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是清楚的聽到秦霄的那句“沒有”了,但是我打心眼裡不願意接受這個回答。
所以我又自欺欺人的問了一遍秦霄,“秦霄,你們家有沒有多餘的毛巾可以讓我擦臉或者擦擦身上?”
“沒有。”
這一次秦霄的聲音更加清晰,甚至從聲音來源上判斷,我感覺他已經走到了浴室的門口了。
我只能認命的回答,“好吧。那要麼你從我行李箱裡幫我找一件裙子吧,我要穿出去,我忘記拿衣服進來了……”
我的心裡已經把自己罵死了千百遍,我保證我自己不是那種辦事不過腦子的人。
但是我也不記得當時爲什麼就腦抽了,直接衝進了浴室裡洗澡。
可能是,我真的十分渴望洗澡吧。
我聽見秦霄說了一句,“好。”
我就站在浴室裡開始風乾自己的身上。
未經允許用別人家毛巾是不禮貌的行爲,而且,我也不習慣用別人家東西。
還好,是夏天,即使渾身的水洗完澡站在空氣中風乾也不是很冷。
很快就聽見秦霄在外面說了一句,“給。”
我將門開了一個小縫,正好能夠看到他的手,以及手裡拿着的白色的衣服。
我沒有多想,就趕緊拿進來往身上套,這一套,我才發現,這根本就不是我的衣服。
“秦霄!”
我大喊一聲,“我不是帶了衣服了嗎?你這件衣服是誰的?不是我的!”
秦霄連回答我問題都不回答,只說了一句,“愛穿不穿,不穿就送出來,我先上樓去休息了。”
“……”
我心中一萬隻草泥馬在奔騰,這件T恤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剛好穿上能夠蓋過大腿根。
我的內/褲又那個德行了,根本就穿不了,我還是出不去。
在洗手間裡幾乎糾結了一刻鐘,才意識到,剛剛秦霄不是說上樓休息嗎……那我應該出去也沒事,悄悄地跑到我的行李箱那找個內、褲穿就好了!
我探出頭來往外面看了一眼,果然沒有秦霄。
心中一高興,忙的打開門就從浴室衝了出來,正當我蹲在地上找內、褲的時候,忽然聽見了接水的聲音,一扭頭,便見到了秦霄拿着水杯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神態自若的喝了一杯水。
“啊!”嚇得我一下就跳起來了。
我無法形容我當時的狀態,我只想趕緊找個地洞鑽進去。
不知道藏在哪裡比較好。
但是秦霄只輕描淡寫的看了我一眼,停留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不足三秒鐘,說了一句,“平時沒事,多吃點木瓜。”
“……”
我再一次囧了,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就見着秦霄又輕輕地上了樓。
直到他關了門的那一刻,我才忽然想起來,木瓜是豐胸的……他是在嫌棄我平胸?
我低頭看了一眼我的胸,也不是很小啊。不就是B罩/杯嗎……至於吃木瓜?
哼!
驚慌失措的破心情趕緊平復一下,轉過身繼續扒在我的行李箱裡找我的內、衣褲,翻了好久找到了穿了進去。
我也終於知道,爲什麼秦霄把他的T恤遞給我穿了,因爲我的衣服沒有一件能穿的,黃扈的人去了我那,把我的衣服扔了個亂七八糟,我當時着急把衣服都隨便塞進來了,結果現在在燈下一看,
有的爛了,有的全是土,髒得很。
把衣服又都放回去,自己穿上內、衣褲又上了樓,在秦霄剛剛進去的房間前停了下來,敲了敲門,想着還是該和他道謝。
秦霄不一會過來打開了門。
他已經換了睡衣,看來是想睡覺了。
換了睡衣的他比平時多了一些柔和感。
“謝謝你。”我開口。
“你穿這麼誘、惑在我門口就是要口頭謝謝我?還是要用行動表示?”
“口頭。”我瞪了秦霄一眼。
秦霄牽着嘴角笑了一下,“行了,房間在我隔壁,早點休息吧。”
“好。”
我心裡還算舒坦了些。
說完,轉身就朝着他說的房間走過去,打開門,進門之前發現秦霄還是看着我,我衝他笑了一下,他轉身進了房間。
他們家的牀比我那裡舒服的很,我躺在牀上卻輾轉難眠。
我不知道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肯定是要再找個房子的,總住在秦霄這也不好,但是我現在差不多已經是身無分文了,找房子也沒錢租。
又經歷了黃扈這件事,我估計我接下來在TSR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
哎……生活真是艱難啊。
這樣想來,越來越焦慮,更加難以入眠。
索性不再強迫自己入睡,站起身來,將窗簾拉開,想讓月色照進來,看看星空。
我剛拉開窗簾,發現,他們家窗簾後面原來還有着一個外伸出去的陽臺,真是好。
我心裡一開心,趕緊將窗簾全拉開,自己走到陽臺上,陽臺是半開放式的,只有一個欄杆,沒有玻璃擋着。
站在陽臺上,看着遠處纔不得不感嘆,這個地的風景還挺好,夜幕降臨,站在這裡,即使不想事情,心裡也會平靜很多。
正在我站的很開心的時候,聽着隔壁也有開門的聲音,緊接着秦霄就出現在了隔壁的陽臺上。
他顯然也很驚訝能在這裡遇見我,笑了一下,煙在黑暗中亮着。
我也笑了一下,我卻是笑出聲的,看着秦霄說道,“你也失眠了嗎?”
