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贏得了成都賽區第二名的好成績,可是小耗子並不甘心,因爲他們本有機會得到那屬於第一名的千萬獎金,並獲得代表四川參加全國大賽的資格。
而薛燕此刻的心思卻已不在比賽和獎金的身上,她只是擔心李健的安全,希望那個笨蛋不要做什麼傻事纔好。
“你們先回去吧,我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薛燕對剩下的幾人說道,或許只有她,此刻在心中沒有一絲責怪李健的意思。
便是連陸鳴,此刻也是一臉憤然——他甚至能夠接受在決賽中被全滅的失敗,卻不能接受這樣恥辱的失敗方式。他本就是一個要強的人,更何況爲了這次比賽,他已付出得足夠多。
“燕姐,我和你一起去。”陸鳴沉着臉說道。
薛燕點了點頭,對方是李健的表弟,要與她一起去也是合情合理。她也知道,最看重這次比賽的就是這個還很年輕的大男孩兒。
年輕人,通常都會血氣方剛,更看重勝負。等你上了年紀,就會發現,有時候輸贏,並不是那麼重要。
薛燕開着車,飛馳在這座熟悉的城市中,她和陸鳴一起找了李健最喜歡去的地方,可是終究沒有發現他的身影。那個男人,彷彿消失在了這喧鬧的城市。
“還有一個地方沒有去過,他一定在那裡!”薛燕猛然拍手,忽然想起了一個地方。
……
工大的足球場上,還有學生在踢着足球。
李健看着飛奔在球場上那充滿着活力的身影,彷彿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運動男孩兒?她似乎總喜歡這麼笑着叫我。
李健自嘲地笑了笑,拿起手邊的酒瓶,喝了一大口下去——他身邊已經是一地的空酒瓶。
他不敢去想今天的比賽,一想到陸鳴、薛燕他們臉上失望的表情,李健就只想給自己一巴掌,只能選擇用酒精來麻痹自己。
“先生,麻煩您將球踢過來一下!”足球不知道什麼時候滾到了李健的腳邊,撿球的學生一邊跑一邊對着李健大聲喊道。
李健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用足了全身力氣,一腳踢過去,像是在發泄自己心中的情緒。只是腳下一滑,球沒有踢出去,整個人卻摔在了地上。
“先生,您沒事吧?”撿球的學生跑了過來,拿起了足球,望着倒在地上的李健說道。
“是個醉鬼,別管他了,免得他一會兒發酒瘋。”另一個學生走了過來,拉着那名撿球的學生說道——像這樣的醉鬼,學校周邊倒是經常見到,有離婚失戀的,有做生意失敗的。他們通常喝醉了之後脾氣都很大,惹上他們就是一身的麻煩。
踢球的學生依舊在操場上奔跑着,而李健,似乎卻是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李健……”當薛燕看到那躺在地上的人,心好像被刀割一樣的疼痛——曾幾何時,這個倒在地上的男人是這個學校中最優秀的人:歌唱大賽冠軍,籃球隊足球隊的主力,人長得帥氣,家裡的條件也好,是當時許多女生追求的對象。
而此刻,這個男人卻像是一攤爛泥一樣的倒在地上。
“走,跟我回家。”薛燕紅着眼眶,衝上前去,試圖將李健從地上拉起來。
“回……回家?”李健迷離着眼睛,似乎已是徹底醉了。
薛燕的力氣又怎能將癱軟在地上的李健拉起來?於是回頭對站在身後的陸鳴說道:“小鳴,你來愣着幹什麼?快幫我把你哥扶起來!”
陸鳴此時臉上的表情很複雜,說不出是憤怒抑或是可憐。走上前去,一把拉住李健的身子,盯着他的臉說道:“你知不知道爲了這次的比賽,我們準備了多久?”
面對陸鳴的責問,李健似乎有一些清醒了過來,只是他依舊選擇了沉默。
“你又知不知道大家是多麼渴望勝利?”陸鳴不依不饒地繼續說道。
“小鳴,你……”薛燕開口想打斷陸鳴的話,兩兄弟此時的情緒都不穩定,她只怕兄弟之間從此產生了隔閡。
“讓他說!”李健忽然漲紅了臉,大聲說道。
“放棄比賽的人,也就放棄了自己!你記不記得在決賽第一輪的時候你說過的話?”陸鳴此時的臉也是漲得通紅,“你就是這麼放棄自己的?”
“小屁孩兒,老子用不着你來教!”李健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把拍開了陸鳴的手,大聲吼道。但他卻將頭略微的偏開,似乎並不敢與陸鳴那憤怒的目光接觸。
李健此刻卻並不憤怒,只是人往往許多時候來用憤怒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
有的時候人的聲音越大,他的底氣就越不足。
“你這個懦夫!”陸鳴被李健這個樣子氣得不行,腦袋一發熱,竟然一拳打在了李健的臉上。
“小鳴……”薛燕伸手想去拉轉身離開的陸鳴,卻被李健開口攔下。
“讓他走!”李健摸了摸嘴角緩緩流出的鮮血,方纔與陸鳴爭吵時那一臉的憤怒完全不見,而是一臉落寞地苦笑:“他說的不錯,我是個懦夫,徹頭徹尾的懦夫,是我讓大家失望了。”
薛燕看見李健這個樣子,只剩下了心疼,輕聲說道:“我們回家吧!”
“回家,回家?”李健有些失神,而他的家又在哪兒呢?
住的地方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房子,那並不是家。幾年前,他從家裡跑了出來,並想着成一個自己的家。
只是那個夢,此時卻顯得陌生而又遙遠。
李健又坐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似乎只有酒精才能讓他徹底的麻醉自己。
“別喝了。”薛燕伸手握住李健的酒瓶,滿臉溫柔地說道:“我們回家吧。”
“燕燕!”李健趴在薛燕的腿上,竟像個小孩子一樣地哭了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當一個男人會在一個女人面前痛哭的時候,證明他的心中已經有了那個女人。李健雖然不想承認,在心中薛燕似乎在慢慢地替代着那個女人的位置。
“哭吧,哭過之後就好了。”薛燕輕輕地摸着李健的頭,溫柔的說道。
男人的這一生,都不應該由一個女人撐起來,永遠也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