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低迷的空間裡, 四處皆是重重暗影。
這些暗影有的像人, 有的像獸,有的什麼都不是,純粹只是一道奇怪的影子。它們沒有自己的意識, 在這片葬影空間裡四處飄蕩, 黏上修煉者時,會影響修煉者的情緒, 甚至最後會鑽進修煉者的識海里, 讓修煉者吃盡苦頭, 稍不小心便會隕落其中。
這片空間也叫葬影之地, 據聞是由時間凝鍊留下的東西。
楚元蒼手持銀槍, 一槍將飄來的暗影撕碎, 朝前走去, 每當遇到那些暗影,皆毫不猶豫地出槍絞殺, 不讓它們接近分毫。
如此一路走來,他的靈力消耗得極大,汗水涔涔, 連身上的法衣也被弄得狼狽不堪。
終於,楚元蒼穿過重重暗影,來到暗影中的一處安全的空間。
那片空間裡,蹲着幾個人, 正扒拉着地面, 從被地火烤得紅通通的地面上挖出一些由靈葉包裹着的烤肉、烤蛋、烤靈果等物, 扒開外面被烤得焦黃的靈葉,香氣四溢。
楚元蒼力竭地坐在地上,看這幾個人吃吃喝喝,頓時有些不平衡。
其中一名和他長相有幾分相似的俊朗男子瞥他一眼,微微頷首道:“不錯,這次能在葬影中待上三天。”
楚元蒼覺得,如果他能放下手中的烤蛋,風仙道骨地說這話,他會更感動。
万俟天奇扒開一顆烤蛋,遞給他補充靈力,一邊問道:“楚爹,都過這麼久,不知楚姐和老大他們如何了,你說他們會在何處?”
蹲在一旁正在吃烤肉的玄影跟着道:“主人他們一定不會有事噠。”
“有封老大在,確實不會有事。”万俟天奇也跟着點頭,“就是都不見他們的蹤影,也不在道他們在何處。”
楚元蒼瞥了他們一眼,“那可不一定。”他不像這兩個小子,對封炤有絕對的信任,相反,岳父和女婿之間,總有那麼點微妙的不和諧關係。
万俟天奇和玄影瞅了瞅他,然後紛紛看向旁邊的另一個男人。
這是楚開河,晉天大陸陵南楚家五房的老祖宗。
說起來,万俟天奇和玄影這一組進入時之峽後,雖然經歷的事情也不少,險象環生,不過每一次都幸運地逃出來,煉丹師的好運氣在其中發揮不少的作用。
他們在時之峽流浪了十年後,幸運地遇到正在盤牙中修煉的楚元蒼。
經過一番考驗,確定彼此的身份後,當然是一起同行。
接着感覺到遠處有人在晉階,三人跑過去圍觀,哪裡想到等那人晉階完,定睛一看,楚元蒼又驚又喜地叫了一聲“祖父”。
楚開河看起來十分年輕,今年還未及千歲,對於那些動輒上萬歲的修煉者而言,確實十分年輕。他的容貌和楚元蒼有幾分相似,一看就知道兩者有親緣關係,不過比起楚元蒼的不着調,楚開河平易近人,成熟穩重,很容易讓人產生信任的那種長輩。
遇到楚開河,對於他們而言確實是一件幸事。
楚開河來到時之峽已有一百多年,成功地晉階神皇境修爲,甚至修爲在時之峽中更上一重,已是神皇境五重。
重逢之時,楚開河恰好又領悟到什麼,成功地晉階一個小境界。
楚元蒼見到楚開河這親人,十分高興,順便將他閨女萬里尋曾祖父之事也喋喋不休地和他說了,格外的自豪。
“我閨女很擔心您,聽說您在時之峽一直未出,就決定帶女婿進來冒險,定要尋找到您。沒想到她還未找到您,倒是我們先找到您了。”
“我閨女模樣生得真好,又貼心又孝順,就是性子不太活潑,一定是曾經受的苦太多了。”
“我閨女實在是太好了,容貌好、性情好,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就被個臭小子拐走,真不開心。”
“如果您見到她,一定也會十分高興的。”
“我閨女沒辦法不喜歡她……”
………………
……………………
當時万俟天奇和玄影只能蹲在一旁,自嘆弗如地看着楚爹像個傻爹一樣叨逼逼個不停,向老祖宗炫閨女。也虧得楚開河是他祖父,知道這孫子是什麼德行,十分包容他的叨逼性子。
雖知道楚灼也來到時之峽,只是時之峽極大,因到處充斥着時間力量,很多地方危機重重,玄奧無比,他們縱是想要尋找楚灼,也不知道從何處尋起,便決定一起結伴同行,一邊在時之峽尋找楚灼,一邊歷練。
楚元蒼幾個終於過上悲催的被-操練的日子。
楚開河這位曾祖父看起來很好說話,但在修行上,說一不二,這點和楚灼有些相似。
楚元蒼終於緩過勁來,又忍不住開始叨逼逼。
“祖父,阿灼和女婿都進來這麼久,不會出什麼事吧?阿灼現在身份不一般,我真擔心時間對她不利。”楚元蒼像個憂心閨女的老父親。
楚開河淡然道:“放心,她既已得到時命珠,自有大造化,不會有事的。”
“但她還是要受一番苦頭,想到這裡,我恨不得以身代之。”楚元蒼的那顆老父親的心都要操碎了,“若是知道她要受這麼多苦,我多想代她受過。”
