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灼來斷星崖時只有自己和三隻妖獸,回去時卻是和一羣人浩浩蕩蕩結伴而行。
同行中的人不僅有洗劍宗那羣對楚灼有好感的男弟子, 還有徐奴雙這個金刀峰峰主的獨生愛女, 這讓原本因爲有楚灼同行而心情盪漾的男弟子們瞬間不敢造次。
徐奴雙作爲金刀峰峰主的獨生愛女,雖然所習的不是洗劍宗特有的劍術, 但她的身份擺在那裡, 便不是普通的洗劍宗弟子可比的,雖然年紀不大, 但輩份卻高,在場的男弟子都要叫她一聲“徐師叔”。
有一個身份、輩份都高的師叔在, 縱使她嬌俏美麗,依然讓一羣男弟子乖得像鵪鶉。
衆所周知, 徐奴雙一心愛慕來洗劍宗修行的浣花宗弟子——燕雅正,只要燕雅正出現的地方, 定然會有徐奴雙。徐奴雙對燕雅正的心思從來沒有掩飾過, 宗門對此也樂見其成,洗劍宗的男弟子們知道這位師叔不是自己能肖想的, 自然不會去她面前自討沒趣。
徐奴雙的態度倒是非常友好, 雖然高傲亦不失親和。
她對同行的楚灼表達出十足的善意, 休息時會找楚灼聊上幾句。
“聽說楚師妹是陵陽楚家的馭獸師, 怎麼會來洗劍宗修行?你現在是住在扶天峰的詹師叔那兒麼?”徐奴雙一臉好奇地問。
楚灼溫溫柔柔地答道:“我自幼便喜歡劍術,洗劍宗的碎星劍天下聞名,對此一直十分嚮往。詹叔叔幾年前去陵陽作客, 我恰好幫了詹叔叔一個小忙, 詹叔叔得知我對劍術有興趣, 便推薦一個洗劍宗的修行名額給我,方纔有幸得以來洗劍宗修行,我十分感激詹叔叔呢。”
聽到這話,周圍那羣豎起耳朵偷聽的男弟子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徐奴雙目光微閃,依然一臉好奇地問:“我們洗劍宗的修行名額可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百年內能得到洗劍宗修行名額的人十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可見楚師妹幫的忙一定不是什麼小忙吧?”
楚灼細聲細氣地道:“這我就不知道了,當時詹叔叔向我借我的契約獸,後來便好心地給我一個來洗劍宗修行的名額。”
“真的?不知楚師妹的妖獸是……”
楚灼將在窩着靈獸袋裡睡覺的淵屠玄龜拿出來,放在手掌心中。
小烏龜非常小,捧在少女粉嫩嫩的手掌心,那墨綠色的外殼格外的深沉,縮着四肢,腦袋半露,一雙黑豆眼呆呆地看着人……
所有人都看着這隻小烏龜,一時間無法判斷它的種族和品級。
看着好像沒什麼特色。
徐奴雙也看不出這隻小烏龜的品種,主要是它現在還太小,身上屬於十階妖獸的氣息太弱,加上烏龜特有的屬性,讓人很難判斷它的品級。
“詹師叔要你的妖獸做什麼?”徐奴雙又問道,實在想不出詹和澤向楚灼借這麼只小烏龜有什麼用。
“我不知道,詹叔叔借去後,一個月就還回來了……”楚灼小聲地回答,微微低下頭。
徐奴雙看到她這樣子,眼裡不禁滑過幾許不耐。
她最討厭這種柔柔弱弱的女人,縱使知道楚灼可能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柔弱,否則也不會敢去斷星崖的危險區找碎星石。可現在看她這樣子,問幾句就氣弱,而且根本看不出是裝的,顯然天生就是這副德行……
徐奴雙又忍着氣問幾句,見楚灼都回答不上來,她頓時有些氣悶,再看周圍的男弟子緊盯着她們,彷彿害怕她欺負這女人一樣,只得氣悶地起身走開。
徐奴雙一走,旁邊的幾個男弟子就湊過來,小聲地道:“楚師妹,你別難過,徐師叔就是這種性子。”
“是啊,她是徐峰主的女兒,自然是有點脾氣。”
“人還是不壞的。”
“你別害怕。”
楚灼擡起臉,感激地對他們道:“我沒害怕,只是徐師姐問的話我回答不出來,我……”她一臉沮喪地低下頭。
一羣男弟子不禁有些心疼,雖然不敢質疑徐奴雙,但也覺得她剛纔確實有些咄咄逼人。
又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問得那麼仔細吧?
