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護室坐落在綠島西北角,面積不大,有五個救護的房間,一個醫療室。因爲是在監獄,所以每個救護的房間和其他牢房也別無二致,五個救護的房間一字排開,外面也都用鋼製欄杆焊死。唯一和其他牢房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因爲這裡畢竟是個救護的地方,所以爲治療方便更爲整潔乾淨一些,最重要的每一位進入這裡治療的犯人可以不用戴腳鐐。
醫護室總共只有一名醫生,名字叫武強,四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面色友善,曾經是黑道上有名的地下醫生,專門救治黑幫人員,在黑道上也小有名氣。在國民黨政府的一清項目裡被管制進而被關到綠島,在綠島待了五年。五年之後到了出獄的時候他不願意再踏足江湖,所以自願在綠島當一名醫生,爲受傷的犯人治療一些疾患,由於經常和綠島監獄裡的犯人打交道爲其治療,所以武強和綠島的各路人馬都很熟稔。
“這腿傷是你自己包紮的,這斷骨是你自己對上的?”武強醫生在檢查蕭天的腿傷時問道。
“是的。”飛蕭天忍受着武強清理腿上傷口的疼痛答道。
聽到蕭天肯定的答覆武強擡頭看了一眼蕭天,雙眼中流露出些許的敬佩,身爲外科醫生的武強當然知道在沒有使用任何麻藥情況下接骨的疼痛,那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就憑這一點這個年輕人就不一般。
“是誰把你傷成這個樣子的?”武強繼續清理着蕭天傷口上的腐肉,低頭問道。
由於武強一直帶着口罩,所以蕭天沒有看清楚武強的樣貌,只能從他的眼神中去揣測武強的心理。
“九號!”蕭天冰冷的聲音沒有一點的感情,顯然他對九號大監裡的人沒有好感。
“九號大監?好多年他們都沒有如此辣手了,你是新來的吧?”武強問道。
“是的。”當聽到蕭天的答覆後,武強清理傷口的雙手不由自主的停頓了一下,接着又恢復如常。
“醫生,我的傷…”
“我叫武強,這裡的人都叫我武哥。”武強打斷了蕭天的問話。
“哦!武哥,我叫蕭南天。我的傷怎麼樣了?”現在蕭天就是擔心自己雙腿上的傷勢。
“暴龍這幫人下手也太黑了。你的左腿問題不大,最嚴重的是你的右腿,好在你即使作了一些包紮措施。但是傷口處有些感染,我已經給你消過毒了,這幾天你可能會有些發熱現象,不用擔心。”武強繼續說道“不過…”
“不過什麼?”蕭天問道。
“你的右腿的斷骨對得有些錯位,即使將來好了你也可能有些跛腳,就是通常所說的瘸。”武強望着蕭天說道。
“啊―――?!”聽道瘸這個字蕭天立刻大喊一聲,接着問道“有辦法不讓我瘸麼?”
“辦法倒是有,只不過會有些疼痛!”武強說道。
“疼我不怕,只要不讓我這隻腿廢了就行!”蕭天說道。
“那就是重新把斷骨處接上,但是綠島只有普通的麻藥來,這種麻藥根本抵擋不住斷骨結合時的疼痛,說白了,你還要再次忍受一次腿骨折斷的痛苦,然後我會重新幫你接上。”武強說道。
“來吧!”蕭天想都沒有想就點頭說道。
“真的麼?你要考慮清楚。這可能要比你自己接的時候疼多了,因爲我要先把你右腿的腿骨重新分離後再接上,這種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武強再次強調。
“你就來吧,武哥!”說完蕭天從旁邊隨手拿過一條消毒毛巾藥在嘴裡。
“好樣的,兄弟!我會盡量減少你的痛苦的。”武強在綠島工作了多年,見過很多被打斷胳膊小腿的犯人,這些人幸運的是在受傷的最開始就接受了治療,所以疼痛遠不如蕭天現在那麼大。但是這次蕭天屬於二次斷骨的接合,其疼痛遠非常人所能忍受。加上綠島現在的醫療設施其現存的麻藥是能應付比較初級的傷勢,對於蕭天這樣的傷勢只能減輕一些痛苦,並不能讓他感受不到,這就是說大部分的痛苦還是需要靠蕭天自己的毅力去忍受。
武強先把蕭天右腿的傷口清理完畢,然後給蕭天腿部打了一些麻藥以期減少一些痛苦,但是身爲外科醫生的武強知道這只是一個心理作用罷了。
“兄弟,我要開始了!”就見武強右手拿着一個醫療用的錘子說道。
“來吧!武哥!”蕭天牙關緊緊咬住口裡的毛巾,雙手死死握住牀邊的欄杆,一雙眼睛惡狠狠的望着醫護室的天棚,沉聲說道。
“好!”接着就見武強右手拿起錘子狠狠的朝蕭天斷骨處落去。
“啊――――!”蕭天一聲慘叫,口中的毛巾應聲而落。
半個小時後蕭天緩緩的從昏厥中醒來,見武強在給自己的雙腿打石膏。此時蕭天由於雙手過分用力已經把牀邊的兩處欄杆握的變了型,可見那時的疼痛。蕭天現在全身無力上下衣服早已經被汗水侵透,呆望着天棚頂。蕭天心中暗恨一定要讓九號大監血債血償,否則自己這斷骨再續之痛豈不是白受了麼?
