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一看這種情況當即大驚,再也顧不得許多,直接就跳下去接蘭晴萱。
蘭晴萱往下掉的時候拉着馬繮繩一下,下落的時候就慢了些許,錦娘雖然在她的身後跳下,卻幾乎與她同時掉了下去。
蘭晴萱的身體幾乎全壓在錦孃的身上,錦娘吃痛一乎,蘭晴萱反倒沒有受傷。
傾詩此時還在馬車上,看到這種情況大驚道:“王妃,錦娘!”
她說完也欲跳下馬車,沒料到馬此時受了驚,反倒加速跑了起來,她此時根本就跳不下來。
蘭晴萱有些頭暈眼花,見傾詩隨着馬車遠去實在是無能爲力,她大聲道:“傾詩,去找王爺!”
不管她們這一路上會不會分開,但是隻要她個的目的地是一樣的,那麼很快就能遇上。
傾詩在馬車裡應了一聲,很快馬車拐了一個彎,傾詩和馬車一起消失了蹤跡。
錦娘輕聲道:“王妃,你沒事吧?”
蘭晴萱掙扎着坐起來道:“我沒事。”
她的話雖然是這樣說,身上卻終究沒有力氣,再加上有孕在身,此時這麼一折騰,便覺得腹部有些不舒服。
她自己原本就是大夫,知道眼下這種情況,如果不注意的話,孩子怕是會出事。
錦娘見她的臉色極度難看,又聽得身後有馬蹄聲響起,怕是那些黑衣殺手再次追過來,當下忙扶着蘭晴萱躲到旁邊的小溝裡。
兩人才躲好,便見得幾個黑衣人策馬奔朝馬車消失的方向奔去,此時兩人躲在小溝裡,一時間倒沒有被人發現。
錦娘咬着牙道:“到底是什麼人,這般處心積慮的想要我們的命?”
蘭晴萱深吸一口氣道:“在這世上,想要我們的命的人不在少數。”
錦孃的眼裡透着幾分無奈:“這些人似乎知道我們要去找王爺,只怕這一路上不會太平。而傾詩此時還在馬車上,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蘭晴萱自傾畫去後,對傾詩也極外的關注,只是此時這種情況,她也有些無能爲力。
她輕聲道:“希望傾詩吉人自有天相,千萬不要有事。”
錦娘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此時就算她想勸蘭晴萱一回,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傾畫已經死了,這一次傾詩若是再出事的話,只怕對蘭晴萱也是極大的打擊。
她知此時蘭晴萱面上看起來很平靜,心裡怕是極度難過的。
兩人是從馬車上掉下來的,所以手上沒有拿出來任何東西。
兩人把身上的東西清理了一下,發現除了蘭晴萱身上帶着一包銀針和幾瓶藥之外,錦娘身上帶着早上沒有吃完的餅子外,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了。
兩人檢查完之後相對苦笑,蘭晴萱輕聲道:“沒有東西了也不打緊,至少我們還活着。”
錦娘點頭贊同,只要活着,那麼就還有希望,只是她的心裡也在犯愁,她自己倒無所謂,眼下蘭晴萱有孕在身,正是需要營養和好好休息的時候,現在這種處境,註定是不可以好好休息和補充營養了,兩人身無分文,只怕就連吃飯都是件難事。
兩人都是深閨女子,此處人生地不熟,兩人就算是想要找人問路,因爲瘟疫橫行,她們連個問路的人都找不到。
蘭晴萱是一定要在簡鈺病發之前找到他的,她之前聽到消息知道簡鈺在中江縣那邊,中江縣在中江之南,她們是往千源城的方向,千源城是中江縣的北面,所以此時她們要找到簡鈺,必定往南走。
只是現在這種情況,那些追殺她的人,在沒有殺了她之前,又沒有她行蹤的情況下,很可能會守在去中江縣的必經之路上等着她。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裡卻無比的堅定,不管這一次將會遇到什麼樣的困難,她都一定要趕在簡鈺毒發之前趕到他的身邊。
她在心裡細細算了一下時間,她與簡鈺分開是他染上疫症的第三天,依着她對疫症的瞭解,疫症是有個發病週期的,最快十三天發病,最慢二十天發病,而她此時已經和簡鈺分開五天了。
五天加上之前的三天那就是八天,距最短的發病時間只有五天的時間了,所以她們必須在五天內趕到中江縣。
若是有馬車的話,從這裡趕到中江縣,只怕至少也需要四天的時間,此時她們並沒有馬車,所以這一路上是一點都耽擱不得。
她算好之後,對着天邊的太陽找到了方向,然後直接帶着錦娘大步南行。
只是她有孕在身,走不了幾步身體就覺得累得慌,錦娘一看這光景,心裡大急,直接道:“王妃,我揹你!”