接下來的路程,每當休息時,楚灼身邊就會出現幾個男弟子,他們也不是向楚灼獻殷勤,而是每當徐奴雙一靠過來,就假裝和楚灼討論爬洗天峰的技巧,讓徐奴雙一直插不上話。
楚灼自然知道這些男弟子是想幫她隔離徐奴雙,心裡不禁好笑,但只要達到目的,一點小手段沒什麼。
她抱着阿炤,手指輕輕地撫着它炸起的毛,一邊和一個湊過來的男弟子聊天,和他說一些爬洗天峰時的技巧,如何能讓身體得到最佳的鍛鍊。
這些男弟子原本只是不想看徐叔師爲難人家一個小姑娘,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頓時對楚灼產生一種濃濃的敬佩。
長得美貌、性子溫柔可愛、實力強悍的軟妹子——簡直是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啊!
於是回程的路上,楚灼輕易地收到幾個粉絲。
和她相比,徐奴雙甭提有多鬱悶。
她作爲一個長輩,也不好喝斥這羣圍着姑娘轉的男弟子吧?
徐奴雙沒辦法,只能暗中觀察,看來看去實在看不出楚灼有什麼異樣,或許真的是他們誤會了,她根本沒有見過秦景,應該也不知道他們要做的事。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機會,徐奴雙還沒開始問,就聽到楚灼問道:“徐師姐,怎麼不見和你一起的那位師兄?”
徐奴雙眼睛微眯,面上笑道:“你說燕師兄?他的碎星石還沒取到,要在斷星崖多留一天,我想我爹了,所以先回來。”
聽到這話,旁邊的男弟子有些驚訝,徐師姐竟然不陪着燕雅正一起?
雖說斷星崖有規矩,只能進三天,但這規矩對於各峰的峰主及親傳弟子形同無效,他們可以再多停留幾天,而且並不會限制他們進入次數,只要有需要,同宗門打聲報告,隨時可以進去。
按徐奴雙的性格,應該會陪燕雅正留在斷星崖纔對。
至於她想徐峰主?這話真有水份。
一羣男弟子心裡嘀咕着,卻不敢真問出來,否則被賞一鞭子多虧啊。
回到洗劍宗後,一羣男弟子依依不捨地和楚灼告別。
這次回程,他們和楚灼討論很多爬洗天峰的修煉技巧,獲益匪淺,對她越發的尊重喜愛,真恨不得同她多說一些。
徐奴雙也和楚灼告別,她一手按住腰間的青色長鞭,笑容如聲音般甜美,“我觀楚師妹親切可愛,實在喜歡,不若改天去尋楚師妹說說話,可好?”