“這有一個輪椅,你先用着吧。”武強醫護室的角落裡推出一個破舊輪椅把蕭天扶到上面坐好。
“武哥,我這雙腿得多長時間才能好?”蕭天撫摸着自己已經打完石膏的腿問道。
武強略一思考了一下,說道“你的左腿估計一個月之後可以拆掉石膏,至於你的右腿嘛至少得三個月。傷筋動骨一百天,你不知道麼?”
蕭天點了點頭,心道看己這三個月就要在這裡渡過了。
“這幾個月你的監號是最裡面的五號,一會會有人送你過去。雖然這幾個月你不用帶腳鐐了,但是你要記住好好愛護你的這雙腿,否則我可不敢擔保你以後能不能正常走路。”武強反覆叮囑道。
“放心吧,武哥,我知道的。”蕭天說道。
武強簡單收拾了一下醫護室,在一名獄警的陪同下準備把蕭天送到裡面的監號裡去。蕭天在武強和一名獄警的陪同下一同朝裡面的監號走去,蕭天雖然是頭一次坐輪椅,但是適應還比較快使得輪椅的行進速度並不比平常人走步慢。
醫護室在最邊上,到最裡面的監號要依次經過其餘四個監號,第一監號是空的,第二個監號有一個滿臉纏滿繃帶的人躺在牀鋪上,在上面哼哼嘰嘰的叫喚着。
“這個是上個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被九號大監的人用熱湯燙的,估計以後他那張臉比這牢房的牆壁好不到哪去!”武強在一旁介紹道。
又是九號大監,蕭天在心中暗道。
“這個是昨天剛剛送來的,下體被利器所傷,估計以後就告別男人這個行列了。”武強望了一眼三號監裡面一個閉眼睛昏睡的人向蕭天介紹道。
蕭天皺了一下眉朝三號監裡面那個躺在牀鋪上的人望了一眼,隱約有些眼熟,該不會是我拿彈弓射的那個人吧,蕭天在心裡嘀咕着。那天由於那個人站在高處,加之白天陽光耀眼,所以蕭天根本就沒有看清楚他的容貌,所以心中不敢肯定是不是那個人。
四號監號沒人,蕭天被獄警帶着徑直來到五號監,關上監號的大門。武強衝蕭天說道“有什麼事情你就喊我,我就在醫護室裡面的房間裡。”
“謝謝武哥!”蕭天連忙謝道,畢竟在綠島見過王奇之後就屬這個醫護室的醫生武哥看上去最友善了,沒有黑幫人員的那種霸道。
武強衝蕭天輕點了一下頭,說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吧!”然後轉頭就離開了。
蕭天調轉輪椅仔細觀察了一下五號監,一張牀鋪,旁邊是洗手和方便用的便池,條件可是比地牢的時候好多了。
躺在牀板上的蕭天回憶從臺灣來大陸的這幾年,也許就屬現在的情況最爲兇險了,雖然現在有王奇在照應着自己,但是他畢竟也是個犯人有些事情難以辦到,真正想在綠島支撐到出去的那一天更重要的是要靠自己。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蕭天不知道外面到底怎麼樣了,李東張剛他們會不會和天道盟開戰,能不能找到自己。
畢竟三個月的時間太長了,三個月的時間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蕭天依稀記得最後一個浮現在自己視線中的模糊身影,那個人究竟是誰呢?不過蕭天卻記得另外一個聲音,就是陳水扁,所有的事情他絕對脫不了干係。看來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就是在陳水扁身上,從另一方面蕭天更擔心陳水扁的民進黨政府對南天集團開刀,那可是蕭天損失不起的。
