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小丑這才憋出那麼一句。
那戶人家透着門縫，向外望了望，看着小丑帶着一大包食物，心想這怕不是都搶的吧，更是不敢開門了，嚇得往後退了退。
“我都看見你了，怎麼還不開門？不是都說了嗎，我是來送東西的，不是來搶東西的！”小丑扯着嗓子，苦口婆心說了半天，人家就是不開門。
實在沒了轍，小丑只能大聲發誓道：“我小丑對天發誓，東西白送，絕不動三曲一滴水一粒米，不然就……讓我渴死餓死！可以了吧！”
喊得沒勁兒了，對面的門這纔打開。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戰戰兢兢地問道：“你說得都是真的嘛？這些東西真是給我們的嗎？你不是來搶我們的嗎？”
小丑可算是知道自己在這兒的口碑有多差了，嘆氣道：“我都這樣了，你們怎麼還不信呢，怎麼這麼頑固，信不信我！”
這話說了半截，小丑見姑娘被嚇得不清，連忙轉了口風：“就被折騰我了，就當我求你了，收下這些東西，可以嗎？”
姑娘見他抱着這麼多糧食，還有清水，實在也是動了心，只是步子卻始終離不開門框。
見小丑送點東西都這麼難，小雨連忙跑過去解圍道：“曼姐姐，那就收下吧，小丑他真得已經不當壞人了。”
“小雨，你怎麼跟他在一起，是被他抓了嗎？”那姑娘趁着小丑手裡抱着東西，連忙將小雨拉了過去。
“沒有，我是跟大哥哥一起來的，是他讓小丑變化好人的。”小雨燦爛地笑道。
“你大哥哥回來了？”曼姑娘連忙問道。
“沒有……這是另一個大哥哥，今天剛認識的。”小雨低着頭，瞥了一眼那邊的禹木。
“小雨，你年紀小，可別被騙了。”曼姑娘見禹木模樣俊氣，看着不像壞人，心裡卻也不由自主設了防。
小丑見兩人聊起來沒完了，手都酸了，也沒耐心再聽她們閒聊下去。
“讓開，你們一邊聊去，東西放下我就走，還得送下一家呢。”
小雨連忙拉着曼姑娘將門口讓開，笑道：“曼姐姐，沒事兒的，相信我。”
看着小雨天真的樣子，曼姑娘心裡其實還是捏了一把汗。
小丑進了院子，東西往石桌上一放，便走了出來，喘着氣罵道：“你說你們也是，怎麼送你們東西比平時搶你們東西還費勁？”
“那還不是怪你自己，平時的口碑這麼差，趕緊想辦法補救吧。”小雨噘着嘴哼道。
“我這不是已經在補救了嗎？真是麻煩。”小丑垂頭喪氣地，一趟趟送着食物和清水，累得滿頭大汗。
“看你這麼賣力，多給你點酬謝。”禹木隨手向他扔了一枚戒指。
小丑接過戒指，瞅了瞅，樣式做得不錯，但想必也買不了幾個錢，嘆道：“這東西你都送得出手，看來你也沒多少家底兒。戒指就算了，你還是把承諾給我的糧食和水給我吧。”
小丑的手往禹木跟前一伸，一副準備領工錢的樣子。
“這戒指你真不要了？”禹木問道。
“賣不了幾個錢，你要不直接給我兌換成別的吃得或者喝的？”小丑建議道。
禹木笑而不語，搖着頭沒有搭理小丑。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答應我的東西打算不給了？還是你想拖欠工資？”小丑急道。
“你手裡就是你的全部酬勞，我可是給你加了不少東西。”禹木衝他使了個眼色。
“你在開玩笑吧？你答應我的糧食、水、錢，最後打算就拿這麼個不值錢的戒指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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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識空間中墮天見小丑這麼瞧不上自己的戒指，透過神識，跟外邊的小丑說道：“不想要就別要，誰還求着你！”
小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警戒了起來。