楚灼依然一臉溫溫柔柔的模樣,溫聲道:“徐師姐要來,我自是歡迎的。”
徐奴雙嘴脣一挑,“那好,就這麼說定了。”
話落,徐奴雙躍上一隻鸞鳥,姿勢很有洗劍宗女弟的特色,端的英姿颯爽。
楚灼目送她離開,目光微深,爾後也乘坐鸞鳥飛往扶天峰。
回到扶天峰後,楚灼恰好看到扶天峰的大師兄蘇故,便和他打聲招喚,方回山腳下的院子裡歇息。
翌日,楚灼便被詹和澤派來的僕役叫過去。
楚灼聽罷便知道蘇故已將她回來的消息告訴詹和澤,彈彈衣袖,往扶天峰山頂的大殿而去。
詹和澤在大殿中見她,詢問她這次去斷星崖的收穫。
楚灼微笑道:“碎星石果然不好取,進去三天,也只得幾塊四階以上的碎星石,再湊和詹叔叔和武峰主送我的幾塊碎星石,應該能鑄造一把好劍了。”
詹和澤微微笑道:“五階的碎星劍鋒刃無比,靈光境之前的武者皆可適用。”至於修煉到靈光境後的人王境,資質不凡之人,亦需要幾百年不止,還有時間去重鑄適合的武器。
楚灼應一聲。
詹和澤也是聽大弟子說她回來,方纔叫她過來關心一聲,說完後便讓她離開。
楚灼卻一臉遲疑之色。
“怎麼?可是遇到什麼事?”詹和澤詫異道,這小姑娘在他心裡一直是個非常識大體的,又有天賦,詹和澤對她的印象一向好,見她面有遲疑之色,便問上一聲。
楚灼便順勢道:“詹叔叔,其實這次我在斷星崖時,還遇到一件事情,可能有些棘手……”
當下楚灼便將秦景的事情同他說了。
詹和澤原本還微笑傾聽,爾後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我感覺到徐師姐還在懷疑我,回來路上多有試探,應該會讓人繼續監視我的行蹤,短時間內,我不能做什麼。今日詹叔叔叫我過來問話,只怕徐師姐很快就會得到消息……”
詹和澤聽到這裡,便明白她的意思。
他微微思索了下,對她道:“這事我明白了,交給我罷!”自己宗門的事情,沒道理讓個外人來操心,楚灼能做到這程度,已經算不錯。
楚灼也不打算插手,畢竟她在洗劍宗是個外人,插手人家宗門之事實在不妥。
當下楚灼便道:“我契約的一隻妖獸還守在秦景身邊,它是一隻二階的白玉靈蛛,幫忙照顧秦景,詹叔叔若是派人過去,不用理它,它自會回來的。”
碧玉冰蛛平時並不見人,隱藏性非常好,只要過去的人不刻意找,不會發現它,所以楚灼也不怕被人識破自己的話。至於秦景,楚灼更不擔心他會發現碧玉冰蛛,相信碧尋珠會處理好的。
詹和澤聽罷,難得笑道:“原來你已經契約到第三隻妖獸了,這二階的白玉靈蛛吐出的白玉絲織成的物品確實不錯,有防禦的效果。”
楚灼靦腆地笑了下,又和詹和澤說幾句話,便識趣地告辭。
等楚灼離開後,詹和澤馬上拿出一塊傳音石,給剛出關的武晟傳音,告訴他秦景的事情,讓他避人耳目,親自去一趟斷星崖。
***
楚灼從詹和澤那裡離開後,便回到山腳的院子。
雖然秦景當時讓她去尋找申屠煌這洗劍宗的掌門大弟子,但楚灼知道自己和申屠煌可沒交集,若是冒然去尋他,那不是告訴徐奴雙他們她有問題麼?這事自然是告訴詹和澤這位扶天峰的峰主最好不過。
她只是個外人,確實不好插手。
於是楚灼也沒去找申屠煌,而是開始準備材料鑄造她的碎星劍。
詹和澤和武晟送楚灼六塊六階的碎星石,如果只憑這六塊碎星石,只能打造一柄三階的碎星劍,但如果補足碎星石的量,自是可以打造一柄五階到六階的碎星劍。
楚灼上輩子靠詹和澤送的這六塊碎星石與她出錢購買的碎星石,堪堪打造出一把五階的碎星劍,這把碎星劍曾伴隨她很久。
