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阡儼瞪大了眼睛:“離魂元丹?”
丘無垠沒有看向他,所以沒有看到,方阡儼眼中的震驚有些不同尋常。
方阡儼握緊了拳頭:“你說她服食了離魂元丹,然後被御千尋殺了?”
丘無垠點點頭:“是,現在的付子衿的確就是付子衿,只不過靈魂換了一個人而已。”
多麼弔詭荒謬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白非月死了,然後她的靈魂,重生在了相府千金付子衿的身上?”
“也許你會覺得匪夷所思,非月自己也不明白是爲什麼,就只當是老天給了她一次報仇的機會,所以她現在纔會這樣拼了命得算計。”
方阡儼突然記起,相府千金曾在入宮前自殺的事情,這件事情還一度鬧得沸沸揚揚,可因爲後來付子衿明明好好的活着,百姓也就歇了心思再去議論。
他抿了抿脣,又問道:“離魂元丹所需材料複雜,更需要召喚師原主與所屬召喚獸的血來煉製,御千尋是從何處找的煉丹師來煉製離魂元丹?”
“如今雲門也在爲御千尋做事,雲門中不乏有些江湖煉丹師,我估計,應該就是他們煉製的吧。”丘無垠頓了頓,看向方阡儼,“說起來,你也是煉丹師,西元國的頂級煉丹師並不多,你們應該都有些聯繫,你可有聽說誰有幫過什麼人煉製過離魂元丹嗎?”
方阡儼低下了頭,彷彿在思考一般,須臾,他搖了搖頭:“並無。”
丘無垠笑了笑:“也是,這樣的事情,誰會到處去說,指不定御千尋早已將他殺人滅口了。”
方阡儼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張開脣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是什麼都沒說。一年前,爺爺曾給他血液要他煉製離魂元丹作爲升級考試的作品,他成功升級了,可那顆藥被爺爺拿走了,難道……
方阡儼突然睜大了眼睛:“非月不是還有一個弟弟,他現在人在何處?”
丘無垠扭開了頭:“域瀧是個早產兒,胎裡不足,自小體弱多病,連召喚術也不能修習,幾年前御千尋說是找到了神醫爲其醫治就將域瀧帶走了,其實是因爲當時北衛國太子病危,需要召喚師的鮮血爲其換血才能活命,御千尋那個畜生爲了尋求盟友就將域瀧送給了他們!”
方阡儼的呼吸一窒,心臟彷彿壓了一塊石頭,腦中白非月俯首淺笑,擺弄風雲的模樣愈發清晰,當她在笑的時候,她的心是不是在滴血?旁人聽到這些尚且憤怒,更何況非月身在其中,她心中的痛有多少,對御千尋的恨有多深,不言而喻。
方阡儼看向丘無垠:“那你與非月,又是什麼關係?”
“我是個孤兒,被白家收養長大,白家待我如親生骨肉,非月與我也一直兄妹相稱,非月被殺之時我並不知情,還接手了七星閣繼續爲御千尋做事,直到後來御千尋派我去刺殺皇后,我們才得以相認。”說到這裡,丘無垠苦笑了下,“當時爲了要瞞過御千尋,我就說是你出現救了皇后,他知道你是召喚師,這
纔沒有多加懷疑。”
方阡儼默然。
丘無垠深吸了口氣:“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不過你可別跟非月說,她愛胡思亂想,也不喜歡別人同情她,你這副表情可千萬別在她面前露出來。”
方阡儼扯了扯嘴角:“我明白。”
丘無垠看了他一眼,目光突然有些不懷好意:“方公子,丘某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您可否答應。”
方阡儼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看着他:“叫我阡儼吧,只要是我能幫的,我都盡我所能。”
“好,阡儼,我應該比你年長,你喊我一聲大哥吧,這樣我也能幫你撮合撮合不是?”丘無垠笑得一副痞子樣。
方阡儼的臉黑了又紅,紅了又黑,不過好在天色晚,並不是十分明顯。
丘無垠總算說到正題:“是這樣的,現在到了冬日,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付子衿的體質極其怕冷,非月從前因爲練武體質好十分禦寒,現在陡然間成了這樣有些忍受不了,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方阡儼在沒看到白非月本人之前一直覺得一個人就算再怎麼怕冷,也不能在燒了炭火穿着暖衣蓋着厚被的情況下還一副要冷死的模樣,不過在看到她本人之後,他終於相信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
要說起白非月在鳳寧宮中陡然間看到方阡儼的表情,那真的是愕然中帶着尷尬,尷尬中帶着愕然。
她愕然的並不是能在鳳寧宮見到方阡儼,更令她愕然的是帶他來的人還是御辰澤……
御辰澤看了方阡儼一眼,坐到白非月旁邊對着她耳畔輕聲道:“此人是方尚書舉薦給朕的,說是醫術高超,你入了冬後這般懼冷,想來是體質太弱的緣故,朕想讓他給你看看。”
方阡儼見到兩人如此親密,心微微抽了一下,但他也沒忘記要向她行禮:“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白非月扯了扯嘴角:“起來吧。”
方阡儼站起身來,繼而看向御辰澤。
御辰澤與他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要給人家讓個位置診脈。
白非月的手從厚厚的被褥中伸了出來,方阡儼在其手臂上方搭了條帕子,這纔開始診脈。
他時而蹙眉時而舒展,時而凝重時而放鬆,這使得御辰澤的心跟着他的表情一起一上一下的。
未幾,御辰澤終於忍不住道:“大夫,怎麼樣了?”
