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3 吞鯨島(五)

玉闕天章》是傳自遠古時期的一部天書,包羅萬錫,道法煉器、煉丹、制符、甚至於蠱毒之術,撒豆成兵之術,無所不包。

這一冊典籍,可相當於千萬道藏!

“……那魔靈帝君在得到這本典籍的時候,發現自己不能修煉其中的道法時,多半心有不甘。不過,即便是得到其它傳承,那也足夠了。這玉闕天章雖然只有幾百面,但確實是我所見過最爲神奧的傳承寶典,恐怕那權左謀最想要的就是這件寶物吧?”

慕容纖纖心中暗歎,這本典籍太過神奧,即便是她,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完全參透,只是一邊勤修道法,一邊參悟其中的各種神通。而且她有感覺,恐怕不久之後,就要突破至神王境!

也正因她如今修行已至瓶頸,再進一步,便是神王,故此才更需謹慎。此刻的慕容纖纖本尊,便連日常的修行也是免去。特意選了個遠力稀薄之地,除了那些分身參悟大道之外,本尊配合自制的煉體丹藥,繼續修煉煉體神通,淬鍊肉身。

當然,她的本體是在那半次元位面之中,而代替慕容纖纖坐於城主大殿靜室中的,卻是她的一具分身。不斷以神識感應,探聽着這城主府中的一切……然後不出兩月的時間,便已是對這城主府內的大小事情、人物,都已是逐漸瞭然。

其他的都沒什麼,唯獨一事,卻令他心中是微感驚異。

“原來這老城主,亦是繼承鴻鈞道統——”

吞鯨島的老城主是一名道人,叫做雲天神尊,他的祖師是玄都大法師,數萬年前,突破神王境之後,被神城同盟封賜於吞鯨島。不過,此人沒有後人,也沒有授徒,數百年前,在於魔神族的戰鬥中殞落之後,吞鯨島的城主一位便空懸至今,一直由副城主暫代。

“可惜,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與師門大有淵源的修行者,卻已經死了……”

慕容纖纖有些遺憾。不過,那個雲天神尊也是夠悽慘的,一直到死,都被吞鯨城八大家族壓制得死死得,真是……活着難受,死得憋屈。估計他直到死去,恐怕也不甘心吧?

而除了城主府中的人物之外,慕容纖纖最關注的,卻是眼下吞鯨城內內的局勢。把那些零碎聽來的信息,如一塊塊拼圖一般,逐漸組合在一處。這吞鯨城中的大勢,慕容纖纖也是慢慢的瞭然於胸。

“羣狼環伺之局?嘿!有意思——”

冷然一哂後,慕容纖纖便不再去理會那外界之事。如今那八大家族也是意見不一,也無什麼生死爭鬥,正是修行之時。

只是她心裡欲求清淨,可別人卻未必會給她機會。在進入城主府的第三個月,慕容纖纖在半次元位面內的本體,便從入定中清醒了過來。

“這兩人,終是開始動手了嗎?”

慕容纖纖脣角間,是帶着幾許無奈之意。她雖然並不擅長天機之術,也不擅長陰謀,但天朝五千年世俗傳遞的陰謀之術,比較起這些修行者的小伎倆,那簡直就是宗師級的傳承……這兩個人根本就是那八大家族的先鋒,想試探自己的底線和實力。

那個火羅神王和金長森二人無論什麼樣的小動作,早就被她洞察透澈,在她面前實在是無異於小丑一般,令人生厭。

慕容纖纖對那神城同盟的規矩,多少還有些顧忌,所以不想率先出手,更不願輕易惹人注目。可若是就此置之不理,似乎也是不行,現在這些鼠輩再次自動地跳出來,她出手就師出有名了。

