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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晴心不在焉地說道:“自己一個月就那幾個零花錢,都給我們買了東西,自己倒省吃儉用。眼鏡本來只是戴着看字的,何必把它當成裝飾的東西。”她本想推脫,慧姍強塞到她手裡說道:“要不是媽,我當年說不定已經餓死了,點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再說了女兒給媽買東西,本就天經地意。”說完轉身拭了一下眼睛,也不顧和佳紅和玉露告辭,起身跑了出去。

韓晴看她的背影呆了一呆,看着手裡的眼鏡又發了一會兒呆,才轉身向屋裡走去,迎面正好看到小靈端着炒好的豆子出來,韓晴順手抓了一個問:“都開花了嗎?放到東牆頭上,想着晚上再收回去。”因當地有個風俗,二月二這天有金豆開花之說,所以家家都要炒黃豆,或者炒玉米花。

佳紅見她媽的情緒有些反常,聽慧姍說剛纔媽去了她家,隱隱有些奇怪,忍不住走過來問:“媽,你不舒服嗎?怎麼胡老爺有事找你?”

韓晴頓了頓,頭微側了側又轉回去,起身進了屋,走到屋門口,回頭看了看佳紅道:“也沒什麼事兒,就是讓我幫着念封信。飯好了,不用管我,你們先吃,我想歇一會兒。”

佳紅更奇怪,按理說胡泰裕即使再不識字,一封信上的字有多難?何況慧姍馬上要中學畢業了。如果兩家平常處得好也就罷了,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韓晴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此時卻明顯的驚慌失措。

一擡頭見韓玉露正幫小靈收拾飯桌,忙跟着進了屋。

慧姍一進爽心齋的大門,覺得家裡氣氛和往常不同,所有的家人僕婦都悶聲不語地做着事兒,不像以往看到她都會放下手中的活計跟她打招呼。她走幾步來到書房外,見她爹斜靠在椅子上,一聲不語地抽着煙,翠嬸臉色陰沉地站在旁邊。慧姍剛想擡腿進屋,就見胡泰裕熄滅煙道:“難道這字條上真有什麼玄機?她只讀了一遍,面色就變了,差點兒失手打翻了茶碗。按理說,她不應該這樣,以前她不論做什麼都很冷靜,難道內裡有什麼地方會牽扯到她?”

翠嬸勸道:“晴小姐不肯說,一定是有她的苦衷。老爺,慧姍小姐在上海讀了兩年書,也是有學問的人,問問她就知

道了。”

胡老爺搖搖頭:“慧姍毛手毛腳的,我可信不過她!況且她學何家的兩位小姐信奉洋教,這一套她也不懂。”

翠嬸說:“死馬當活馬醫。都怪楊先生古里古怪留下這麼一句話,也不解釋一下就走了,害得老爺如此費神。我去看看小姐回沒回來。”

慧姍本想進屋,遲疑間竟聽翠嬸說要找她,忙笑着迎上來說:“爹,我回來了。”

胡老爺點了點頭:“慧姍,這有一句話,你給爹看看是什麼意思?”說着從桌子上拾起一張字條遞給慧姍。

慧姍接過來,見是楷書的上下兩句話,‘金風玉露一相逢,雲開霧散現青山。’竟是沒頭沒尾忙問道:“爹這是什麼?”

胡老爺說:“這是你楊叔叔去香港前交給我的,是從一位得道高僧處求的偈語,說如果機緣巧合,解得這首偈子,家道會更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