不過這次,她親自去斷星崖,又有碧玉冰蛛幫忙,連十階的碎星石都有,自然不滿足於一把五階的碎星劍。
既然有機會,當然要鑄造一把能伴隨她修煉到人皇境的武器。
楚灼很快就有想法,將需要的碎星石準備好後,她繼續去爬洗天峰。
雖然已經能爬到洗天峰的山巔,但她決定多鞏固一下,多爬幾次並不壞。而且,這也是做戲給暗地裡監視她的人看的。
接下來的半個月,楚灼仍是在扶天峰和洗天峰之間打轉,風雨無阻。
這讓監視她的人覺得很無趣,徐奴雙聽到下屬回報的消息,越發的覺得楚灼並沒有問題。雖是如此,但只要一天沒能確定楚灼真沒有遇到秦景,一天就不能安心。
不僅是她,連燕雅正也是有些猶豫的。
“燕師兄,這些天盯着斷星崖的人說並沒有宗門的重要弟子去斷星崖,都是一些去尋碎星石的普通弟子。或許秦景真的死在氣漩之中,這楚灼當時應該是恰巧出現在那裡。”徐奴雙說道。
燕雅正俊逸的臉微凝寒霜,沉聲道:“奴雙師妹,你應該知道此次事關重大,我不得不小心一些。”
徐奴雙理解地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讓人盯着那楚灼和斷星崖,一定不會有事的。”
燕雅正“嗯”一聲,臉上的神色依然不見好。
不知爲什麼,他心裡總有一種不確定感,或許這次謀劃的事情要提前準備。
****
楚灼又爬洗天峰一個月,發現洗劍宗風平浪靜,沒有傳出什麼消息,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至於秦景,楚灼在爬洗天峰時,遇到當初一起結伴回來的幾個男弟子,故作不經意地提了下,從他們那裡知道,秦景如今都沒有回來,洗劍宗將他當成失蹤人口對待,只怕是已經死在斷星崖的氣漩中。
“斷星崖的氣漩果然可怕。”一個男弟子噓唏地說,“怨不得高品級的碎星石如此難得,沒有一定的實力,還真是不敢去取。秦景當時和我們分開走,哪知道一會兒後,就不見他了……”
其他和秦景交好的弟子也有些傷感。
楚灼忍不住暗暗猜測,或許燕雅正所謀之事還未成,洗劍宗沒有找到有力的證據,無法定罪他,所以方纔沒有行動。
至於秦景,只能暫時做一個失蹤人口。
從他們這裡,楚灼終於知道秦景原來是擎天峰的弟子,擎天峰是洗劍宗的主峰,也是掌門一脈居住之地,倒是沒想到秦景的來歷這麼大,怨不得發生這事時,他第一時間讓她去找申屠煌這位大師兄。
爬完洗天峰,楚灼回到扶天峰山腳下的院子時,突然感覺到碧玉冰蛛的氣息。
她打開門,就見到爬到桌面上的碧玉冰蛛。
“尋珠,你回來了,怎麼這麼久?”楚灼奇怪地問道,難不成洗劍宗拖了這麼久纔去接秦景?秦景沒餓死在斷星崖吧?
碧玉冰蛛沒有回答,而是先將一個儲納戒推過來。
楚灼:“…………”
楚灼好像明白什麼,拿起那枚儲納戒,發現它是一隻無主的儲納戒,並沒有烙下修煉者的氣息,接着靈識往裡面掃,瞬間被那密密麻麻的碎星石震住。
楚灼很快就從碧玉冰蛛這裡瞭解到,其實第三天時,秦景就被人秘密帶走。
從碧玉冰蛛的形容中,楚灼可以確定當時帶走秦景的是武晟。
不用看守秦景後,碧玉冰蛛本應該回來的,但它偏偏沒有,而是繼續待在斷星崖,繼續到處找碎星石,將氣漩噴出來的碎星石收起來,一股腦地放進儲納戒裡。
小烏龜玄淵邊啃着丹藥邊推一顆給碧尋珠,問道:【你哪裡來的儲納戒?】
