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府兩妯娌自覺得尋到一處雅緻又能鬆快地方,可以聽聽戲用餐說話。聽見樓下的喧擾聲音,她們都不由自主的微微皺眉。緊接着她們聽見有一個類似樓裡掌櫃身份的人,已經過來開始跟吵架的男女調解起來,兩人立時安心下來。
可惜願望是無限的美好,就是經不起現實的推敲。那對男女反而都跟那人訴苦起來,總而言之,各自的苦衷都比那山高,比那海還深。聞府兩妯娌也多少有些敗了進餐的興趣,再說她們也吃得差不多,便招呼店員趕緊進來收拾桌面,順帶快些送上茶水。等到桌面乾淨之後,茶水熱氣騰騰時,聞大少奶奶隨手打賞進來的小店員,隨口問了問在樓下吵嘴人的身份。樓裡客人來來往往,小店員也磨成眼**了。
他瞧着她們兩人的舉止,笑着說:“兩位奶奶,提起吵架的這對夫妻身份,我一說,兩位奶奶心裡就有成數。他們就是幾年前,城內風頭最旺,林家那對恩愛到拆散一家人,都要生死相守的兩位主子。前幾年,我家老孃就跟我說,絕對會有報應,說要是長輩不慈,兄長不善,這樣的有情人,在一處是好事。可這兩人明明不是這樣的情況,利用老人家的慈愛心腸,把兄長們都趕離家門,如此不管不顧的兩人,在一處,久了,一定不會相讓。”
聞大少奶奶聽了小店員的話,瞧着聞十三少奶奶的神色,分明還是想坐一坐的模樣。她笑着開口問:“這般吵鬧,一會可還有折戲聽?”店員是一個機靈人。立時笑着點頭說:“會上一出好戲出來,驚擾了客人,掌櫃的還會吩咐我們送上賠禮的點心上來。兩位奶奶安坐一會,我們掌櫃的很快就能勸合他們,還客們的安寧。我立時下去挑揀兩樣精緻點心。送過來請兩位奶奶品嚐。”
小店員歡快的出了門,聞府兩位妯娌去窗子邊,往下瞧了瞧吵鬧的那一桌人,三人都站着,旁邊的中年人,溫和的勸說着。大意是出來用餐,圖的就是如意,不如用完餐後,夫妻兩人再慢慢的說話。聞大少奶奶的眼光,停在那個年青男子的身上。瞧着就是一副極其頹敗失志的模樣。而那位年青女子,眉眼瞧着就是尖酸的模樣。年青男子坐下來後,那位年青女子憤憤不平說了兩句:“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跟着他,這過的是什麼日子?”
“噗”聞大少奶奶輕笑起來,恰巧那女子說完話的空隙,幾乎都能聽到這一聲的笑聲。隨後樓裡傳出好幾聲強忍的笑聲。那年青女子擡眼往樓上望去。聞大少奶奶也沒有避開去,而是笑意盈盈瞧着她。那年青女子一臉憤懣的神情瞪着聞大少奶奶,說:“這位奶奶。我剛剛的話,有那處說錯了?”聞十三少奶奶有些着急起來,可她卻聽聞大少奶奶輕飄飄的開口說:“這話換誰說,都是正理,可是到你這一處,就是歪理。”
那年青男子跟着擡眼往樓上望了過來。他注視一會聞大少奶奶,驚訝之後。立時滿臉羞愧得紅透起來,直接衝着年青女子說:“你還不快停歇下來。趕緊坐下來的用餐。是不是一定要我出休書,給你機會去尋下一家。”那年青女子滿臉不相信的神情瞧着男人,她又擡頭惡狠狠的瞧着聞大少奶奶瞧一眼,指向樓上逼向年青男子說:“你跟她是什麼關係?”聞大少奶奶嘲諷的瞧向年青男子,瞧得那男子火冒三丈,直接撲向女子,伸手就兩個巴掌。
那年青女子還要說話,那年青男子已經捂住她的嘴,說:“我叫你分不清對錯,只要是一個女人,你都要猜忌幾分。”那年青男子說着話,拖着女人往外面走去,隨手付了掌櫃一粒銀子。他們走後,掌櫃的嘆息着說:“自個眼光不放亮,誤了自已和家人,能怨得了誰。”樓下的人,已經紛紛的議論起來。聞大少奶安穩的坐到桌子邊上,聞十三少奶奶是想也想不到,她剛剛竟然會主動惹那麼一出。
聞大少奶奶瞧着聞十三少奶奶的神情,又見小店員送來點心,已經避到門外去了。她低聲說:“那位林家少爺的長兄和你大哥曾經是知交好友,我們兩邊都有些來往。一來二往,他們兩人就起了心思,想結一份善緣。林家少爺正在相看中,而十八也正適齡。這位林家少爺當年比現在瞧着要精神,瞧着就是一個憨厚實心的人。兩位當事人見過一面,那時瞧着也相配,兩邊的長輩們也願意成全,就許下第二年春天來相談親事。”
