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骨裡從天靈蓋到腳趾甲,就沒有慈悲爲懷的因,他勾着笑道:“你手底下的人犯了事兒,我自然的找你,罰跪半個時辰,自個數着。”
最不能怠慢的就是胡滿,這是再讓自己長記性。鳴鶴自認倒黴,老老實實的跪着,回憶因爲那個野蠻丫頭他受了多少次類似的罰。
李顯甩着衣裳邊走邊穿,走到門前避開想接手的碧水,應付這把粥給喝了就把人都潛下去,自個在翻餅。
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兒。他有什麼事兒巴不得都分享給滿,高興的,不高興的。往往換來的都是隻言片語的挖苦嘲諷。
這就算了,可她呢,出了那麼大的事兒也不吱聲,他在往跟前湊的時候就總有種自己賤了吧唧的感覺,本來會及時回的信也壓這,沒回。
輾轉反側到後半夜,迷迷糊糊睡着,五更天的時候李顯就渾身的醒了,他後背黏這一層薄汗,褻褲上溼漉漉一片。
每個少年人都會經歷這樣的驚慌失措。哪怕李顯懂,還是悄悄紅了臉,換了褻褲扔一邊兒。
他若無其事的用了早飯,給插科打諢的長輩請了安,了自己要出去會友,就坐上馬車來到‘風眠客棧’。
他得勤快襯托的某些人十分的懶。胡滿這會兒還在跟周公約會。
等高挑少女緩緩從樓梯走下來時,李顯的目光亮的嚇人。他很少見這樣的胡滿:一頭烏黑的發從額前朝後抓攏,一層一層編制在一起,垂在腰背間。圓臉上皮膚瓷白,額頭,長眉下的眼睛黑亮,稠密的睫毛在眼尾輕垂,像深不見底的寒潭,看一眼就陷進去。可能是天氣太過炎熱,她穿了銀紅比甲水綠長裙,薄薄的貼在身上,能窺見胸前攏起。
她很少穿裙裝,乍然一見,李顯頓時口乾舌燥,不自在的動動腰,目光沒錯開分毫。
“你來了。”胡滿打了聲招呼,目光沒在少年身上過多的停留,越過他坐在桌前要吃的。
朱修隔着空氣點點滿:“就是個吃貨,早給你備好了,等着——”
真熟稔啊。李顯垂了下眼皮,擡手拽住滿的長辮,不輕不重的拽這道:“臭丫頭,見了面連個哥哥也不叫。”
同在的大寶乖乖叫了聲:顯哥。
曹青不好攀交情,不輕不重的道:李公。
胡滿推了李顯一把,支這下巴看他:“你就這愁死人的身高,叫你哥哥纔是侮辱你。”
“胡滿,”李顯黑着臉生氣有把手拽在辮上:“完蛋玩意兒,再敢哪壺不開提哪壺看爺怎麼治你。”
爲了配合他還拽那根辮。
他長得足夠帥氣,但功夫都用在發展那張白臉了,身高一直半死不活的追隨這胡滿的腳步,就是不肯超過分毫,還長不過女孩,這簡直是心病。
抽一下給個甜棗是滿與他相處的秘訣,她笑了笑道:“辛虧這張臉足夠賞心悅目,要不然可就真的把人愁死了。”
李顯聽這又誇又貶的話,真想掐在她臉上讓她句好聽的,他不但想了,還那麼做了,只不過還沒得逞,就被胡滿一巴掌拍開了。
“老大不了別動手動腳的,”胡滿翻着白眼了一句。
從掐到大,沒人多想,也就李顯自個心裡不服氣。
貼心人朱修提着食盒進來,清粥菜擺了半桌。幾個人就看這胡滿吃。
李顯明知故問:“二寶怎麼不再?”
胡老爹長嘆,先罵了一句王八羔,才把前因後果講了。
“打算怎麼收拾胡兔娃?”李顯看着吃飽喝足的胡滿問。
胡滿:“你甭管了,我自個來。”
就知道你會這麼。李顯給了她個大白眼,天老大他的:“要是讓我知道你找別人幫忙不找我,你別怪我翻臉。”
他黑着臉,的很認真,換來的是胡滿制止胡老爹話的動作,她一臉麻木的表情對着李顯:“你想幹嘛我管不着,但我家能自己解決的事兒請你別插手,我不想,像個廢物一樣事事靠着別人。”
雪中送炭才顯得彌足珍貴,李顯接受的教導也不是做個善人,可他就是不想讓胡滿與別人過多的接觸,有他就夠了啊,他一直一直很努力的成長,想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可一直以來都沒有用武之地。
“不知好歹的玩意兒,”胡老爹罵了胡滿幾句,又扭過頭解釋。
其中,最尷尬的應該是朱修,那個‘別人’的就是他。
但這樣的事兒不要太多,他早就習慣了,作壁上觀似的看戲。
對李顯跋扈的性格,胡滿表示眼不見心不煩,抹了把嘴就要站起來走人。
“幹嘛去啊,”李顯自動翻篇,“我找你還有事兒。”
他這話自顧自的走了。胡滿跟他這種大少爺生不起氣,晃晃悠悠的跟着,兩人走到後院。
李顯耍帥,靠在一棵開正在凋零的桃花樹上的擦這他的額頭落在胸膛上。
換個人的話,真有點晃眼。胡滿給面的欣賞了一眼,就走過去提醒他:“樹上有蟲,莫裝。”
李顯扶額:“你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想讓人想掰開你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有屁快放,”胡滿配和他的演出。
呵呵低笑,李顯拽住她的胳膊,把人拉到樹下,摁着她坐在幾乎地上的樹幹上,然後拿出扇給扇風,居高臨下的看着滿。
他的身形一下高大起來,能嗅到少年身上淡淡的凜冽香氣,又有涼風伺候這,胡滿也沒把人踹開,微眯這眼睛看他。
李顯板着臉:“以後你的在人前給我面,知道不?”
這是還在介意剛纔的事兒,他就是賤,非得在朱修面前把話出來,究其目的,不過是在宣告,哪怕是被拒絕。老話還了呢,打是親罵是愛,他就是喜歡滿。
人前教背後教妻。這句話閃電似的劈進胡滿腦裡,她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