碧尋蛛豪邁地一口啃掉丹藥,說道:【我好歹是十二階的妖獸,已經化形,自然有些身家。】
玄淵慢吞吞地哦一聲,繼續低頭啃丹藥。
一會兒後,它突然道:【你現在可是有主人的,要上交財產。】
碧玉冰蛛:【…………】
阿炤跳到桌面上,蹲在兩隻妖獸面前,悠閒地甩甩尾巴,接着說:【玄淵說得對,多和它學點。】
碧玉冰蛛:【……知道了,老大。】
阿炤見它要死不活的樣子,伸爪子拍過去,說道:【你跟着她,以後大有好處!】
碧玉冰蛛看着它,試探性地問:【老大,您的意思是……】
阿炤嗤笑一聲,【大荒界聽說過麼?】
碧玉冰蛛如果此時是人形,一定會瞪大眼睛。但它此時只是一隻碧玉冰蛛,眼睛瞪不起來,只是呆呆地看着它。
阿炤沒再理它們,跑去找楚灼。
等它離開後,碧玉冰蛛又磕了一顆丹藥壓驚,這才問旁邊那隻小烏龜:【玄淵,咱們老大是什麼品種的妖獸?】
【不知道。】
【它是什麼來歷?】
【不知道。】
【它怎麼會出現晉天大陸這樣靈氣稀薄的玄世界?】
【不知道。】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小烏龜瞥它一眼,慢吞吞地說:【至少我知道,老大很厲害,聽它的準沒錯。】
碧玉冰蛛:【…………】真是廢話!
那麼兇殘的無名妖獸,它們敢不聽它的話麼?要是再被它揍一頓……
楚灼正在清點碎星石,突然肩膀一重,轉頭就見到一隻毛茸茸的妖獸又跳到她肩膀。
楚灼伸手摸摸它探過來的腦袋,將清點好的碎星石收攏到一個儲納戒裡。
碧玉冰蛛給她的儲納戒裡有兩百立方的空間,並不算大,但在晉天大陸,已經算是少見,像她平時用的,只有五十立方。
楚灼便將這次從斷星崖中所得的碎星石都放到這個儲納戒裡,將之收好,明面上用的仍是楚家獎勵給她的那個儲納戒。
碧玉冰蛛回來後,楚灼知道秦景被武晟帶走,洗劍宗定然已經防備燕雅正,便將這事情放下,開始着手準備鑄造武器。
楚灼帶着準備好用來鑄劍的碎星石,去洗劍宗的鑄造峰租了一個煉器室。
洗劍宗雖然以劍修聞名,但其中也有其他的派系,像煉丹師、煉器師這些還是有的,特別是煉器一系,蓋因洗劍宗修劍,自然重視劍的品質,煉器這一系並不差,只是因碎星劍盛名在外,煉器反而並不突出。
鑄造峰是洗劍宗煉器一系的一座用來鑄劍的峰,這裡有引自地下的靈火,可用來鑄造碎星劍。
洗劍宗大多數弟子都懂得一些煉器術,畢竟作爲一個劍修,最好親自鍛造出自己的劍,這是識劍的第一步。
楚灼上輩子親手鍛造自己的碎星劍,對煉器這一行並不陌生。不過這輩子是第一次接觸煉器,她自然不能表現得太熟悉,只好按步就班地和鑄造峰的一些煉器弟子學習一些基礎的煉器入門。
楚灼一邊學習煉器,一邊在租的煉器室裡暗搓搓地用地火融解碎星石,可謂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以至於不知道她的老底已經被人查出來。
***
“她是陵陽楚家嫡脈五房唯一留在晉天大陸的人?”燕雅正聽到這個消息,不禁大爲驚訝。
前來稟報的下屬回答道:“確實如此,聽說楚家嫡脈五房的行事與其他幾房很不同,他們的年紀一到,就不會留在楚家,會到外面去闖蕩,闖蕩着就突然不見了。大家都以爲他們是離家出走,可能被困在哪裡出不來。不過屬下覺得,他們應該是離開晉天大陸回不來。”
燕雅正的臉色有幾分驚異,“難不成他們也有穿梭艦?”
“屬下不知。”
“那這個楚灼……她可是知道五房其他的人的去處?”
