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誰都不傻
一場好端端的公堂斷案,變成了牀底之間的密辛解索,衆人都是閒得蛋疼。陳明大人固然嗔目結舌,堂下的諸位有是目瞪口呆。
這特孃的還怎麼往下發展。跟幾人的驚訝不同,林與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這小姑娘好像有點問題啊。本來之前跟她對好的口供,就是要她直接說出場內的真相便是,只要這個案子能當堂做成鐵案,有了官府的判斷作爲背書,一場大風波雖然說不會就這麼消弭,但畢竟可以佔據了先理。
這個時代還是很講臉面的,江陵府都已經確認了,這王自黎就是被嚇死的,屬於意外,你想翻案拿這事情做文章,那就得先打打這江陵府上上下下公檢法官員的臉面。
沒錯,林與這是準備要陳大人背鍋來着。當然,這鍋又不是白背的,堂下站着的,就是謝麟大人的獨子,這鍋背下來,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那還真未可知。
林與這是讓王厚童貫搶個先手,無論對方之後怎麼發難,把先手站住了,無論之後或戰或退總會有很大的優勢。
況且,王自黎定性爲嚇死的,那麼之前他毀人靈位這等齷齪之事必然也會記錄在案。那麼,文官集團想拿這事情做文章,向武人開炮,首先在道義上就站不住腳。
百善孝爲先啊,這不是你們文人自己立的旗號嗎?現在爲了打擊他人,就得把這天下至理自己給吞回去?這顯然是不合適的。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陳韻提出了 春要一說,那這王自黎怎麼死的,可以說道的東西就多了。不僅僅是王厚可以脫罪,甚至再加上了一枚籌碼,讓王家大有可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就當這事情枚有發生過。畢竟毀人靈位加上吃春要暴斃,這老王家但凡是要點臉面的話,遮掩還來不及,怎麼會把這等家醜宣揚到天下盡職?
到時候,武人打擊沒打擊的了他們不知道,老王家的聲望那肯定是沒救了。
名望還真的是文人的立身之本啊。
這小姑娘不簡單啊,只是這麼一來,她在王家的生意之中,還能如何自處?
林與的眼睛眯了起來,可他覺得不妥,王厚和童貫卻是大喜過望。如果這王自黎真的是因爲服藥過多而引發暴斃,那麼王厚脫罪更是輕而易舉之事了。
兩人對視一眼,拱手上前:“陳大人,還請仵作查驗,看看王公子的死因到底如何?”
陳明大人一臉懵逼,如果真是吃藥吃死了,那對他來說也是個解脫,自己的鍋也不用背了,開開心心不挺好嗎?
陳大人驚堂木一拍:“諸位人等暫且退避,等候仵作查驗之結果,再做審議。恩,今日應該會有結論,諸位,明日一早咱們聽完審驗結果之後,再來評斷。丁巡檢!”
老丁出來抱拳應道:“屬下在。”
“帶人去王家通知此案,明日一早公堂審斷,讓王家來人聽取結論!”
老王家現在家裡正亂得團團轉呢,王自黎是王家在江陵府的主事人,其他人哪能做的了主?如今王自黎暴斃,下面的人已經成了一團亂麻,有主張回家報信的,有主張上門尋仇的,也有說要趕緊報官的……反而是現場怎麼回事,王大公子到底如何了 ,居然一個人都沒想起來。
直到丁巡檢帶人找上門去,王家這才反應了過來。臥槽,我家公子都被人擡公堂上去了,明天一早就要過堂下斷了,這可如何是好。
老王家畢竟崛起時間太短了,根基還是太淺薄了些,如果是徐家遭遇到同樣的事情,家中就算無有直系親屬做決斷,但必然有經年的老僕將事情先接管得井井有條,然後再回報主家以求決斷。
可惜,王家就這麼半天的慌亂,就被林與抓住了空子。其實他也不知道王家的反應會如此之慢,他本來的想法就是快刀斬亂麻,迅速地到提刑官衙報案定案,打王家一個措手不及。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老王家在江陵府的勢力如今正羣龍無首,連一個主事的都推不出來。
其實想象也屬於正常,王自黎正當壯年,又是家中着力培養的核心弟子,他在荊湖歷練,自然是以他爲尊,鍛鍊領導能力的。因此,除了一個交好的秦彬,王家直系最近的也離江陵府有着百八十里的路程。
此時可不是後世,有了事情電話微信買張高鐵票一個小時就能到,這派人去信一來一回就得一天半。
這可真真的是要了人的老命了。
好在,雀見樓的掌櫃還算是個精明的,事情一出立刻讓自己的貼身僕役飛馬去報信,一 邊報給武寧王氏本家,只不過武寧距離江陵府有好幾百裡地,肯定是來不及了;另一邊則是報給鄂州王家的嫡系,王自黎的親弟弟王自敏,以求這位公子能快點趕到江陵府來主持大局。
不過鄂州距離江陵府也不近,就算是全力奔馳,一來一回沒個兩天也下不了地。
老掌櫃的這個愁啊,王氏如今只剩下秦彬這個親戚在了,明日一早公堂過審,還不知道是個什麼章程呢。
老王家在發愁,王厚和童貫卻是興高采烈,他們兩都覺得林與之計百出,有心與他結交,卻被林與以家中有事謝絕了。
陳韻和自己的丫鬟也頻頻淼淼的回去了,只剩下秦彬還是呆愣愣的,讓林與看了都有些發懵。
在公堂之外,見秦彬一直默不作聲,林與上前一步,拱手道:“秦兄,今日卻是連累你了,不知……”
林與一開口,秦彬卻詭異地一笑,這一笑是如此地平靜叢容,居然與公堂之上那個被嚇傻了的公子哥天壤之別,就連林與都被他嚇住了。
“林兄不會真以爲我是被嚇傻了吧?”
見秦彬面帶調笑,林與有些委屈地摸了摸頭:“誰知道秦兄的演技居然如此之高?再說,你秦家與王家不是姻親嗎?你二孃……”
“姻親又怎麼樣?王自黎這傢伙眼高手低,才能不是沒有,可心性卻是不堪大用,這等人,死便死了,也不怎麼令人心疼。”
林與見他說的輕描淡寫,心中一跳:“莫非秦兄與這王自黎並不同心?”
秦彬微笑搖頭:“不可說,不可說,以後再看便知,倒是林兄,小弟幫了你這個忙,你可得也幫小弟一個忙纔是。”
林與趕緊拱手,他此時才醒悟過來,這些古代的官宦子弟,哪一個是好像與的?看起來呆呆傻傻,說不定反手就給你一刀,還是白進紅出的那種。
“不知道秦兄有何指教?”
秦彬一笑:“不是小弟,倒是家父早有找林兄一敘的想法,小弟這是爲家父開路,等此間事了,還請林兄上門一見。”
林與想了想,秦敏學上次在蔡京那邊吃了癟,他本是來求糧賑災的,想必是錢糧上有些問題,自己這個財神的名號,看來還挺好使的?
林與當然欣然答應,並約定好了時間,這才與秦彬分手,帶着謝芳金天往自己家走去,謝胖子在酒樓沒吃過癮,在公堂站了半天,如今早餓了,這是往林家蹭飯去了。
林與剛一進院子,就發現院裡直挺挺地跪着兩人。
徐安與徐恩……這是鬧啥子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