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做了一頓只有年夜飯才上桌的硬菜,大碗的高粱酒,噴香的臘肉,胡老爹等一衆男丁在堂屋陪着,女人就要在竈房裡。
對待廖先生的謹慎,鄭重,比對李家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胡家人就算有不服的,也打心底裡對這個穿着長衫,頭扎方巾的中年男人跟前不敢放肆,他神色並不駭人,勉強還能是和藹可親的,但是呢,有那麼一股讀書人老成持重頂天立地的神氣。
當然了,老太太這個個別人除外,她自打見了廖先生,就揹着人家一直嘀咕,嘴裡謾罵胡滿,甚至是詛咒她,厭惡她。
董氏憋了半天也放肆的開口道“當初爹好了會把銀平分,現在好了,全給了外人了。不公平,公爹要是不守信諾當初就別那樣的話。”
她這話中了胡家一半人的心聲,劉七草雖然沒開口,但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儘管她是大房的人。
“奶——”胡滿阻止了暴怒的白氏,仰面對着董氏道“李顯曾經跟我過,家裡若有人不同意,那我們可以分家。”
她拿李顯那個機靈鬼做藉口,衆人沒有懷疑她一個四歲的娃娃怎麼知道分家這檔事兒的。
譁——白氏差點錯手摔了碗,她狠瞪了胡滿一眼,就把目光放到董氏身上。
老太太又在一邊胡滿欠管教的話。
“老二媳婦,”白氏的聲音很平穩,“你是想分家嗎?”
“娘——你什麼呢,滿不懂事兒,你怎麼也這麼。”胡青青愁眉插話道。
自家這個侄女還真是什麼話都好,真愁人——
董氏愣怔了片刻,內心深處蠕動了兩下,嘴上卻道“這是滿的,我可沒詛咒爹孃的意思。”
“你要是想分,我絕不攔着。”白氏幽幽了一句,也不在搭理衆人。
她心裡難過了,古有父母在不分家之,的是父母在世時分家視爲不孝,父母死了,就可以分家了,人沒死就分家,一方面也視爲詛咒。
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孩,自打娶了媳婦就不要娘了。白氏心裡泛酸的想着,若是自己提出分家,二房估計都要拍手叫好了。
幾次三番藉口來家長住的劉巧兒,嬌俏的把話差開,“估摸着哪邊要盛飯,我過去看看,順道拔拔燈芯。”
氣憤正尷尬,只當她這個外人不好意思了,白氏也沒心思多想,點點頭就讓她去了。
劉巧兒到了堂屋,施施然的走到胡有田跟前,低眉順眼的收拾了桌上的幾個空盤,腳下那麼一趔趄,盤裡的湯水倒了胡有田胳膊上。
“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有田哥。”劉巧兒一雙手貼着胡有田光裸的胳膊擦,她一雙秀眉似蹙非蹙,很有幾分楚楚可憐。
這樣熱的天,胡有田穿的是沒有袖的汗衫,他跟燙着似的趕緊站起來,下意識的把衆人看了一遍,才道,“我沒事兒,洗洗就行了。”
胡老爹就罵他毛手毛腳,讓他出去洗洗。
院一角的洗手檯,劉巧兒還在跟胡有田道歉:“我在家被我爹孃罵慘了,這幾天老恍恍惚惚得,真是對不住有田哥了。”
她這話就用水瓢從水缸裡舀水給胡有田衝胳膊,一雙並不優美軟滑得手輕輕摩挲這僵硬發熱得臂膀。
胡有田很尷尬,拽過胳膊想自己洗,劉巧兒似乎被他這個舉動傷害到了,嗚嗚得捂着嘴哭,很聲,很聲道:“有田哥,你是不是嫌棄我?”
“沒有,沒有,你啥呢,”胡有田趕緊解釋,撓着頭又彆彆扭扭得道,“我現在定親了,讓人看到咱們倆……要嘴呢。”
劉巧兒在夜幕下皺了皺沒,不退反進了一步,不由分得拽着胡有田得胳膊往大門外走。
“哎——你,你幹嘛呀?”胡有田被拽着走,他也不敢大聲話,就這麼被劉巧兒拽着出了門。
胡家大門對過一戶人家,往左邊走,過了這一戶人家就是一片菜地,此時天幕剛剛擦黑,正是各家各戶吃飯的時候,倆人一個拽一個走,竟也沒有人看見。
等進了菜地,劉巧兒停在幾架長豆角後。
胡有田才只聽輕抽泣幾聲,就有一個帶微微香氣的,轟熱的身撲到懷裡,他一下就僵住了,沒等把人推開,劉巧兒就抱着他得腰身哭起來,哭着在家裡因爲什麼事兒捱打,弟弟又是怎麼辱罵欺負她得。
這樣的事情並非是第一次,每每劉巧兒回了家,受了委屈都要哭訴找自己哭訴一回,不過這還是頭一次這樣撲倒懷裡,胡有田喝了酒的腦袋有點發懵,手無意識得拍在劉巧兒後背上。
誰知劉巧兒‘啊’一聲輕呼,腳下一別,手臂死命死命抓着胡有田得衣裳,一雙算計的眼睛在黑夜裡透着光。
胡有田就這麼稀裡糊塗的被拽倒在地上,他高大的身軀壓在劉巧兒身上,覺得手下軟綿綿一團,下意識的一捏,女孩兒又‘啊’一聲輕呼。
隨後劉巧兒就用手臂纏住男人的脖頸,在胡有田耳邊低吟婉轉得叫疼。
胡有田渾身難受起來,明知道這樣抱着一個女是不對得,但腦裡暈暈乎乎得也沒把人甩開,他想自己可能是喝多了酒,今天太高興了,往後這個村裡誰也比不上自己家。
他在胡思亂想得出神,劉巧兒得不到迴應手就在胡有田脊樑上亂摸。
兩人足足在地上躺了片刻,胡有田才站起來,順手把劉巧兒也拉起來,他似乎想明白了,聲音沉沉道,“我已經是定了親得人了,以後不能在單獨跟別得姑娘在一起,這不好。你以後有啥事兒可以找青青,別再找我了,你不是孩,是大姑娘了,在單獨相處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