“應該不知,聽聞她出生時,其母難產去世,父親楚元蒼在外面一直沒回來,兩個姐姐也不在。曾祖父早在幾百年前就失蹤……聽說這楚元蒼行事不拘一格,當年在晉天大陸沒少與人結怨……”
“與人結怨?有哪些人?”
“晉天大陸的三宗四族五門的人都結過怨。”
燕雅正已經無語,這楚元蒼到底有多能作啊,竟然和整個大陸的大勢力都結怨,就不擔心給家族或後代招禍麼?
“倒是不會,他都是當場結怨當場解,敢做敢當。聽說那些恨他的人就算恨得要死,也不會遷怒到旁人身上,這與楚元蒼爲人處事有關,十分光明正大,與他結過怨的人最後都敬佩他是條漢子……”
燕雅正越聽越覺得奇怪。
這楚家嫡脈五房的行事十分怪異,聽着沒問題,卻經不得推敲。
哪個當長輩的會將剛出生的孩子獨自一人丟在家裡的?就算有族人照顧,哪裡比得上血脈至親?或許他們不是不想帶孩子走,而是無法帶走?還是其他……
燕雅正無法推測出來,只能暫時放下,繼續聽下屬的報告。
直到聽說楚灼在十歲那年契約到一隻十階的淵屠玄龜時,眼中微露驚訝。
“十階的淵屠玄龜莫說玄世界,就是靈世界也少見,它們能無視任何屬性的活靈水的壓制,能馭使萬水,體內有一絲玄武血脈……看來這個楚灼的資質確實不錯。”
燕雅正沉吟片刻,便讓下屬離開。
雖然楚灼這邊沒查到什麼實際性的東西,但得知她父輩的事情,也算是不錯。
燕雅正倚着八仙桌,琢磨着利用這事的可能。
“燕師兄,你在麼?”
燕雅正回過神,聽到這聲音,眸色微深,面上露出一抹風度翩翩的笑容,含笑道:“我在呢,奴雙師妹進來罷。”
徐奴雙走進來,看到立在屋子中央俊逸無雙的男人,俏臉微微有些紅,笑道:“燕師兄剛纔在做什麼?”
燕雅正含笑道:“先前讓人去打聽陵陽楚家一些事。”
徐奴雙一聽,馬上就明白燕師兄要出手了。
她心裡有幾分不安,不過這種不安很快就壓下,比起宗門,對她來說,燕師兄是最重要的,他們以後會離開晉天大陸,一起去到更高級的世界生活。反觀晉天大陸,縱使是洗劍宗這樣的大宗門,在那些高級世界裡,不過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地方,靈氣稀薄,那些靈世界的人都不屑來這裡。
還不如她努力點,爲洗劍宗尋一個好出路,總比一直被困在晉天大陸強。
說服自己後,徐奴雙很快就拋下心中的不安,和燕雅正商量起來。
*****
楚灼不知道燕雅正讓人查自己,不過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這事沒什麼可瞞的。
經過半個月的觀摩,楚灼終於“學會”煉器,於是帶着三隻妖獸一起進煉器室,將門關上,開始閉關鑄劍。
楚灼將準備好的兩份碎星石拿出來。
一份是九階以上的碎星石,其中十階的有兩塊;一份是六階以下的碎星石。
楚灼要鑄造兩把武器,一把是五階的碎星劍,一把是九階以上的本命靈器。
五階的十分容易,上輩子她就成功鑄造出來,但是九階以上的本命靈器楚灼心裡沒底,只能試着看看能不能鑄造出她心目中的本命靈器。
楚灼決定先鑄造五階的碎星劍,用來練手。
在楚灼忙碌時,三隻妖獸悠閒地蹲在角落裡吃吃喝喝。
不是它們不幫忙,而是它們幫不上忙。玄淵是水屬性的妖獸,碧尋珠是冰系的妖獸,都和煉器需要的火無關。阿炤倒是火屬性的妖獸,按理說可以幫忙,可惜它的火可以焚燬萬物,萬一碎石星還沒融解,就被它一口火噴沒了,多慘啊!
