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來還有一件事,”曹青娘神色堅強的道,“胡家的恩情我們這輩也報答不完,只求我兒有出息,將來能還來一二。現在你家的事情多,我就想着能不能幫上點兒忙。”
“不用,不用,”白氏很尷尬的阻止,“家裡那些破事兒一句話兩句話也不清楚,有要幫忙的我肯定不客氣,唉——大妹的心意我領了。”
曹青娘攥了攥她的手,罵了幾句胡老搭,就把曹靈叫到跟前,“這是我閨女,今年十五了,是把幹活的好手。”
見白氏一頭霧水,她趕緊解釋,“你家兩個兒媳婦都要生產,又有藥材生意,我就想着讓靈兒過來給你搭把手,洗洗涮涮的你也能騰出手操心別的,我要不是有這個病身拖累,早就來了。老姐姐,你別拒絕。”
“這,這咋能行,”白氏面露糾結,她現在真真是忙的腳不沾地兒,家裡就劉七草一箇中用的,爺們跑去收藥材一月時間大半不在,屋裡又有倆揣着孩的,孩們又都,能幫的忙有限。但就算這樣,她也從沒想過要僱人,那是地主家才幹的事兒,她,還不是地主家裡的吧?
“我們受老姐姐家這麼大的恩惠,總要讓我做點兒什麼,靈兒是個好孩,您別嫌棄。”曹青孃的情真意切,眼淚流了一缸。
可白氏還是拿不定注意,這功夫談錢傷感情,不談錢她心裡過意不去,總不能白使喚人家吧。
她沒法兒開口答應,又沒法兒拒絕,正猶豫呢,胡栓咳了咳道,“既然曹家嬸這麼了,娘你就應了吧,能多個幫手減輕負擔,也省的讓曹嬸惦記恩情不恩情的。”
“靈兒,快謝謝你栓哥,”曹青娘順杆爬,輕推了下曹靈。
曹靈沒有半分的不情願,對着胡栓鞠躬,輕聲道謝。
胡栓笑着撓撓頭,眼睛閃亮亮的,顯得特別不好意思,趕緊讓曹靈不用謝。
存在感極低的劉七草擡頭看了看自家男人,又看了看曹靈。
她張的白白淨淨,有這不高不瘦的身材,穿着樸素看着溫柔。是個懂事兒體貼的女孩。
白氏那邊兒也就沒在拒絕,承諾不會委屈了曹靈。
回去的路上,天已經全黑了,曹青走在前面,一言不發。他猛的回過頭問“娘,爲什麼要讓我姐給胡家做傭人?”
很多事情娘都會跟他商量,但這次這麼大的事連個招呼也沒打。
爲什麼?
曹青娘沉靜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她拉住曹靈的手,邊走邊對曹青,“我們欠人家太多,總要還。再,讓你姐去不是壞事,胡家是積善人家,不會虧待了靈兒。他們現在也確實需要人手,我們沒本事雪中送炭,總能做到噓寒問暖。”
曹青是個聰明人,但還是不願意讓曹靈去胡家爲奴爲婢。
因爲他們是被施捨方,地位不平等,在這個胡老爹接任里正的時候給人家裡做長工,會被人詬病的,他們巴結人,他們佔便宜。甚至更難聽的,攀高枝。
這是曹青不願意聽到了,他已經聽的太多。
次日,曹靈一大早就等在門外,胡栓開門的時候嚇了一跳,“你這丫頭怎麼來這麼早?”
曹靈把腮邊碎髮別到耳後,臉色微紅的解釋,“我也是剛來,不知道家裡幾時起,就沒敢敲門。”
“哦,”胡栓瘙瘙額頭,憨憨的笑了,“平時沒這麼早,水井那邊兒得趁涼快乾活,我這會兒得去看着。你以後比這今天晚來一個時辰,那會兒你白嬸也該起了。”
“哎,好,”曹靈感覺自己就這倆字不太好,急中生智的問,“栓哥你起這麼早吃飯了嗎?”
胡栓“沒呢,等會兒做好了飯再給我送就行。”
曹靈以爲是讓她送,趕緊答應。胡栓失聲笑了一下,也沒解釋,帶着曹靈進門,讓她現在院裡坐會兒,他在窗戶地下叫醒白氏,就走了。
等白氏攏這頭髮出來時,曹靈已經把院掃乾淨了,正晃着水桶打水。
曹靈心靈手巧,眼裡有活兒,話也不多。白氏一邊兒教她,一邊兒不住的誇,眼裡眉梢都透着喜滋滋的。
一大家做坐一起吃飯,胡滿才後知後覺的的發現有這麼一個人,想了半天,還是臘月奶聲奶氣的解釋了,她才知道。
她沒頭沒腦的問白氏“今天幾號?”
白氏不解“今個兒十五啊,你不我都忘了,等會兒的給財神爺上柱香。”
胡滿“下個月十五給靈兒發工錢。咱們家懶貨多,早該請個人幹活,都累這你老一個人了。”
“算你的有道理,”白氏嘴上嗔怪,臉上止不住的笑。
最愛酸話的董氏撇着嘴哼哼“還給啥工錢,咱們家給他們的怕是一輩還不清。還給工錢,傻不傻?”
劉巧兒心裡也是岔岔不平,接着諷刺“二嫂的沒錯兒,老這麼倒貼,人家都要覺的理所當然了,對咱們家有啥好處?那曹青又不是多聰明的人,將來也沒啥多大的出息。”
起來曹青也並沒有用過胡家多少錢財,但萍水相逢,雪中送炭,胡家能那麼幫他,人人都覺的是施恩。是胡老爹同病相憐,也是可憐他們孤兒寡母,纔會一而在的施以援手。
若求回報,當時曹青家窮的一日三餐不濟,誰會求他們回報。
白氏心善,也不是肚雞腸的人,聽她們這麼就不高興,她還沒開口呢,胡滿就道,“等你們有本事給家裡添進項,在酸不溜秋的屁話。別光把本事用在嘴上,只會三道四。”
她徹底施行了經濟能力決定家庭地位的方針。
董氏氣焰壓低,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嘀咕,“都女生外嚮,滿還沒長大成人呢,就會胳膊肘往外拐了。”
敢滿的不是?白氏冷哼,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得道,“這會兒老二家的就把豬圈清理了,收拾乾淨點兒。”
不讓吃飯,然後去洗豬圈?董氏氣的把袖都摳爛了,抱着大肚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