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第二更)
舒綠在給老王爺送了面以後,還是沒給展眉送,而是請尚紅來嚐嚐新鮮。
“我還是頭一回吃到這樣做的面。妹妹真是好手藝”尚紅吃了熱湯麪,瓷白的臉龐上漸漸暈上兩抹紅雲,看着氣‘色’好了些。
不過這也是暫時現象,尚紅大部分時間裡的臉‘色’都比較蒼白。看着尚紅這病弱的樣兒,舒綠也不好受。
上回在小‘春’山,舒綠曾向萬里徵詢過,問他對於治療氣喘這樣的病症可有經驗。萬里說話很慎重,沒有說自己擅長或不擅長,在思索片刻後還是說必須要親自給病人斷症纔敢確定。
舒綠對於萬里這‘藥’王弟子的醫術很是期待,希望他真能有治療尚紅氣管疾病的良方。她打算以給自己看病爲由,讓哥哥出面將萬里請到府裡來一趟,“順便”給尚紅號號脈。
幸虧大梁朝的禮教沒有嚴格到不許男大夫給‘女’病人診病的地步。
展眉很不滿妹子沒有第一時間將實驗成果給自己檢閱。不過在吃到第一口紅燒牛‘肉’面的時候,鐵漢展眉的內心也忍不住悲傷逆流成河,真想像廣告裡那樣大吼:“就是這個味”
“嘻嘻,好吃嗎?”
舒綠很開心地看着哥哥風捲殘雲般將她煮的牛‘肉’面一掃而空,笑得燦爛極了。
“還行。”
展眉想矜持下,不過滿嘴的油光出賣了他的內心。他把空碗朝舒綠一伸,說:“還有麼?”
“有啊。”
舒綠打開食盒,從裡頭又拿出來一碗。這種食盒,最底下一層裝着鐵皮,燃着火炭,再上一層是熱水層,最上頭纔是放食物的格子。這樣就能讓裡頭放的食物可以保溫久一點。
不愧是親妹妹,就是了解自己的食量展眉現在一點也不生氣了,徹底被這兩碗泡麪收買了——尤其當他發現第二碗是香蔥排骨麪以後。
“唉,我也好想有個小廚房啊。”
展眉一邊吃一邊感嘆。
“別想了。你這兒又沒有趁手的人,‘弄’不起來的。你要想吃什麼,我給你做了再讓人送過來,不是一樣的麼。”
說到沒有趁手的人,展眉那個心煩啊。
那些小丫鬟們,可不可以消停點?
他是沒有打‘女’人的習慣,但是再這麼下去,他真的要開打了。
“怎麼,還有人敢向你投懷送抱啊?上回不是被你‘弄’走了一個麼?”
舒綠說的這事,是前些天發生的。
據說在一個夜黑風高、很適合作‘奸’犯科的晚上,好學的展眉少爺正在挑燈夜讀。某個本來沒當值的小丫鬟穿得妖妖調調地,擦了一身的香粉,捧着碗宵夜就擅自進了書房獻媚。
結果是——連人帶宵夜一併被展眉扔了出來,還直接吩咐院子裡的大丫鬟,把這丫頭拖出去。後來那丫鬟被張氏罰了十五大板,差點去了半條人命,之後又被扔到莊子上去幹粗活了。
這種“勾引主子”的罪名,別說十五大板了,直接打死了都沒問題。只不過一般的公子哥兒,比如府裡的這些兄弟們,對於丫鬟的勾引都是欣然笑納。不就是多了個通房麼?在西北苦熬那麼多年,好容易能回到京城這‘花’‘花’世界,見到這麼多嬌嫩的小娘,還還不可勁兒地享受啊?