所以楚灼也沒想過讓它出手。
鑄劍的過程非常無聊,前期反覆的鍛造材料幾乎耗掉三分之二的時間。
不僅人無聊,連妖獸們也無聊。
於是在楚灼天天待在煉器室,只服用味道不怎麼樣的辟穀丹裹腹,阿炤則帶着碧玉冰蛛偷偷在洗劍宗裡亂躥。
來到洗劍宗兩年,阿炤對洗劍宗十分熟悉,除了那些禁地和秘境外,洗劍宗沒有它不能去的地方,就算是一些禁地,它也逛過,不過沒幹什麼,是以沒人發現有一隻妖獸已經闖進過洗劍宗的禁地一遊。
碧玉冰蛛初時跟着它亂轉是不以爲意的,待轉得多了,它越來越吃驚,對老大的來歷也越發的好奇。
連洗劍宗禁地裡的那些在它眼裡已經不錯的天材地寶它都不屑,那它以前到底過的是什麼生活?難不成是在天材地寶堆里長大的麼?
碧玉冰蛛心裡忍不住猜測,但阿炤不說,它只能按捺下來,聽它的話收集一些東西,用它自己攜帶的一個儲納戒裝起來。
【老大,裝這些做什麼?】碧玉冰蛛奇怪地問。
既然對那些品級不錯的天材地寶沒興趣,怎麼收集這些在它眼裡價值不大的?
阿炤瞥它一眼,覺得這個小弟兼契約獸實在太不合格,有調-教的必要。
當下便道:【這是給灼灼帶的。】
碧玉冰蛛也不算太笨,馬上就明白它的意思,沉默半晌,方道:【老大放心,以後我會注意的。】
有這麼一個彪悍的老大,讓它偶爾也會忘記主人其實現在只是一個凝脈境九重的低階武者,要是放在以前,這樣的人類它看也不看一眼,只當一隻隨手可捏的小蟲子。可現在她既然成爲它的主人,也決定跟着她好好幹,自然要注意一些。
而阿炤所弄的這些東西,確實適合楚灼現階段所需要的,連玄淵也可以用。
偷東西對於妖獸來說,根本不是偷,而是憑本事所得,沒有丁點負罪感。
不僅是妖獸,修煉者也一樣,你有本事,能打開其他人的寶庫,偷走多少也沒人說你,失主只能自嘆倒黴,這是人類和妖獸一樣的生存法則。
所以很多修煉者喜歡隨身帶着一些重要的東西,或者是放在更隱秘之地,用層層禁制鎖着,就怕有心人或有心妖盯上。
兩隻妖獸在洗劍宗轉了一圈,給在煉器室裡閉關鑄劍的楚灼和發呆的玄淵送些能補身體的東西后,它們便去盯梢起燕雅正和徐奴雙。
雖然楚灼不打算摻和洗劍宗的事,但阿炤對燕雅正要乾的事情很有興趣。
碧玉冰蛛是個高傲的,對人類的勾心鬥角沒興趣,可看老大這麼有興趣,它只好提起興趣。
兩隻妖先是去金刀峰轉了圈。
金刀峰的禁制對它們而言根本不是事,兩隻妖獸在金刀峰上上下下地跑,又貓着觀察幾天徐奴雙,接着跟着她一起去金刀峰山腳的客院,燕雅正便住在這裡。
徐奴雙對燕雅正那是真愛,真愛到連幫他謀取自己宗門的秘寶也在所不惜。
兩隻妖獸潛伏在屋檐處,聽到下面兩人商量的事,碧玉冰蛛終於忍不住吃驚地道:【老大,他們竟然想要謀奪斷星崖的地脈!】
如果斷星崖的地脈沒了,這條碎星石礦會漸漸地枯竭,最終變成一條無用的廢礦。地脈對碎星石的生成至關重要,只要洗劍宗的人不蠢,都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阿炤甩了下尾巴,一雙異瞳冷冰冰地看着下面的兩人。
此時,正好聽到燕雅正的計劃。
“燕師兄,你是想將這事栽贓到楚灼身上?能行麼?”徐奴雙有些擔心地問道,“扶天峰的峰主詹和澤對她挺維護的,據說將她當成侄女一樣對待。”
“只要仔細謀劃,定然能成!況且我也不是真要栽贓到她身上,只要能讓她拖住洗劍宗一些人的目光便成。”燕雅正脣角含笑,端的溫雅和善,吐出的話卻森然無比,“聽說她這段時間正在閉關鑄劍,等她出關後,便可行動。”
徐奴雙有些不安,“可是,會不會太急了?”