嘴角微微一翹,露出幾分嘲諷的笑意,慕容纖纖把自己那具分身召回。換作自己的本尊,坐於那靜室之中。

本尊與分身,雖是別無二致。可因那本命元魂之故,在實力達到一定程度的強者眼中,卻是有些不同的,如果是戰鬥或修行的時候,自然無妨,但接人待物的時候,容易露出破綻。

果然,僅僅半刻之後,便見那侍劍侍書二人,帶着幾分惶然的神情返回到城主大殿,只是二人似乎不敢出聲打擾慕容纖纖,只是在靜室的外面跪拜等候……而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當中,城主府上下近千名修行者,都相繼來到城主大殿,神色中帶着憤然悲愴,看向靜室方向的眼神,亦是帶了幾分幽怨。

從大約日升之時,一直到日落時分。眼見着那夕陽漸漸落下,慕容纖纖纔將那靜室之門打開,踱步走出。

大殿外的近千名修行者,一個個都是身軀微震,各自把頭擡起,齊齊望了過來。那目光裡,依舊是複雜之極的神色。

而侍劍侍書,臉上則現出了驚喜的神色。

慕容纖纖輕聲一笑,看向了身前二人,神情間已是變得一片森寒:“你們兩個爲什麼受傷?是誰動的手?”

侍劍和侍書修爲不高,但也已經是虛神境強者,只要受的不是道傷,驅除傷口中的法則之力,傷勢很容易痊癒……但是,正如白紙描繪,哪怕擦拭得再幹淨,也會留下痕跡,尤其是在慕容纖纖這等神識強大的修行者面前,哪怕是幾十年前受的傷,她也能找出痕跡來。

侍劍聽了之後,一陣默然,臉上露出羞慚的神色,旁邊的侍書雖然也是一臉愧色,卻還是開口說道:“我們今天前去元丹殿索要丹藥的時候,聽得有人口出狂言,說及城主之事,結果與他們起了爭執。奴婢無能,在與他們鬥劍的時候,爲其所傷……”

慕容纖纖卻已經明瞭,那些人在說到她的時候,多半不是什麼好言語,否則也不會把這兩個女孩兒激怒,元丹殿正是那火羅神王主持之處,如果說這裡面沒有他的唆使和縱容,慕容纖纖絕對不信……說起來,今天正是每月一次放丹之日,他們這是故意的。

果然,那侍劍也苦笑着開口說道:“今天奴婢等人去領丹,聽到有人說我們城主府的人,是吞鯨城中的廢物敗類,特別是城主您,修爲低下,名不符實,話語間更是出言不遜,奴婢二人一時氣不過,才與他們動手。技不如人,敗了也就敗了,但那火羅神王實在是太過分了,這半年的丹藥月例,說是要扣去八成!”

話說到這裡,侍劍又是微微皺眉,遲疑着說道:“大人,今日之事,委實有些奇怪。往常即便有人說些閒話,也不會這麼過份,倒像是受人挑撥指使一般。按說您三月前,才令那火羅神王吃了大虧,更不該有人輕易挑釁。後來弟子又去打聽,才知曉最近城內皆是傳聞,當日老師是請了外人相助,欺壓那兩位……”

慕容纖纖聞言一哂,她這些日子每日以神識感應。那火羅神王和金長森到底是使了什麼鬼蜮伎倆,都是心中有數,只是一直都懶得去管,未曾有所反應而已。

其實這也是她的修爲境界確實不如那二人,所以在未曾親眼目睹的時候,被有心人刻意張揚,纔會有人相信。

——慕容纖纖親手將那火羅神王擊敗,別說是其他未曾見到的人,便是城主府之內,當日親眼目睹之人,也是心存疑慮的居多。

她的視線又冷冷地掃向了城主大殿的外面,那仍舊跪拜着的近千名修行者,雖然都是一言不發,神情卻又各自不同,其中更只有百餘人,身上與侍劍侍書一般,之前都受過傷。

慕容纖纖眼神清冽,直到望見這些人時,才現出了些暖意,依舊冷聲問道:“如此說來,你們也爲那丹藥之事而來?”

