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公子爺,是朱知府的大少爺!”叫老勝的豪奴打出了“朱知府”的大牌子,滿以爲這幾個外地來的遊人會嚇得滿臉驚慌,叫饒不迭。
知府老爺耶!古州城裡,誰不尊敬,誰不畏懼?而且,朱大人還不僅僅有個知府的身份……
“嘿嘿嘿”朱大公子笑得很邪惡,眼神很盪漾。他眯了眯發腫的水泡眼,笑道:“沒事沒事,不知者無罪嘛。
正好本公子待會要在這兒招待幾個朋友,1小子,你帶着你家這些奴才趕緊滾蛋,讓你妹妹留下來給本公子倒酒就是了。”
什麼!
巧英巧珍兩個一聽這種混賬話,兩張小臉都漲得通紅。這…這人不是知府家的公子爺嘛,身份也挺尊貴的,怎的行事如此無恥!
他居然要自家小姐給他倒酒,這這是青樓女子纔會做的事啊!
舒綠很有一種翻白眼的衝動。
這些衙內都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麼?還是他們就會這一手?這是調戲良家婦女的專用臺詞麼……
上回江城知府的兒子文墨衝撞她的時候,也是叫她請他們喝huā酒,然後要求她親自作陪斟酒。現在朱大公子又這麼說拜託你們可不可以有創意點!給我點新鮮感好嗎?
其實舒綠真的錯怪化們了,他們不是不想弄點新鮮的,問題在於他們到青樓裡去接受的服務也就是陪酒、陪唱、陪睡。套路就這些,哪有什麼創新可言。別說是如今,就是到了舒綠上輩子生活的那種時代一般的紈絝男勾搭小姑娘,也是先從飯局灌酒開始古今如一啊。
展眉的表情變得更冷,身上散發出的寒氣,連站在他身邊的舒綠都隱隱察覺到了。
張彪聽不下去了,躬身請示展眉:“少爺1小姐,請二位先回避,讓小人將這些人轟走。”“不必了。”展眉從牙縫裡迸出三個字。
張彪還沒再說什麼,朱大公子已經是一臉錯愕。這些外地人腦子進水了嗎?老勝都說了他是知府家的大少爺,他們居然不害怕?
如果換了個腦子稍微清醒點,有點常識的衙內,這種時候就該謹慎了。
明擺着人家不害怕知府這塊大牌子。連當地的知府都不害怕的人,肯定大有來頭啊!
但朱大公子不是一般人他自我感覺特別良好。朱知府先是在古州屬下的縣城由知縣做起,一路升任知州、知府,知府都當了兩任。
也就是說朱知府幾乎已經在古州這一帶任職超過了十五年,將古州經營得鐵桶一般,真是土皇帝也似。
不然朱大公子也不會囂張至此。在他觀念裡,就是皇帝老子的聖旨,在古州也不如他爹朱知府的話管用。打着老爹的招牌朱大公子在古州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江城文知府家的那個文墨比起他來差得遠了。
起碼文墨是喜歡走雞鬥狗而已,欺壓良民的事情幹得不是特別多,除非是主動惹到他眼前的。
而朱大公子,用“無惡不作”四個字來形容絕不過分。他除了性好漁色,糟蹋少女以外還插手到古州許多商賈人家的生意裡。在古州,你要想做生意,必須得給朱大公子上貢,上少了還不行。否則你家的鋪子就別想開下去,還會有性命之憂。
朱知府暗地裡被人稱爲“朱大王”暗指他的權威。而朱衙內則有“1小霸王”的“美譽”他的名字一說出來,絕對可以止嬰兒夜啼。
這時朱大公子發現這羣外地人居然不給自己面子,心裡的怒火一下子“騰”地熊熊燃燒起來。而他的跟班們也爭先恐後地叫罵着“你們活得不耐煩了”等等龍套常見用語,個個都擼起袖子要衝上來打人。
“把男的都拖出去打個半死,女的帶走!”
朱大公子黑着臉婁號施令。
“你們敢!”張彪虎軀一震,鬚髮皆張,擰起醋鉢大的拳頭就要和這些人拼了。
他們這批護院功夫都不錯,打這麼十來個小子不在話下。
張彪還沒真正出手,忽然覺得身邊掠過一陣涼風,展眉已經先朝對方衝了過去,扔下一句:“張彪,護着小姐!”
“少爺,不可!”張彪大驚。他知道展眉少爺與舒綠小姐極爲友愛,聽到有人對小
姐不敬,定然十分惱怒。
可是少爺怎麼能親自出手呢?他可是個才十幾歲的讀書人萬里和魏盛等人回來時,正好趕上了展眉的出手。
不管是魏盛還是萬里,或是張彪,並沒有人見過展眉的身手。萬里因爲這些天和展眉一起呆的久了,尤其是展眉經常露出身上一些地方來給舒綠扎針,讓萬里看到了他身上鍛鍊過的痕跡。萬里暗自猜度展眉也是習武的,可沒想到在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的時候,展眉的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你想怎麼死呢?”
