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像火爐般烤着京都大地,刑場之上,一名女子臉色慘白的跪在斷頭臺前,雙手緊護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睛卻死死盯住監斬臺前坐着的九五之尊和在他身邊依偎着的嫺妃娘娘。
嫺妃眼底滿是得意,臉上卻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撒嬌道:“皇上,你看妹妹她一直看着我們,臣妾好擔心啊。”
楚雲稷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別怕,她不能把你怎麼樣。”
隨後,他起身繞過監斬臺,在高臺之上看着那名女子,厲聲道:“餘落薇!朕念你身懷六甲,本想給你個機會,誰知你竟不知好歹,既然如此,也別怪朕不念往昔之情!”
“呵。”餘落薇冷笑一聲,擡眸道:“昏君,你用我和孩子性命逼迫三郎應戰,卑鄙無恥!”
不知是不是陽光過於刺眼,楚雲稷雙眸微眯,沉聲道:“朕再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意做朕的說客,只要你能勸他出兵,朕立刻放了你,請太醫爲你安胎醫治。”
“你休想。”
餘落薇緩緩吐出三個字,聲音雖輕,卻堅定不移。
嫺妃走過來輕輕撫了撫楚雲稷的脊背,柔聲道:“皇上別生氣,若是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她撇了一眼斷頭臺上的餘落薇,又道:“妹妹就是這個脾氣,不如讓臣妾去勸勸她吧。”
楚雲稷微微點頭,負手而立,算是應允。
餘嫺薇婷婷嫋嫋的走過來,身後跟着婢女替她打傘遮陽,到了餘落薇身邊,對一旁的劊子手使了眼色,那劊子手便退立一旁,她這才微微俯身道:“妹妹,何必如此倔強呢,順應皇上是爲人臣子的本分,皇上的話是聖旨,抗旨可是死罪,你若肯學學姐姐,不就什麼都有了嗎?姐姐勸你,還是乖乖聽話吧。”
“學你?”餘落薇略帶嘲諷的笑了笑:“學你什麼?是學你如何殺兄殺弟,如何毒害祖母陷害親姐?我若是同你一樣,不知如今你是否還能安安穩穩的站在我面前?”
“住口!”餘嫺薇擡手便是一巴掌,目光也漸漸變得陰冷,她捏起餘落薇的下顎,低聲道:“你再多嘴一句,我就先墮了你的胎。”
殷紅的血絲從嘴角溢出,餘落薇原本蒼白的臉立刻紅腫起來,她動了動已經乾涸起皮的脣瓣,將血啐到餘嫺薇臉上,還道:“嫺妃娘娘可得忍着,別讓皇上瞧見你這陰狠毒辣的一面。”
餘嫺薇氣的發抖,此刻她哪裡管得了這麼多,又是一巴掌落下,正要擡腳朝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跺去,卻只聽有人喊到:“皇上!回來了!回來了!”
聞言,在場的人面色大變,各自心懷鬼胎。
傳話的小太監一路跌跌撞撞的跑過來,跪在楚雲稷腳下,語無倫次道:“皇上,奴才看見,看見,他、他……他已經到刑場前街啦!”
餘嫺薇收了動作,不知是高興還是嫉恨,睥睨着倒在自己腳下的餘落薇:“看啊,他可真是在乎你,不過不知道,你們夫婦二人能不能走出這刑場,本宮只看着,看你們終究是人間比翼鳥還是地獄鬼鴛鴦。”
餘落薇無心聽她言語,目不轉睛的看着刑場入口,心裡十分害怕真的看到那個人……
正午的陽光越發耀眼,不肖片刻,她聽見一陣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駿馬踏着陽光飛馳而來,馬背上的人像是被鍍了一層金光,他從刑場侍衛手上搶奪一把金槍,借馬背之力縱身一躍,穩穩的落在斷頭臺之上,長槍一揮,將餘嫺薇打下高臺。
WWW ⊙Tтká n ⊙¢ Ο
餘落薇看着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乾脆果斷,胸口卻疼的說不出話來,他不該來的,他不該來的……
四目對視,楚雲稷道:“你終於來了。”
那人的長槍緩緩移動,終指向了監斬臺上的九五之尊。
那天,他第一次丟了臣子本分,第一次直呼其名,聲震刑場:“楚雲稷,若放她,我應戰;若動她,我必反。”
“你當真以爲,朕的江山除了你,便沒人了嗎。”楚雲稷微微擡手,即刻便有數千人將高臺團團圍住,剎那間,刀槍劍戟都朝那人攻來。
雙拳難敵四手,眼看一把長劍便要穿過那人胸膛,餘落薇雙瞳震驚,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衝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他前面,歇斯底里道:“不要!”
……
一聲淒厲的驚叫響徹房間,落薇從牀上驚坐起來,渾身顫抖。
旁邊的人睡眼惺忪的看了她一眼,見怪不怪道:“姐,你又做噩夢啦?”
落薇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點了點頭。
“好啦,快睡了,我明天還要上課呢。”那人說完,不悅地翻了個身,小聲嘟囔道:“怎麼天天做噩夢,明天再也不跟你住一個房間了。”
看着自家妹妹重新進入夢鄉,落薇卻絲毫沒了睡意,她穿了拖鞋走到陽臺前,打開窗戶,擡頭看了看天,竟是漫天星空,其中幾顆星星異常明亮。
一陣冷風吹過,讓落薇的腦子更清醒了些。
又是這個夢……
最近半個月,她每隔幾天便會做一次同樣的夢,夢裡的場景那樣真實,每一個人的神情,每一句話她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刑場,斷頭臺,皇帝,嫺妃,還有那個將她護在身後的三郎,那個她無論如何都看不清臉的三郎……
這些就像夢魘一樣圍繞着她,忘不掉,躲不開。
重重呼了口氣,她想,要不還是聽媽媽說的,等明天上網問問周公解夢,就算解不出來啥,起碼能換個安心吧?
打定主意後,她便繼續擡頭欣賞星空,畢竟在這熱鬧喧囂的城市裡,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星星了。
只是她發現,剛纔那幾顆異常明亮的星星似乎更亮了些,亮的炫目,看的她有些眼花。
正想關了窗戶回去睡覺,誰知那幾顆星星像是有魔力一樣讓她移不開雙眼,漸漸地,似覺自己有些暈眩,下一秒,眼前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層黑布一樣模糊,身體便軟軟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