“別找了，你又找不到她。”禹木指着戒指，使了個眼色說道，“這戒指你要是再不要，可就真要被正主收去了，那到時候，你可別哭。”
小丑也不知道禹木是不是唬自己的，擰着眉頭收下了戒指。
將戒指戴在手上，別說，還挺合適，不過吧，這種東西到底有個啥用，不能吃不能喝，最多隻能算是個飾品。
無奈地小丑拍着額頭，倏忽間突然見四周景色一變。
自己眼前已經不是三曲了，而是一間小小的倉庫。
再細看，倉庫裡堆滿了糧食，什麼肉乾、水果、大米，可謂應有盡有，右側則是一個個大水缸。
小丑神念一動，那水缸的蓋子便飛了起來，裡邊果然是清水，這水他見過，正是自己之前喝過的那種。
除此之外，屋子裡還有幾個小壇，用碎花的紅蓋頭封着口，不用想也知道是酒。
小丑興奮之際，手離開戒指，這才退出了那副場景。
抓着禹木的手問道：“剛纔我看到好多東西，吃的喝的用的都有，那是什麼地方？你是不是把東西放在那裡了？快帶我去，我找一幾個人一塊去，估計要搬走也需要不少時間！”
見小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禹木連忙把他往外邊退了退，乾咳兩聲，解釋道：“你剛纔看到的東西確實都是你的，東西呢，我也確實都給你了，你不用你們兄弟出力了。”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剛纔那麼多東西，已經都給我了，怎麼可能，我怎麼沒看見？”
禹木心想要是再不告訴他，估計這傢伙能急死，便將空間戒指的來歷和使用方法都告訴了小丑。
小丑初時還不信，但是跟着禹木教導的方法，果然又看到了那批糧食，頓時大喜。
這些東西簡直比禹木答應給他的東西多出了兩倍不止。
其實，禹木這麼做的用意也很明確，若是小丑能有錢花，有糧食吃，就不會再爲難這裡的村民，以後村子有了事兒，他也能多賣點力。
小丑在見識過禹木的實力以後就已經對這個少年崇拜萬分了，這會兒更是把禹木敬爲神明。
“大佬，真不打算手下我這個徒弟？”小丑又提起拜師的事情，央求道，“收下我吧，以後我就跟你混了，有什麼髒活累活，你一句話，我直接幫你擺平，如何？”
禹木倒是希望能有這麼個小弟，但是現在三曲還需要人來保護，就算是收下他，也沒法把他帶在身邊，乾脆便拒絕了。
“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保護和小雨和村子裡的人，其他的事情還是回頭再說吧。”禹木心想怎麼也得給人留個念想，略加思索，便補充了一句，“這樣，等我下次來了，村子你要是照顧的好，興許我一高興，就把你收下了。”
“那也成，關照一個村子，問題不大，最多也就是花點錢，打發打發上邊石葵那幫人。”小丑搓着手，嘿嘿笑道，“那我到時候是不是就能當你的開門大弟子了？”
禹木摸着下巴，瞅了一眼神識空間中滿身都是繃帶的龍鬚虎，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看來做自己的徒弟也並不是什麼好事兒，不由得爲小丑捏了一把汗。
“那個，我就算收了你，你也不是開門大弟子，之前的時候我已經收過一個徒弟了，叫龍鬚虎，你最多也就是算個二師弟。”禹木不好意思地笑道，“萬一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再遇到幾個合適的，可能你就是老三、老四也說不定。”
小丑心想自己怎麼說也是堂堂的海賊團團長，給別人當徒弟還要排到老三老四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連忙說道：“這樣，既然你現在還不能收下我，但是我們也算是提前預定了不是。你把‘老二’的名號留下了，你再收弟子的時候就說前邊已經有人排隊了不就行了。”
小丑很在乎這個名分的問題，但其實禹木倒是沒怎麼上心，便隨口應道；“我要是那時候還記得，就把後邊的弟子名次往後搓一搓，要是真不記得就算了。”
