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一種表演。”
談判結束後,陳遠對我笑着說:“每次我臉色一沉,你卻微笑,對方就以爲我們必定是還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計劃。商場上和戰場上一樣,最可怕的就是無法得知你的對手下一步行動的目的,所以往往我們做出一些高深莫測的姿態,就會讓對手迷惑,從而他們權衡之後,就會做出一些讓步——因爲不知道我們的計劃,他們寧可做出一些讓步來避免潛在的風險!”
我點了點頭,由衷的信服。
“當然了,今天這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小談判,如果遇到重大的事情,這種小伎倆根本就沒有用處。我要你來不是要你學習這種小伎倆,你知道我要你學什麼嗎?”
我淡淡一笑:“你是想讓我明白,在商場上,很多時候需要演戲——一個好的騙子本身必須也是一個好的演員。”
陳遠眼中露出讚賞的目光,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很好,你學習的很快——可是下面的這些天,你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光有理論是遠遠不夠的,還必須教會你很多實際的東西。”
“還有很多?”
“當然!”陳遠笑了:“你以爲當一個大人物這麼容易?披上一層昂貴的外皮就是大人物了?可笑!”
我臉一紅,沒再說話。
這個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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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你和我去參加一個晚宴。”
我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我習慣了,這兩天來,陳遠只要有談判,都帶着我,我對外的公開身份是:遠大集團的高級投資助理——這已經算是一個公司核心成員的頭銜了。
我見到了很多平時只有在財經新聞裡才能見到的大人物,那些身家千萬甚至上億萬的大人物們就坐在我的面前,說笑間談着上百萬的生意,我總有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
陳遠又在我的身上砸了幾十萬,把我從內到外包裝成了一個精裝版本的新陳陽。
這些大人物人穿衣服確實非常講究,根本就不會像很多電影小說裡那樣穿戴得珠光寶氣的一副暴發戶的樣子,看上去他們的衣服十分的樸素,但是價格說出來都嚇死人——每一件都是名牌,價值起碼要四個零。
晚上的那個晚宴果然不那麼簡單。
晚宴是在一家大飯店的一個包下來的廳裡面舉行的,我身邊都是一個個的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每個人多看上去那麼風度翩翩,而那些女人,每一個看上去都那個美麗高貴。我平時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多美女。
陳遠在一旁對我小聲的說:“你看,這些就是所謂的上流社會,在中國還算是比較落後的,如果在歐美,這種上流社會的等級更是嚴格,這個地方的人,不是用錢來衡量的,而是身份。一個人如果再有錢,如果他的身份達不到,永遠別想混入這個圈子,而你想混入這個圈子,那麼首先你就必須把自己變得和他們一樣,一樣的風度翩翩——一樣的虛僞。”
我靜靜的聆聽這個老狐狸給我言傳身教。
“還有,你不要小看這種宴會,很多驚人的大生意,都是在談笑間談成的。吃飯是談生意的最佳場所,而什麼時候吃飯在什麼地方吃飯,裡面的講究就更大了。
在餐桌上,你可以假裝嘴裡有東西來拖延你不願意回答的問題,而且也可以找到新的話題把原來的話題岔開:比如談論某一道菜的味道,或者某一次宴會等等。而且你在拖延時間的時候,有充足的時間來計算和進行自己心裡的調節。”
我暗暗嘆息,心裡滋味複雜。
陳遠臉上微笑,可看着我的眼神中又含着些異樣的東西:
“陳遠,在很短的時間內,你不可能徹頭徹尾的變成一個合格的領導,一個大人物。所以我能教你的,就是表演,我要教你如果‘表演’一個大人物。”
我點點頭,忍不住小聲說:“好像還真的有點複雜呢。”
陳遠看着我,搖了搖頭:“早呢,你的培訓還遠遠沒有結束。”
我跟隨在陳遠身邊,在這麼背景複雜的大人物中間來回走動,對着每一個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微笑點頭,然後頻頻舉杯致意。
陳遠忽然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張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的文字。他把這張紙頭遞給了我,然後在我耳朵邊上說:“待會有一個答謝致詞,本來是我去的,現在我要你代替我,其實很簡單,要說的都在這張紙上面,你記住主要的內容,然後用你自己的話說出來就可以了。”我驚愕之下,只匆匆的用目關掃了一遍。
這個時候有人在前面臺上講了一句什麼話,然後所有的人都微笑的輕輕的禮節姓的鼓掌。
陳遠立刻不動神色把我往前推了一步。
“該死的!我還沒來及看呢。”我心裡暗罵,把手裡的紙窩成一團,緊緊捏在拳頭裡。
我臉上裝出淺淺的微笑,然後走到前面。
所有的人一起看着我,我迎着這麼多目光,站直了身體,臉上盡力保持着自然的微笑——鬼知道我那時的微笑還是不是自然。
“各位先生女士,”我心裡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勇氣,學着平時陳遠說話的口氣,用那種低沉的音調緩緩的說:“首先,我個人代表大家,向今晚晚宴的舉辦者表示一下感謝,感謝他給了我們一個如此美好的夜晚。”
——微笑,禮節姓的掌聲
我臉上的肌肉漸漸鬆弛,剛纔看到的那些紙頭上東西一句一句的回到了我的頭腦裡。我臉上掛着微笑,然後緩緩的說着一些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誠懇的答謝致詞。
最後,我稍微提高聲音道:“最後我建議大家舉杯,爲了……”說到這裡我稍微頓了一頓,靠,我根本就不知道今晚這個晚宴是誰舉辦的,有什麼目的,爲什麼了??
我情急之下,學者很久之前的看過的那些電影裡的樣子“……爲了健康,乾杯。”
我把手裡的杯子舉了舉,然後送到嘴邊微微一抿。
衆人微笑舉杯,有人還低聲的附和我的話說:“爲健康,乾杯。”
我緩緩從前面走了下來,這個時候大家又繼續各自說自己的事情了,沒有一個人看我一眼。
“呼————”我走到陳遠的身邊。這個老傢伙看着我,眼睛裡帶着幾分戲謔。
“還不錯,整體還算比較成功。”陳遠笑道:“除了那個乾杯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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