原本他們計劃是再用兩年的,這樣比較穩妥一些,可現在提前兩年,她擔心會不會有什麼變數。
燕雅正溫聲安撫,“奴雙師妹放心,不會有事的。就算出事,相信浣花宗不會不顧我們,只要浣花宗還想得到靈世界的支持,他們就只能配合我。”
徐奴雙舔舔乾燥的嘴脣,最後被他說服了。
燕雅正摸摸她的臉,眼神溫柔,“好姑娘,等回到星兆大陸,我定會稟明家族,娶你爲妻。”
徐奴雙臉色微紅,忍不住羞澀地依在他懷裡。
屋檐上的碧玉冰蛛聽到兩人所謀之事,忍不住想一條冰絲將這對男女勒死時,就被老大拍一爪子,示意它離開。
碧玉冰蛛有些不解,但仍是跟着老大離開。
等離開金刀峰後,碧玉冰蛛不解地問,【老大,爲什麼不殺死那兩個人類?】
在它看來,這兩個人類敢利用楚灼,死不足惜,剛纔他們沒有防備,想殺他們十分容易。
【現在殺太早了。】
【早?】碧玉冰蛛腦子轉了轉,試探地問,【你是想讓他們事發,然後由洗劍宗收拾到他們?】
【對,這本來就是洗劍宗的事情,關我們什麼事?不過如果他們真將主意打到灼灼身上,那就死吧!】
最後的“死”字陰森森的,聽得碧玉冰蛛有點抖。
碧玉冰蛛確定了,這老大果然不是個善茬。
這麼一個不是善茬的傢伙,也不知道爲什麼願意跟着一個低階武者,想想都不可思議。
【那要將這事告訴主人麼?】碧玉冰蛛又問。
【現在不用,到時候再說。】
聽罷,碧玉冰蛛也沒再說什麼。
兩隻妖獸一前一後回到煉器室,恰好此時楚灼也因爲靈力枯竭而中途休息。
阿炤跳起身,朝她的臉躍過去,肚子柔軟的毛直接糊到少女臉上。
碧玉冰蛛覺得這形象簡直不能看,偏偏在外不是個善茬的老大此時卻像個寵物妖獸,蹲在人家少女面前,歪着腦袋,一雙異瞳水汪汪的,嗷嗚一聲,毛茸茸的小爪子將一個儲納戒推過去。
簡直是惡意賣萌。
楚灼看到儲納戒裡的東西,果然很感動,將它抱起,在它腦袋上親一口。
尾巴瞬間就繃直,半晌方纔垂下,然後若無其事地蹲在旁邊,催促着楚灼快點吃些東西補充體力和營養。煉器是一個體力活和辛苦活,要好好地補充營養,不能真累着了。
雖然辟穀丹可以飽食一個月,但怎麼也比不上其他蘊含靈力的食物。
碧玉冰蛛對正在泡五行活靈水的淵屠玄龜說道:【老大一直是這樣麼?】
小烏龜一雙黑豆眼呆呆地看它,半晌才問:【什麼?】
【就是像現在這樣……】惡意賣萌,討好一個人類,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高階妖獸會做的事情,可由它做起來,自然不過。
小烏龜慢吞吞地說:【挺好的……老大喜歡就好。】
碧玉冰蛛覺得,它或許要習慣一下身邊這些小夥伴們的行事風格,否則遲早混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