“那也成，您還是儘量記着吧……”小丑嘴角有些抽搐，心想自己這師父怎麼越看越有點不靠譜了。
三曲的人家，每一戶都收到了小丑送的東西，卻是一直沒人敢上街來道謝。
他們既怕小丑把發的東西又收回去，也怕說錯話，惹得小丑不開心，招惹上麻煩。
到了最後，還是三曲的村長一翁帶頭上了街。
一翁歲數已經很大了，但是身子還很硬朗，小小的個子身板倒是很直，拄着柺杖，一步步走到小丑跟前。
小丑的身高本就比禹木高出不少，比起一翁更是高出將近一丈多。
“怎麼了，老頭兒？”小丑正和禹木商量拜師的事情，突然走過來這麼個老頭兒，面上露出一絲不悅，不屑地問道。
“我是這三曲的村長，叫一翁。”老人家將柺杖杵在手中，鄭重地介紹道。
“一翁？”小丑已經光顧過這裡不少次，卻是沒怎麼注意過這裡的村長是誰，倒是也有些印象，便隨口說道，“我之前上街搶劫的時候，好像是看到過你。”
小丑提起自己搶劫的事情很隨意，但是身爲村長的一翁卻如臨大敵。
眼前的小丑今天雖在發東西，但是畢竟之前都是在搶東西，而且從本質來講，他也確實是不折不扣的海賊。
縱是如此，身爲村長，一翁還是有些自己的責任。
白鬍子一把的他，清了清嗓子，沉聲道：“小丑大人，你已經數次來到我們三曲，也取了不少東西，今天我上街前來，就是想問清楚一件事。”
“怎麼了？是還想興師問罪？我可告訴你們，之前拿走的東西走就吃完了，你就算是要我也沒法給你變出來了。”小丑不悅地回道。
“不……不是那個意思，這三曲本就是個窮地方，你雖說來這裡取過幾次東西，但是卻從不傷人性命，別的村子來逃難的女人們都說，其他村子的海賊根本沒有人性，見人反抗就殺……”一翁邊說手邊抖，“三曲有你在這裡，就不會有別的海賊過來，我們其實也很慶幸，若是換了別人，怕是這裡的村民沒幾個能活下去。”
禹木本來還以爲小丑是個無惡不作的海賊，聽村長這麼一說，合着這貨在海賊圈裡還算是個“好人”了。
其實，亂世之中，都是爲了生存。
小丑在這三曲中，也就是圖口飯吃，也不願意傷害這裡的村民，畢竟自己曾經也只是個小破村的窮苦之人。
“老頭兒，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你是想說我不像個海賊是嗎？”小丑故意調侃道，“要不我今天就給你演示一把什麼是真正的海賊？”
“小丑大人息怒，往日‘承蒙照顧’，你今日又送了這麼多東西，我們感恩戴德，只是想知道，這到底是爲什麼？”一翁連忙說道。
老村長一輩子什麼都沒見過，什麼當官的、當賊的，各式各樣的見得都差不多了，偶爾也會見到一些心善的海賊，只不過，還沒見過如此“佈施”的。
要知道，整個三曲收到的食物，足足夠他們吃上一兩年了。
“這全都是……”
小丑大拇哥一豎，剛想說是“師父禹木”的功勞。
便聽到了禹木的囑咐：“別牽扯到我身上。”
小丑皺着眉頭，身子往後探了探，小聲問道：“那我說是誰，難不成說是小雨搞到的東西？”
禹木暗罵一聲：“你是不是傻，就說是你搞到的不行嘛，小雨纔多大，這種事兒怎麼能讓她出面？”
小丑心想也是，自己作爲海賊團團長，搞到一批食物還算是可能，要是說小雨弄到的，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既然禹木不想出面，自己也就只能勉爲其難地將這件事擔在自己肩頭上了。
做了一輩子壞人的小丑，這回要承認自己是個好人，心裡上還真是有些不能接受。
乾咳了兩聲，對一翁說道：“是這樣的，這些東西是我和兄弟們搞到的，經常光顧咱們三曲，也確實拿了不少東西，這些食物就算我回饋給村民的，額，對，基本就是這個樣子。”
小丑從來也沒做過好人，這一套話也不是很會說，便胡謅了幾句，能應付一個村長就得了。
一翁連連點頭，捋着鬍子，拱手道：“如此說來，我們真得好好謝謝小丑大人，以後還請多多關照我們三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