笑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看來,不管是晨曦也好,夜靈兒也好,她們的心都只能容得下一個人——他的皇兄,東方晟。
即使他勇冠三軍又當如何?到底在聽聞心愛女人的死訊之後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整日消沉度日,甚至不要命的以肉身與這猛虎相搏。
他這麼做並非一心尋死,只是想借機感受一下,在瀕臨死亡的那一刻,她是否也曾有過苦苦掙扎,或者說,她是否有過哪怕一丁點的後悔?
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夜靈兒心中也有種說不出的難過。爲了不讓自己像他一般,她選擇招呼也不打就徑自離去。
等東方曉回過神時,只嗅到一絲隨風而逝的清香、看到一抹離去的蹁躚背影。
他凝視她背影的眼中帶着化不去的溫柔。那一刻,他在心中暗暗起誓,即使她不是她,他也願意用自己的全部去守護,只因這是上天所賜予他的唯一可以彌補內心缺憾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