還有就是南天集團和其餘二十一家黑幫的微妙關係隨着這次意外的發生使得剛剛萌生的南天盟被扼殺在萌芽之中,如果南天集團和天道盟開戰其餘二十一家黑幫會不會援手呢?那個仲裁協議二十一家的後繼大哥會不會承認呢?陳仁治和蚊哥會把這個仲裁決議一一傳達麼?所有這一切都是未知之數,更讓蕭天擔心的是自己的兄弟所有的一切都蒙在骨裡,現在他們已經弄不清誰是敵人,誰是朋友。
如果蕭天走不出綠島,這個謎團就會徹底的沉入海底,成爲臺灣黑道歷史上的最大懸案。在這一刻蕭天是那麼強烈的渴望自由,渴望回到自己兄弟中間,因爲只有自己安然脫困了纔可以化解這本來可以避免的江湖浩劫。
好幾次蕭天從惡夢中驚醒,夢到自己的兄弟在和天道盟的血戰中死掉,然後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黑暗中哈哈大笑,嘲笑着自己的無知。現在的時間對於蕭天來說是分外的寶貴,一分一秒活下去的希望對於他來說是十分可貴的。這幾個月蕭天只能寄望於老天保佑自己的這幫兄弟能撐到自己走出去的那一天。
在監獄裡的時間飛快,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就在蕭天醫護室療傷中渡過了,現在蕭天左腿的石膏早已經拆掉了,右腿上的傷勢估計再有一個月也就好了。武強對於蕭天這種超乎常人的復原能力連連稱奇,其實在這段時間蕭天實在無事可做就又把擱置以久沒有練習的李東教給自己的那套氣功在閒暇的時候默練着,以此打發監獄裡的無聊時光。
這套氣功法門在蕭天城北監獄受傷的時候就對他傷勢的復原起到了莫大的作用,其利用人類身體潛能自我治癒的效果遠非現在醫藥可以比擬,所以使得蕭天的復原速度數倍於常人。一個月的自我潛能修煉已經使得蕭天徹底拜託了毒氣對身體的腐蝕,使得蕭天的精氣神從裡而外透露着強壯和健康,就連時常來探望的王奇都感嘆於蕭天的精神狀態是如此之好。
最近王奇帶給蕭天一個消息就是九號大監的人已經知道他被送到醫護室裡來了,他們正在商量如何整治蕭天呢。
“我不信他們敢拿我怎麼樣?”蕭天冷笑道“我就不信他們還敢帶人衝到這裡來,他當獄警是傻子?”
“老大,你可不要懷疑九號大監的實力,他們可是敢在綠島橫着走的狠角色。”王奇提醒道。
“放心吧,兄弟!”蕭天說道。
“我會想辦法到醫護室來陪你。”王奇說道。
“好的,你一切小心!”蕭天說道。
“我知道。”王奇答道。
今天按照武強的安排他到醫護室來做檢查,坐着輪椅的蕭天剛剛三號監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影朝他撲了過來,蕭天條件發射的雙手滾動輪椅往旁邊一躲。接着蕭天定睛一看是三號監的那個受傷的犯人,就見那個犯人隔着欄杆衝蕭天惡狠狠的喊道。
“王八蛋,就是你!就是你打傷我的!”
蕭天劍眉一挑,冷笑一聲,說道“我怎麼打傷你了?”
就見三號監的那個犯人狠狠的拍着自己的下體,衝蕭天叫喊道“你看,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我要拿你的命來還。”
這下蕭天知道了這個人就是那個被自己一個彈弓打掉小鳥的人,蕭天冷笑道“這是給你個教訓,讓你以後不要隨便往別人的腦袋上撒尿。”說完蕭天跟着獄警就走了。
“你給我回來,你個王八蛋,我要殺了你!”
一聲聲慘叫在蕭天的耳後迴響着,但是蕭天就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