展眉很平靜地輕聲對朱大公子說。這個時候,他正一手從朱大公子背後將其雙臂反扭過來,另一手用一把尖銳的小刀指着朱大公子的咽喉。
而那些跟班打手們,全被展眉的刀捅在大腿或是腹部的要害上,血流如注地躺了一地。
“哈哈哈”朱大公子發出陣陣驚恐得像是在發笑的喘息聲,兩個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掉出來一般鼓鼓突起。
冷汗凝聚成水流從他的額頭上一股股地流下來,和他的淚水、鼻涕、口涎將整張醜陋無比的臉孔弄得面目模糊。
“別殺我好漢別殺我我”他身子一個勁兒地發軟,大家忽然聞到一陣臊臭的氣息。原來,他竟然嚇到失禁了。
舒綠突然笑了。
在這樣緊張的情境下,她的笑聲是那樣的突兀。萬里看着這對相處了好些天的兄妹,一種奇異的神秘感在他心中變得更加濃烈。
他們兩個……真是很有趣很有趣啊……
沒有人注意到萬里嘴角上微微翹起的弧度。
“哥哥,算了,我們走吧。真不好玩!”舒綠嬌嗔地說着,似乎這滿地的傷員和在展眉掌握裡的那個人質,根本沒被她看在眼裡。
“嗯走吧。”
展眉點點頭,收起了刀子。在妹妹面前,他不是很想殺人。
至於真面目被暴露在魏盛與萬里眼前,展眉卻是不在意的。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掩飾自己的這一面。
或者說,他甚至是刻意地借這個機會,讓魏盛與萬里見到這樣的自己,尤其是對於魏盛。
他很清楚自己和舒綠的情況,最後都將由魏盛餑達到信安王耳中。信安王能派魏盛來接他們兩個自然也是表明了一種態度。證明信安王起碼是想用這個人的。
讓他們親愛的“外祖父”瞭解到自己大致上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是展眉進入王府的策略之一。他必須要讓這位位高權重的王爺外祖父,明白他和舒綠並不是那種很容易被搓圓捏扁的人。這樣信安王在對他們做出安排時,也會將這些情況考慮進去。
當展眉將卡在朱大公子喉間的刀子拿開時,朱大公子還以爲自己可以逃出生天了。誰知展眉並沒有打算放過他,而是將他拖着走。
“放開我你們要帶我去哪裡?去哪裡?”朱大公子哭喊起來,又對着地上那堆受傷的跟班喊着:“快來救我啊救我啊!”
“老實點。”
展眉的刀子又架上了他的脖子。
“我怕你妨礙我們出城…所以請先老老實實的吧,朱大公子。”展眉的語氣很友好,舉動很危險。他的刀子,已經在朱大公子的脖子上劃…破了一道口子。
魏盛等人也明白,他們和知府公子起了這樣大的衝突,怕是不好收場。就算把信安王的牌子打出來,只怕那朱知府護子心切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舉動。
還是趕緊離城,回到船上去吧。等離了古州,朱知府再想找他們麻煩可不那麼容易了信安王是吃素的麼?
張彪等人在展眉的指揮下,把朱大公子和那十來個受傷的奴才也都用他們的褲腰帶捆了。這段時間內蓮洲上一直只有他們兩幫人在,
倒是沒有其他人來打擾。
再然後張彪等人又把堵上了嘴巴的朱大公子等人,扔進了蓮州里的小樹林。等他們互相幫忙解開繩索逃出來,得耽擱不少時間。
這段時間足夠展眉等人離城了。
他們來到蓮洲的小碼頭上,這兒正停泊着剛纔朱大公子過來時乘坐的一艘小畫舫。張彪等人一起划船上了岸,火速駕着馬車送主人們出城。
一路上魏盛的眉頭沒鬆開過。
他是那種典型的文人,今天發生這樣事情,讓他極度不安。他這輩子真沒想過,自己會跟打架鬥毆這種事扯上關係,而且還打傷、
捆綁了一位知府的公子!
這事傳出去,他陶然先生的名聲可就不好聽了。但這還不是最讓魏盛煩惱的,他煩惱的是…這位曾讓他讚譽有加的、才華出衆的、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展眉公子,居然有這樣狠辣的手段!
信安王爺將他們兄妹接回去……真的好嗎?
魏盛有種預感,展眉與錚綠兩人,或許會在京城掀起一場不小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