方阡儼撤了手,這才說道:“娘娘脈象平穩,總的來說,並沒有大問題。”
御辰澤眉頭蹙起:“可她這般怕冷,尋常之人哪會如此?”
“娘娘是否天生便是如此怕冷?”方阡儼問道。
白非月看向畢春與秋其,畢春開口道:“是的,還好娘娘是出生於春夏之間,不然肯定是熬不過去的,還小的時候,娘娘每每一到冬季就幾乎不能出屋子,且屋子裡還必須無比暖和方纔可以,若是出了屋子沒防護好,回來準是一場大病
,前些日子冬祭的時候,可是娘娘第一次在冬日裡出去那麼長時間,且回來還沒生病,奴婢都覺得驚奇呢。”
白非月抿着脣笑了笑:“你這是在誇本宮嗎?”
畢春也笑:“奴婢是替娘娘高興,想來娘娘的身體會越來越好的。”
方阡儼又問:“娘娘自小如此,丞……您的父親也沒找大夫看過嗎?”
秋其福了福身子回答道:“也是看過的,可是都找不出緣由來,就無疾而終了。”
方阡儼道:“草民推測,或許是娘娘的母親在懷娘娘之時,誤食了些什麼東西,又或者,這是遺傳。”
白非月都還沒開始思考,便聽到畢春急聲否定:“不可能的,夫人並不這樣。”
白非月斂了神色,開始想起另一種可能。
她看向御辰澤:“陛下,您可否迴避一下,臣妾有一些話想跟大夫說。”
白非月這番話說的直白,御辰澤愣了一下,剛想說些什麼,白非月又道:“並不是臣妾不想讓陛下知道,只是有些話當下您在這兒臣妾問不出口,待臣妾與大夫問完,您自然可以再去問大夫。”
御辰澤想到女子的月信問題,當即臉紅了一下,又想到方尚村是自己的人,推薦的人總是更偏向自己的,等到時候診完了自己再問他也是一樣的,這樣一想,他便放寬了心道:“那好,朕就在外面守着,有什麼事你叫一聲就行。”
白非月點了點頭。
待御辰澤離開後,她看向秋其:“你們都在外間守着吧。”
秋其與畢春自然認得此人是上次瓏玉姑娘帶來的,當即也沒什麼猶豫,領了人就帶下去了。
白非月鬆了口氣,重新看向方阡儼的時候,眸子裡帶了些疑惑:“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她纔不相信是御辰澤問方尚村,然後方尚村向御辰澤舉薦的,對於方尚村來說,方阡儼估計比御辰澤都來得更重要,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方阡儼自己讓方尚村這麼做,可是他是怎麼知道的?
方阡儼早就想好了說辭:“丘大哥告訴我的。”
白非月眉梢一挑,這稱呼是不是變化得有些快?上次與她說之時還是你派的那個人,現在就成丘大哥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白非月開始搜尋小袋的身影,這小破孩又去哪裡蒐羅吃的了?讓它別跟兄長說,它怎麼又說了!這孩子到底是誰養的……
“你在找什麼?”方阡儼蹙眉問道。
白非月咬了咬牙:“在找一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方阡儼抿了抿脣:“怎麼你不想讓我知道?”
白非月扯了扯嘴角:“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人盡皆知。”
“你應該不是爲了問我這些才支開他們的吧?”
白非月沉默了片刻,彷彿是在組織語言一般,片刻後,她擡起頭,眼睛已是清明一片:“我的體質如此,會不會與我的母親是一隻召喚獸有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