楚開河輕飄飄地打擊這傻孫子,“你想代她受過也沒辦法,誰讓你沒那個命,時命珠沒選擇你。”
“祖父,打擊過頭了啊。”楚元蒼不滿地說。
楚開河摸摸他的腦袋,“沒事,我孫兒心硬着,多打擊幾下都沒事。”
楚元蒼頓時不想理會不慈愛的祖父,不過一會兒後,又繼續拉着祖父叨逼逼起來,被忍無可忍的楚元蒼一腳踢到外面的葬影之地,繼續好好地磨礪他。
眼看楚元蒼被五房老祖宗不留情地踢出去受苦,万俟天奇和玄影縮在一起不敢吭聲。
楚開河看着外面的葬影之地,神色淡斂,無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万俟天奇大着膽子湊過去,小聲地問:“曾祖父,楚姐真的沒事嗎?”他總覺得這位曾祖父比楚爹更高深莫測,知道的事情不少。
楚開河溫和地道:“無礙的,阿灼是天命之人,時間對她是厚愛的。”
万俟天奇哦一聲,想問什麼,見楚開河已經閉上眼睛打坐,默默地閉上嘴,和玄影蹲在一起繼續吃吃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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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寸寸從山洞口走過。
天黑又天亮,幾個日夜輪迴,山洞裡的躁動終於平靜下來。
楚灼蜷縮着身體窩在男人懷裡,腦袋枕在對方赤-裸的胳膊上,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時一定是滿臉潮紅,身體雖然有些不舒服,卻也比先前力量再次爆漲要好多了。
安靜的空間裡,響起封炤的聲音。
他的聲音很低,透着幾分赧然和忐忑,渾身的肌理都是僵硬的,彷彿害怕再傷害到她,“灼灼,你沒事吧?”
楚灼沒吭聲。
事實上,她現在很不好意思,甚至不敢看他。
直到他再羞羞赧赧地問一次,楚灼才含糊地應一聲。
封炤的臉也是紅通通的,但溫香軟玉在懷,加上先前幾個日夜的顛鸞倒鳳,那滋味已經刻在骨子裡,每回想一下,就情難自禁。
“那你……有什麼不舒服麼?”他忍不住,心裡忐忑,擔心自己在激動時,弄傷了她。
楚灼又含糊地應一聲,小小聲地說:“有些不舒服。”
聽到這話,封炤顧不得再害羞,整個人都緊張起來,猛地坐起身,扶住她有些虛軟的身體,緊張地問:“你哪裡不舒服?是、是……”
他有些羞於啓齒,不想承認是自己意亂情迷之下弄傷她。
當時的氣氛很古怪,封炤雖然心裡警惕,但她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裡鑽,甚至主動地將他推倒……他也是把持不住,後來又見她那麼痛苦,只好半推半就。
剛開始,他只是想正正經經地雙修,將她體內爆漲的力量引到他身體裡。
反正他皮糙肉厚,不怕那力量衝擊,大不了受傷一回,爲她分擔即是。
哪知道雙修到最後,不知怎麼地就變了味道,變成純粹的靈肉之間的交纏,那滋味之美妙,足以讓人理智全失,爲此癲狂不已。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雖然沒想到會發生在這裡,但滋味之美妙,封炤難以忘懷。
原本他以爲,當他們雙修時,以他的修爲,定是他引導她,輔助她修煉。哪知道因她的力量覺醒,這次雙修,彼此都得到莫大的好處,他甚至已經窺探到成神的規則,只要他想,隨時可以成神飛昇。
在她重生的那一世,他造下毀了一域的孽業,縱使他現在沒有做過,卻因爲在幻境中,他的執迷不悟,多少教規則記住,將來欲要成神飛昇,定會受一番苦頭,甚至不知能否成功。
然而,此次卻因爲陰錯陽差同她雙修,得到她的力量反哺,甚至因此得到司宿拂灼的力量,司宿拂灼拯救一個世界,如此消彌了他的孽業,讓他進一步觸摸到成神的規則。
封炤雖然驚喜,但他最在意的,還是懷裡的人。
看到懷裡的人滿臉潮紅,披着一件鬆鬆垮垮的素白長袍,露出精緻的鎖骨,墨發披散,一雙水盈盈的眼眸脈脈含情,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下,暗暗吞嚥口唾沫。
雙修果然會讓人上癮。
“你哪裡不舒服?”封炤努力地忽略其他,只關懷她的身體。
楚灼瞥他一眼,輕聲道:“我、我可能要晉階了。”
封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