秦霄吸了口煙,情緒在黑暗中難辨,“我一直很晚睡。”
我想起來前幾天看報紙的時候看的一個消息和他說道,“據說,一個人如果深夜睡不着是因爲心裡面有一件事不滿足,牽掛着所以睡不着。”
秦霄哦了一聲,又問我,“那你說我有什麼不滿意睡不着?”
我搖了搖頭,“我可不知道,但是你的身體裡的某些細胞會知道吧,所以牽動着你的神經,無法入睡。”
“哈,這歪理也算是講得通。”秦霄將煙碾滅,在黑暗中說道。
我們沒有這個煙的光亮,只有夜空映襯下能夠看清彼此的輪廓。
秦霄待了一會,開口又說了話,“白飛飛,你現在是什麼心情?你是因爲什麼事情不滿足才睡不着?”
他沒有扭頭,他只是站在他臥室的陽臺上,看着遠處。
遠處高架橋上即使深夜還有不少奔流的車輛,再在高架橋的遠處,有高樓上的燈,閃爍着明亮。
北京不似廣東、深圳、上海這些南方城市,它不會生活從晚上九點纔剛剛開始。它是一座北方城市,卻也有着整夜不滅的燈以及在城市裡徹夜不眠的人們。
它埋葬着無數年輕人的夢想,也埋葬着無數年輕
人的青春。
它冰冷而繁華,它繁華而荒蕪,它荒蕪而誘/惑。
我的視線應該和秦霄的視線看向的是一個方向的,我遙望着不眠的北京,過了很久,才嗤笑了一聲,說道,“我這個階段不應該正是睡不着的階段嗎?工作被揍,估計也快做不下去了,得罪了人有住的地也住不了了,身上身無分文,然而還有着一堆來自家庭的壓力。”
秦霄沒有說話,我停頓了一會,伸了個懶腰,努力讓自己別這麼壓抑,“不過啊,無所謂的……也許人都會遇見這樣那樣的困難吧,我想天無絕人之路,我肯定可以闖過去這一關的。”
我說給秦霄聽,更說給我自己聽。
我在心裡無比的堅定以及無比的清楚的告訴自己,我一定要闖過去這一關,我要努力,我要想辦法在北京紮根。我不能只在這座城市裡埋葬我的青春,我要讓這座城市也給我養老送終!
我之前是想着掙夠錢就離開北京的,但是我在那一刻,那一夜看着這座繁華而冰冷的都市的時候,改變了主意。
“哈!沒想到你還挺雞湯的。”秦霄笑了一下。
我逞強的回道,“我境遇這麼慘,我再不自己給自己熬一鍋心靈雞湯撫慰我受傷的心靈,我還怎麼過以後的日子。”
我沒等到秦霄再回話,我就和他說,“我先回房了,有些困了。”
說完,我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間,把陽臺的門關好,把窗簾拉嚴實,自己躺在牀上,仍舊睜大眼睛。
我是不知道再和秦霄接下來說什麼,我不願意在別人面前表現我脆弱的一面,能夠自己解決的事情我一定會自己解決。
我怕我和秦霄站在陽臺上聊久了,我會不自覺的把心理的脆弱表現出來,一個女人如果在她心理防線最低,心靈承受力最差,情緒最低落的時候,有個男人走近她,溫暖了她。
那她這輩子八成會離不開這個男人。
這是我爲什麼急着回房間的原因,我想,如果我有什麼痛苦可以自己抗的話,我還是自己扛着吧。
因爲我不確定,如果我愛上他,到底是我的福還是禍。
或者說,那時候的我無論遇見且愛上哪一個男人,都分不清是福還是禍。
我那夜躺在牀上仍舊是一夜未眠,可是我也沒有再拉開窗簾或者打開陽臺的門。
我不知道秦霄在我進了房間之後,他一個人在陽臺上做了些什麼,是一支接一支抽了很多煙,還是也回到了房間裡睡覺。
那一夜,我躺在牀上不斷地思考着我所遇見的這些人,包括黃扈。
一個人竟然可以因爲尊嚴或者是隻是單純的想要得到某些事情,就毫無原則的傷害別人。
這到底是因爲什麼呢?
那時我並不清楚。
多年以後,我清楚了,其實每個人身上都有着貪婪、欲/望,這是人的原罪。
而一個人他對這些原始欲/望控制的多,他就是一個我們俗世裡稱的道德高尚的人。而有些人他們則不去控制這些,把人性的欲/望表現的淋漓盡致。
所有未加遮掩的欲/望,其實都是傷人的。
但是,我們卻沒有辦法。
只能在傷害與被傷害之間,不斷地給自己披上盔甲。
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了。
那一夜,我是天剛亮的時候入睡的,睡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