兄弟們暗地裡都笑展眉是不解風情的呆子,但展眉這事傳到老王爺耳中,老王爺又讚了他一回。說他專心讀書,修身養‘性’,不愧是儒家學子等等等等……然後府裡的人又‘陰’謀論了一把,認爲展眉的舉動是在故意博老王爺歡心。
“別說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展眉很鬱悶。
按理說他都殺‘雞’儆猴了,爲什麼還有人時不時要給他拋媚眼,送秋‘波’啥的?真不怕死啊而且他屋裡的丫鬟們現在不流行妖媚派了,大家覺得展眉少爺不接受那個丫鬟的原因是,那丫鬟太妖冶。於是她們都往端莊了打扮,平時對展眉噓寒問暖,用舒綠的話說就是“企圖用‘春’風般的熱情融化他那顆冰冷的心”。
“沒法子啊哥哥,你是潛力股啊,羣衆們很有投資熱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舒綠說得沒錯,展眉屋裡那些丫鬟們就是這麼想的。
如果說考科舉入仕途是讀書人的追求,那當通房升姨娘也是一部分丫鬟——特別的有姿‘色’的內宅丫鬟們的追求。其中原因很複雜,反正脫不了“貪慕虛榮”四個字。在她們看來,即使當了姨娘要受無數的罪,也比做個小廝的老婆要好太多了。
而展眉這種明擺着很有前途、長得又這麼英俊瀟灑的少爺,要讓這些丫鬟不對他起賊心,那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展眉屋裡又少不了這些人做事,就像舒綠說的——你總不能自己去刷馬桶吧,你不會自己去打水洗臉吧?想喝茶還得自己燒水……不可能啊。
“頂住啊哥哥,我要代替婉兒看着你。你可千萬別有後、宮的念頭,哼哼。”
“你管好你自己那攤子事吧,還來管我。”展眉懶得理妹妹。替婉兒看住自己?婉兒對自己有信心得很。
說到婉兒,舒綠不淡定了。她從小‘春’山回來的次日,馬上就去了臨川王府找遊王妃,想通過遊王妃瞭解一下香‘藥’局的事。遊王妃答應替她打聽去,但這幾天來都沒有遊王妃的消息。
舒綠左思右想,爲了親愛的婉兒姐姐,她決定再主動去一趟臨川王府,探探遊王妃的口風。
也不好直接就這麼去了,得找個由頭。舒綠讓巧果做了五斤油炸面,自己又燉了兩盅‘藥’膳,另外買了些別的禮物裝了四‘色’禮盒,纔再次前往臨川王府。
在過去前,舒綠當然是照足規矩先送了名帖過去的。一來免得撲了空,萬一人家遊王妃剛好出‘門’了,她豈不是白走一趟。二來,這也是禮數——舒綠現在是越來越感覺到教養嬤嬤有多重要,她覺得自己在江城學的那點禮儀就快不夠用了。
家裡趕緊開閨塾吧,她一定會認真學習的
到了臨川王府,舒綠主僕幾個先被請到外院的小‘花’廳裡候着,再由人進去通報臨川王妃。
臨川王府的下人們顯然訓練有素,招待的禮數相當到位,比舒綠住的信安王府略略高出一線。這就看得出當家主母的能耐了。所以一般人家,哪裡敢娶寒‘門’閨‘女’當媳‘婦’,光是管家這一項上就十分考驗人。
舒綠眼觀鼻、鼻觀心,端坐在椅上看着小‘花’廳四周的書畫解悶。突然‘門’簾忽的撩起一角,一隻大黃貓跑了進來,東竄西跳,眼看着就要撲到舒綠這邊來。
舒綠輕輕一蹙眉頭,巧英和巧珍已經從她身後趕出來,攔着那隻黃貓。
“小寶兒,你跑什麼呀……”
‘門’簾又被掀了起來,這回進來的卻是個‘挺’俏麗的小姑娘。舒綠定睛一看,原來是上次見過的那位牧小姐欣茹。她還是穿着紅衣裳,顯得人很‘精’神。同樣是愛穿紅衣,舒綠覺得這‘女’孩兒偏俗‘豔’了些,沒有她那尚紅表姐穿得好看——或許是偏見也說不定。
“呀,有客人?”
那牧欣茹見到舒綠從椅子上站起來,先是愣了愣,旋即甜笑起來。
“原來是凌姑娘”
牧欣茹上前與舒綠見了禮,還沒說上話,‘門’外再次走進一個人來。
“喂,抓到你那隻貓兒沒?趕緊走了。”
一個粗嘎的嗓音不耐煩地嚷嚷了一聲。舒綠聽這人說話好生無禮,擡頭一看,卻看見個穿着銀藍袍子的瘦削少年在廳‘門’處站着。
那少年也才注意到舒綠的存在。他突然也不急着走了,就那麼站在原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舒綠。
舒綠被他看得心裡很不舒服,轉過頭去和牧欣茹說話。
其實她和牧欣茹也沒什麼可說的,大家又不熟,而且牧欣茹那種刻意親熱的態度,老讓她想起自己在江城的那位舒華表姐。有種‘挺’虛僞的感覺……
“妹子,這是哪家的小姐,不給我介紹介紹?”
那五官平庸的瘦削少年來到牧欣茹身後,依然用放肆的眼光看着舒綠。舒綠見他年紀也不大,似乎比牧若飛還小些。既然喊牧欣茹“妹子”,那肯定也是這府裡的公子爺了?怕是牧若飛的庶弟吧?
果然,牧欣茹向她介紹說,這是她的哥哥牧若豪。聽牧欣茹的意思,兩人應該是親兄妹纔是,怎的長相卻不太相似。不過細看一下,輪廓還是有點像的,只是牧欣茹的臉龐更飽滿,看起來就好看多了。
“信安王爺的外孫‘女’兒?”那牧若豪顯然對舒綠很有興趣,纏着她說話:“你以前來過我們府裡,我怎麼沒見過啊?我們家的院子你都逛過了麼,要不要我帶你逛逛去?”
舒綠覺得真是不可思議……這樣的庸俗男子會是那個驕傲得不得了的牧若飛的親弟弟?好吧,就算不是一個娘生的,這差距真的好大
相比之下,她覺得牧若飛的傲氣還能接受點,起碼有貴族的樣兒。這個牧若豪,十足十就是《紅樓夢》裡的那個賈環嘛,小小年紀,猥瑣氣質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