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開幕式的場館,李健獨自一人帶着小黑往落腳的旅館走去。
他並沒有選擇購買企鵝的遊戲眼鏡——對他來說,這三千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他已將成都大賽得到的獎金全給了陸鳴,此時他的身上,並沒有多少閒餘的錢。
更何況李健本身也並非一個狂熱的遊戲熱愛者,這次的比賽除了用特製的眼鏡觀看以外,還有電視轉播和網絡直播。雖然不如戴着眼鏡那般有身臨其境的效果,但對於李健來說,知道比賽的結果就足夠了。
小黑跟在李健的屁股後面慢悠悠地走着,走到了旅館之外,忽然發出一聲嚎叫。
“汪!”小黑大叫着從後面跳起來,一頭撞在了李健的腰上。李健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撞了個趔趄,整個人失去平衡,往前面栽去。
“你這小傢伙幹……”李健話還沒說完,只聽得“啪”的一聲,一個花盆落到了方纔李健站的地方,摔了個粉碎。
“這……”李健暗自慶幸,還好有小黑這一撞,否則這花盆砸到的豈不是自己的腦袋?李健擡起頭來,大聲道:“誰往樓下亂扔東西?要是砸着人怎麼辦?還有沒有公德心?”
“噗嗤!”樓頂的天台上,站着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聽到李健的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個砸向李健的花盆,正是這黑衣人扔下去的。
“這該死的小黑狗,真是壞事!”黑衣人小聲地罵道。
回到了旅館的房間,李健百無聊賴地躺在牀上。這時,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李健拿起手機一看,卻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號碼。隨手按下了接聽鍵,對着電話說道:“喂,你好,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銀鈴般的女聲:“你現在有時間嗎?”
這個聲音李健再熟悉不過,多少次他曾在夢裡聽過這個聲音,可是此時聽來,內心竟毫無波動。
“有事嗎?”李健淡淡地說道。
“我在‘有緣咖啡廳’等你。”那個聲音沉默了片刻,說道。緊接着便掛斷了電話。
有緣咖啡廳,距離李健住的旅館並不遠,看來對方早已經打聽好了李健的住處。
李健拿起外套,帶着小黑走出了門去。
此時的天空中,卻忽然飄起了瀝瀝的小雨。
……
張希雅已經在咖啡廳中等着李健了。自從那日在機場被一羣人羞辱了以後,王家少爺的脾氣變得越發的暴躁。在打聽了那幾人的身份後,王少爺更是每日裡都發脾氣,甚至連張希雅也被他莫名奇妙地打過。
是時候該考慮一下後路了,她一直都是一個對自己留有餘地的人,而王少爺似乎也不那麼可靠。
或許李健是個不錯的對象?至少他一直深愛着自己,對自己最好。而且似乎他的朋友連王少爺都不敢去惹。
女人,有時候會拿自己當作資本進行投資,而這一點上,張希雅似乎從來沒有押錯過。
她相信這一次自己也不會錯。她甚至不介意給李健一些甜頭——男人,有時候就像是一條狗一樣,你給他一些吃的,他或許就會對你好一輩子。
所以當李健走進來時,她笑得很開心,這是發自內心的笑容。當她看見李健出現時,就發現這個男人似乎又回到了她的掌控之中,而那個花仙子一般的女人,也沒有跟在他的身邊。
“你來了。”張希雅儘量使自己臉上的笑容看起來顯得溫柔。
“有什麼事嗎?”李健很平靜地說道。
張希雅的心裡忽然涌起一絲不安,似乎眼前這個男人並不像自己想的那般好掌控。在他的身上,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這種變化是張希雅認識李健這麼些年來重來沒有過的。
她一向是個直覺很敏銳的女人,也是個很果斷的女人。
猛地將身子往前靠,她忽然握住了李健的手,並自然地將李健地手拉着往自己的胸口上靠,柔聲說道:“健,我很想你。”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怎樣做纔不會引起男人的反感,也知道如何去利用一個女人的優勢。對付不同的男人,她一向有不同的手段,而李健這樣的男人,只能用感情去征服。
李健卻輕輕地皺起了眉頭,以前若是她如此說,他一定會感動得流淚。可是此時,這一切在他的眼中,更像是一場拙劣的表演。而與趙厚禮比起來,眼前的人甚至連登上舞臺的資格都沒有。
李健忽然想起了薛燕,想起了她懷抱的溫度,在一個又一個自己宿醉的夜晚,有一個女人同樣用她的手握着自己,那個溫度是那樣的令人懷念。
那纔是自己應該去愛的人,以前卻怎麼一直沒有想通?
李健笑了,他也笑得很開心。
面前的人似乎誤解了李健的意思,看見李健露出笑容,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怪我,可是我也只是爲生活所迫,我一直都沒有愛過他。”她忽然咬起了嘴脣,臉上的神色更顯得嬌豔欲滴:“要是你願意,我甚至可以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
李健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他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一切”是什麼意思。
“你該回去了,王少爺的脾氣一向不好。”李健忽然開口說道。
男人就是這樣奇怪的生物,有時候會鑽一輩子的牛角尖,有時候忽然卻又想通了。
李健已經想通了,他已站起身子來準備走出去。
張希雅一把拉住李健的外套,哀求道:“你真的這麼狠心丟下我?你忘了……”
“我沒有忘,但那都已經過去了。”李健打斷了她的話,她的手還抓着他的衣服,這似乎是她最後留下他的辦法。
李健慢慢地脫下外套,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背心,將他身材的輪廓勾勒了出來。
他慢慢地走出了門去,天上正下着瀝瀝的小雨。
雨滴在李健的胸口上,雨很冷,可是很乾淨。
他終於丟掉了過去,就像丟掉了那件陳舊的夾克衫一般。
背後的女人死死地抓着手中的外套,除了這件外套,她似乎再也抓不住別的東西。
漸漸的,女人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怨毒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