蘭晴萱看了一眼錦娘病弱的肩,知她其實也沒有什麼力氣,她很想讓錦娘先過去,只是又知道這一次治疫症是極爲複雜的,就算錦娘趕過去了,只怕也沒有用。
她微微一想,知道此時沒有其他的法子了,於是便點了點頭。
錦孃的身體雖然不錯,蘭晴萱也很瘦弱,沒有太多的重量,但是錦娘畢竟是個女子,身上並沒有太多的力氣,所以背不了太遠,就得停下來歇歇。
蘭晴萱見這樣的走法實在不是個法子,恰好她見不遠處有一頭驢在那裡吃草,許是因爲疫症的原因,驢的主人已經不在了,所以那頭驢也成了無主之驢。
蘭晴萱讓錦娘扯了一把新鮮的草將驢子哄過來之後抓住,再尋根繩子過來拴住了驢子,這樣便算是找到了坐騎。
蘭晴萱知道她的現在這樣的情況是不能騎驢或者騎馬的,但是此時她已經顧不上了,她在上驢背之前輕輕撫了一下小腹道:“孩子,你一定要堅強,孃親現在要去救你的爹爹,你一定要替孃親爭一口氣。”
錦娘在旁聽到她這句話輕輕抹了一把淚,見蘭晴萱坐好之後,就牽着驢子緩緩南行。
兩人一路上餓了就到附近的地裡找些吃的隨便應付一下,餓了就尋些溪水解渴,朝行晚睡,日夜兼程,如此走了一天之後終是遇到了一戶人家,那家人見她們兩個孤弱女子,見她們可憐,給了她們一頓熱飯吃,雖然沒有像樣的菜,但是兩人都覺得那是極致的美味。
兩人長相都極爲出色,一路行來怕有意外,蘭晴萱早就尋了一些鍋灰抹在兩人的臉上,再把頭髮散亂下來,再尋了幾件粗布衣服穿在身上,兩人的樣子就和尋常的村姑沒有本質的差別。
如此兩人又走了一天一夜,這一次兩人的運氣卻不算好,基本上沒有看到有人的村落,蘭晴萱之前就知道這一次的疫情極爲嚴重,但是當她親眼看到的時候就又是另一番感覺。
這一路上,她的錦娘遇到了很多來不及收治的屍體,然後看到野狗在啃咬那些屍體,那種感覺實在是噁心至極。
最初她和錦娘看到這樣光景的時候,還會去趕一趕野狗,見得多了之後,兩人也就麻木了。
到第四天的時候,終是在路邊又見到了幾個活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看到活人,大家都顯得有些開心,一個漢子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要到哪裡去?”
蘭晴萱答道:“我聽說洛王爺在中江縣這邊醫治病人,我和我的相公走散了,所以想來碰碰遇氣,看看能不能遇到我相公。”
那漢子嘆道:“我也是我的婆娘走散了,也不知她是生是死,卻總覺得不能就這樣放棄,所以也到這裡來碰碰運氣,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另一個漢子道:“這一路走來,我們看到了那麼多的路邊倒,我們幾個運氣好到現在還沒有染上疫症,但是誰知道他們能不能躲得過?我聽說洛王現在見人就抓,抓了就會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染上疫症,如果沒有染上就送到洛河以西去,不再讓人在這邊亂走了。”
他們同行的一個婦人道:“我就算我們現在沒有染上,到中江縣見到我們的親人之後,要麼是死屍,要麼是已經染上了疫症,那樣相見還不如不見。”
她說完就抹起淚來,眼裡滿是無可奈何。
簡鈺在這邊的動作蘭晴萱也是知曉的,她知道簡鈺之所以會這樣做,不過是因爲覺得這一次的疫情無法控制,所以就要所有的人分開處理。
這種法子在蘭晴萱看來算不得高明,但是卻是最爲有效的法子。
幾人交換了一下意見之後,都一致同意先到中江縣看看。
只是才走到半路,便見得一羣男子身着勁裝騎在馬背上,個個臉上殺氣騰騰。
那幾個男子蘭晴萱不認識,但是卻覺得有些熟悉,她把頭微微低了下去,錦娘也是個機敏的,輕輕拉緊了她的手。
那幾個男子掃了衆人一眼後問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一個漢子答道:“我們是從充南縣過來的,和家裡的婆娘走散了,我是來找我婆娘的!敢問幾位可是從中江縣來的?王爺這些日子四下找來的活人可都還在那邊?”
那幾個男子並不回答他的話,又問道:“你們幾個是一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