聞大少奶奶輕嘆息一聲,她瞧着聞十三少奶奶的驚訝神情,她笑一笑繼續說:“只是這樣的事情,一天沒有定下來,自然是要隱瞞下去。第二年的春天,兩家正要相談親事,林家老太爺去了,兩家親事談不下來了。林家那時對這門親事,瞧着也不是多麼的上心,你大哥就有心思,想借着這個由頭,悔了這樁沒有開頭的親事,不要誤了十八的佳期。誰知林家父母和兄長親自過來,說等出了孝期再來繼續論下去。”
聞十三少奶奶明顯不知這樁事情,她瞪大眼睛聽下去,卻見聞大少奶奶品一口茶水後,輕嘆息着說:“男家那般明顯的表達誠意,我們家自然是要守諾,再說,只要短短的一年,十八年歲不大,緩一年沒有關係。可是有些事情,就是那般的湊巧。後面的事情,不用我再說下去,你聽到的傳言,就是事實的真相。我覺得大約是沒有緣份,只是我們夫妻瞧着十八,心裡多少有虧欠感,大約要等到她成親那一日來臨,這種小心思才能消散下去。”
聞十三少奶奶怔愕之後,也能明白爲何聞秀玉不曾跟她提過這些事情。這樣的舊事,林家的人,能夠守信隱匿下去,林家的家風,只怕不會太差。聞大少奶奶這樣的人,自然能瞧明白聞十三少奶奶的想法,她笑着說:“你別以爲林家人守信,纔沒有風聲傳出去。我們這位十八妹妹是守規矩的人,從來不曾單獨見過林家這位少爺,更加不曾有過隻言片語落在他處。在茶樓裡相看,兩邊都有着人,十八表現得大方得體,這才讓林家人上了心。
其實林家的長輩不說,我們這邊心裡也明白,他們多少覺得十八小時的名聲不太好,有意拖上一些日子。結果這樣一拖,纔有這位林家媳婦出來。林家長輩悔不悔,我不知曉,我只知道林家那位大哥悔得喝醉了撞牆壁,說自個害了弟弟,那時上心一些,也不會讓這位妒婦惡婦有機會進林家門。”聞十三少奶奶有些遲疑的開口問:“大哥和林家那位大爺依舊交好?”聞大少奶奶嘆息後搖頭,說:“終是不如從前那般親厚,兩人相處總會有隔。”
樓下戲唱開了,大家聽着戲,聽聽別人的恩怨情仇。聞府妯娌兩人出了茶樓,都覺得兩人比從前親近了一些。聞十三少奶奶夜裡把事說給聞秀玉聽,換得他嘲弄的一笑,說:“那位林家爺的性子,要是遇到賢妻,有能幹的兄長護持着,也能有清平的日子。他被小女子的話,勾得什麼都忘記了,迷了心眼,看不清方向,自以爲天下英雄換誰來,都沒有他來得有真情。
我前次在街上,也遇上他一次,我瞧着他就是廢了的人。現在長輩們在,他還能活得自在。有一天,長輩們去了,他所生兒女有這樣的父母,我瞧着也立不起來,他多少隻能這般得過且過的活下去了。”聞秀玉多少瞧不起林家那位爺,心裡很是慶幸當年那樁親事沒有成,要不,聞春意守着這樣的主過日子,那要多操心,才能擔起一個家來。換如今,有鍾池春這樣的妹夫,至少那是一個有擔當能立起來的男人,能擔當一個家。
第二日的午後,金氏的房裡,聞春意瞧了幾回聞十三少奶奶的小眼神,瞧得她笑起來,說:“嫂嫂,你有話要跟我娘說,我在這裡阻礙了你說話,那我避開去。”聞春意說着話,立時就站了起來,聞十三少奶奶立時伸手把她拉扯住,輕搖頭說:“雪朵,我沒有私房話跟母親說,你坐下來吧。我是怕和母親閒聊,說了不當的話,你心裡會不舒服?”聞春意一臉奇怪的神情瞧着她,這位嫂嫂進門這些日子,瞧着就是好人家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
她會說不合適的話,聞春意是絕對不信她這隨口一句話。她想起上午時,聞大少奶奶跟她隨口一句,昨天遇見林家那位爺夫妻兩人,瞧着那兩人活得不如意,她心裡就樂開花。聞春意自是知道是那位林家少爺,後面那位林家少爺,聽說還在相看中。聞春意笑瞧着聞十三少奶奶,笑着說:“嫂嫂,我的心又不是豆腐做的,會連你無意中說的話,都會受不住。”金氏也喜歡這位兒媳婦,她分得出好歹,兒媳婦瞧着就是一心一意要跟兒子過日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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