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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恬冷哼一聲:“她見我做什麼?你沒見我煩,不論什麼貓呀、狗的想見我,我都要見,一天還不累死我?”說完轉過身去,背對着她。
春妹邊整理帳角邊道:“她是大少奶奶的嫂子,您要是不見,大少奶奶那邊不好交待!”
何恬翻身起來,伸手給了她一巴掌:“你到底是哪邊的人?你看大少奶奶那邊好,你可以過去。整日界的大少奶奶掛在嘴邊,你也不嫌煩。我說這大半天怎麼沒看見你,原來你另揀高枝去了。”說完又躺回去。
春妹道:“剛纔不是小姐讓我給她送昨個孫家送的那個瓶子,正好碰到她嫂子,說想見您。我也是見您平時和大少奶奶最好,纔過來找您的,要是別人,我也就推了。”
何恬冷笑一聲:“她現在心中除了想怎麼往她孃家搬東西,又和誰好了?當初是有那麼幾樣還看得過去的嫁妝,就以爲了不起,在我們家作威作福,張牙舞爪。如今我們家放到她孃家的東西,又豈是她那些嫁妝所能比的,單說去年因爲張勳復辟那件案子,我們家上下打點幾萬兩不算,就是別的沒有個萬八千兩也下不來。你也別提她嫂子,她嫂子是瘦死的馬還裝駱駝,家裡已經過不上流了,還整日的丫環僕婦成羣,靠什麼?還不靠我們家供着。如今聽說先生也請不起了,誕着臉把孩子送到這兒唸書了。”說完瞪了一眼春妹。
春妹哭着回到自己的屋裡,何恬的奶孃四嬸正坐在炕上抽菸,見春妹哭啼啼的就問:“又捱打了?”春妹嘆了一口氣:“都是我命苦,分到這裡,別房的丫頭,又有哪個挨主子打?”四嬸嘆了一口氣:“別房的丫頭,你就知道她們都好?表面上看你不也是風風光光的。三小姐的很多好東西都給了你。我們做下人的,天生就是受氣的命。虧你還算機靈,否則遇到個蠢的,一天不打個七遍八遍纔怪呢?”
春妹冷哼一聲:“風風光光的?那都是拿命換的,我看我早晚都得死在這上頭。”四嬸說:“但凡有三分活路,誰又忍心把孩子往這地方送?”她們正說着話,何恬的小丫頭田喜跑進來:“春妹姐,三小姐到處找你,她在大少奶奶那兒,讓你過去。”
春妹趕緊拭去淚水:“到處找我?我剛剛進來,凳子還沒有坐熱,就找我!何況我除了這兒,又能去哪兒?”她急匆匆地跑出來,走到林馳院外,正遊廊下亭子裡燈火通明,何恬正和林馳的嫂子說話,看到春妹咬着牙說:“我只不過打了你一巴掌,就跟我使性子,是不是欠捶了?林嫂子找我,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春妹說:“都是你昨個和大少奶奶坐得時間太長,回家晚了,只睡了兩個更天,我看您當時睡得正香,叫您幾聲沒醒,我也沒敢再叫。另外我想您平時和舅奶奶就好,她也不會怪您,就先回屋取了點東西,想這就過來告訴舅奶奶一聲。”
何恬對她的回答還挺滿意,冷笑着說:“睡得香,也得分誰來!嫂子來了,不論如何也該叫醒我。我說我怎麼半天沒看到你,我還以爲你又去哪兒偷懶了。要是你再不來的話,我可要揭你的皮了。算了,既然你叫過了,就沒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春妹剛走出沒幾步,何恬叫住她:“我去年從香港買回那件紫紗衣,你給我放哪兒了?剛纔出來時,我覺得有點涼,叫田喜找,她找了半天也沒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