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城南的鋪子

一行人來到南城門,府城就兩道門,一南一北,元大春那個抵押的鋪就在南城門。

相對於內城,這裡並不清淨,來往的商隊穿插,高頭大馬,健壯駱駝,隨走隨拉,吆喝謾罵變着花樣來,什麼地方的口音都有。簡稱魚龍混雜——

附近大多是賣各種雜貨的鋪,似乎所有的鐵器店鋪都在這兒扎堆了,那打鐵的光着膀揮汗如雨,健壯的身軀不羞恥的露着,讓人隨便看,大姑娘媳婦的,偷偷摸摸的都得瞅一眼。

李顯拿扇擋在胡滿臉上,啥也要掉頭回去。

他理直氣壯道“魚龍混雜之地烏煙瘴氣,想買鋪面也不能在這兒啊。我知道黃金地段,咱們去哪兒。”

楚娉婷哼哼唧唧,兩眼放光,她抓住胡滿的胳膊把人拉的靠在她身上,一點兒也不要臉的,用冒光的眼神盯着鐵鋪裡的漢。

她垂涎三尺道“我要是能有那麼好的身材,那該多好。你瞅瞅那些老孃們眼神太露骨了,恨不得上去摸摸。”

胡滿跟着看,就見杵在鍋爐旁的男機械性的輪着錘,他肌肉塊頭上的汗珠從胸膛蜿蜒滑過,順着長腰,路過八塊腹肌,直直掉進人魚線,沒在一條黑腰帶上,肥大褲擋住美景。

可惜啊。

她差點咽口水。

欻欻——兩把扇同時擋在兩個臉上,馬腹脅迫這人走了。

好不容易來到城門根,就見各色商隊排着長龍要出城,那叫一個亂。

而元大春的店鋪真就在道路一邊,不前不後的中間位置。之所以能認出來,是因爲上面‘元家店’的招牌還在。正對街面的破木門上貼着紅底黑字的‘售賣’。

在附近找了個茶棚坐了,廝打聽回情況,店鋪是抵押給了這裡的地頭蛇,老王。

老王前段時間死了老孃,這會兒才騰出手賣鋪,因爲要價高才沒賣出去。

胡滿拍拍站起來,道“咱們去匯匯這個老王。”

“不急,”楚娉婷把她拉坐下來,讓貼身的丫鬟打着她的旗杆去找人。

欲言又止的李顯對着鳴鶴使眼色。

鳴鶴找了個藉口就走了,他使了倆錢,讓人七拐八拐的帶着去了最近的錢莊,老王所在的錢莊。

他躲在角落裡,好等了一會兒,才見楚娉婷的丫鬟被一個胖恭恭敬敬的送出門。

鳴鶴拉住那胖就進了錢莊。

茶棚裡的楚娉婷等的不耐煩了,問丫鬟“你是怎麼的?人爲何還沒來?楚將軍的名頭不好使了?稀罕!”

丫鬟玉兒趕緊答話“奴婢報了將軍名號,那個老王很是激動,巴結的樣都寫臉上了,還給奴婢賽銀,巴不得見姑娘您呢,或許是有什麼事情絆住腳了。奴婢再去一趟。”

“去去去,”楚娉婷不耐煩的揮手,拿着帕扇風,又把剛纔的話題扯回來。

她若有所思的臉上帶着隱約的興奮又苦惱。道“天降大旱,過不了幾月賣兒賣女的又要成就人間悲劇,那時我伸以援手救助這些苦命的女孩兒,我想,她們在爲奴爲婢,與入伍之間,只要不傻就知道該怎麼選擇。”

胡滿抿抿脣,顯得有些無奈“招募容易,怎麼養活?又縫大旱,光吃喝就不是事兒。當然了,三兩百人你還是養得起的。”

李顯笑嘻嘻的插話“三五千人,楚大姑娘也養的活,她嫁妝中田產鋪多的是,窮的就剩錢了。”

所以呀,楚娉婷擔心的壓根不是這些。但她依舊苦惱,道“我不是鬧着玩兒的,我想養一隻真正的軍隊,女軍。讓哪些像我一樣是的人,能拋頭顱灑熱血,保家衛國,而不是隻能困在方寸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

“好理想——”胡滿呱唧呱唧鼓掌。心好一個春秋大夢。這個世界還沒有那個女人在軍中建功立業,軍營中有明確規定嚴禁女人進出。當然了,軍妓除外。

不是自己不相信楚娉婷有那樣的魄力,她有,還堅定的很,在這個時代很難得。但從她要用嫁妝養活所謂的女軍,其幼稚可見一斑。

楚娉婷聞言,立馬喜笑顏開,拽住胡滿的手就要表白“滿,你是我最合心意的姐妹,爲了表示支持,你就頭一個當我的兵吧。”

“不行,你做夢。”李顯反駁這,用扇不輕不重的把兩隻攥在一起的手打開。

他用那種死犟死犟的表情道“你敢帶壞滿我就跟你拼命,你試試!”

楚娉婷笑死了“她用我帶壞?你摸摸良心,我倆誰更壞?”

“你——”

兩人鬥雞眼兒似的瞪上了。

胡滿把人分開,直直看到楚娉婷眼睛裡,那雙黑沉沉的眸讓人不得不專注。楚娉婷下意識的問她怎麼了。

“有一樁生意,若是做成了,你養幾百個人不是問題。”

楚娉婷瞬間變成整兒八百的樣“你,什麼買賣?”

那些嫁妝是孃親留給她的,動用那些是吃老本,不算真本事。

胡滿沒細,只道“那天有空去趟我們村兒,看了你就知道。”

“有好事兒必須帶哥哥一個。”朱修拄着下巴插嘴。

那邊兒,大步流星的玉兒被曬的兩頰通紅,眉毛皺的打結,氣呼呼的領這老王那個胖過來。

老王身材高壯,又胖的有普通人三個那麼大,踹這粗氣揮汗如雨的一鞠到底,那大肚墜的他差點兒沒趴地上。

楚娉婷臭着臉發難“好大的派頭,請都請不來。你是何人?”

老王的大胖臉上一個笑,擦擦汗道“鄙人姓王,是昌榮錢莊的大掌櫃。剛剛有點事兒絆住腿腳,還望楚姑娘見諒,見諒——”

他心裡感嘆今天不知道走的什麼運,前後跺跺腳,府城顫三顫的人家找上門,一個讓他立馬過來,一個讓他不要過來。

這叫個爲難。最後還是來了,相對於百年世家的李氏,他還是更忌諱楚大將軍。那個楚姑娘發火砸了他的買賣,他都得跪着謝人家。

孰輕孰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