語音低沉,卻有如洪鐘鳴響,迴響在每個人的耳畔。

這些人皆是面面相覷,直到半晌之後。纔有一位面相穩重,但臉色有些蒼白的中年人,擡頭道:“稟城主大人,原本那元丹殿只扣去五成,我們還可忍受。如今再減三成,便連平日修行,也是難以維持。以前城主一位空置,我們求告無門,如今城主大人就職,我們只能求城主大人作主……”

慕容纖纖也不置可否,只淡淡地瞥了這人一眼……這人叫做張文遠,是那位老城主雲天神尊的記名弟子,在城主府中也頗孚人望。只是這次,卻還未等這張文遠說完。後面人羣中,便又有人出言插口道:“城主大人,我聽說火羅神王之所以再扣去三成月例,是因您將他得罪之故。若是能把過節化解,或者可使火羅神王前輩回心轉意……”

張文遠頓時大怒,神情沉凝,雙目透着寒芒,回望身後。

只是他眼中雖是透着警告之意,卻依舊無用。後面又有人開口道:“火羅神王前輩身後有諸葛家族爲靠山,同族有神王境修行者十數人,其族長,更有神尊境修爲。而且吞鯨城八大家族同氣連枝,其人勢大,非是我城主府所能得罪,還請大人三思!”

慕容纖纖不由是暗暗一聲冷笑,化解過節?是要他去登門致歉?還是把自己的儲物手鐲雙手奉上?

束手不管,必定會使這城主府人心更是離散。可若是找上門去與之理論,怕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懷。

“果然小兒舞刀,亦可殺人——”

慕容纖纖胸中已有決斷,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只漠無表情的微微頷首道:“此事我已知曉,過些時日自有處置,你們可以散了!”

話罷之後,她也不管身後那些愕然不知所措的視線,便再次回到靜室之內。

神識展開,可感應到大殿外那近千名修行者,遲遲未曾散去。神情多是以憤恨怨懟居多,便是那些受傷之人,亦是掩不住失望之色。

直過了許久,纔有人罵罵咧咧的拂袖離去,而臨走之時,看向大殿的神情,都是含着幾分冷意怨毒。

那張文遠帶着幾十人,在門口又跪了半日,見慕容纖纖仍舊是閉關不出,亦是各自嘆息一聲,紛紛離開,到第二日清晨,這城主府中,除那侍劍侍書之外,是再無一人。

慕容纖纖卻全不去管那殿外之事,徑自在靜室中,取出了幾枚玉簡。

這些玉簡卻是昔日那老城主雲天神尊所留之物,是慕容纖纖在這靜室中一處隱秘的禁制中發現的,也正是從這遺物當中,她才知道雲天神尊的來歷。

這幾枚玉簡,便是雲天神尊所留的師門傳承,卻不知他爲什麼不留給自己的記名弟子,而留在了這裡。原本她是想逕自去解決這件事的,但想到雲天神尊昔日所受的窩囊氣,慕容纖纖卻是改變了想法。

第一枚玉簡之中,卻是一門御劍之法,名叫‘天雲劍式’,一旦催使開來,可引八方雲動,斬龍伏虎。

不過當慕容纖纖,把那玉簡內的所有口訣,全數記下時,心中卻是不由自主的,存了幾分輕視。

——這劍決確實精妙,是真正的劍修鬥劍神通,可是若論及威能,卻還是差了北斗劍廖不止一籌。

二者之間,實是判若雲泥!

以慕容纖纖在劍術一道上的悟性,催使這套劍訣是綽綽有餘。

只存神觀想了片刻,她對這門劍訣,已是瞭然大半。再從頭至尾參悟了第二遍,便開始涉及內中劍式的種種變化之法,與其中的部分精妙之處。

而到第八遍時,慕容纖纖已是將自己掌握的小半大道法則,與這套天雲劍式結合一體。

隨手取出了一口飛試演一番,只見這靜室之內,到處都是雲光繚繞,那紛紛劍影,卻全無形跡。

——不見有半分菱角猙獰,可這室內所有芥子微塵,都是一霎那間,被切成無數碎片。

而當慕容纖纖的劍,終於停下之際,只見那四壁之上,到處都是一縷縷雲絲般的劍氣,滿布着密密麻麻的小點,使這間密封靜室,變得是千瘡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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