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還有銀子嗎?”一開口,他依然關心的是銀子,與他儒雅清秀的模樣極不相符。想必,這兩年的乞丐生涯,已經讓他餓怕了!
馨兒擡手揉揉他的小腦袋,輕笑:“姐姐肯定不會讓你再捱餓的!”
“呵!”蘇子歌滿臉的歡喜,“姐姐這算是收留子歌了嗎?子歌以後就跟在姐姐身邊,保護姐姐和弟弟妹妹!”
“姐姐和弟弟妹妹?”馨兒反問,“你叫他們弟弟妹妹,不如叫我娘吧!”
娘?蘇子歌愕然地看着她,眉頭糾結:“可是,我娘比姐姐大多了!姐姐做我孃的話,太年輕了一些!”
“怎麼,嫌棄我?”馨兒故意笑道。
“不是,不是!”蘇子歌急忙搖頭,想了一下,道,“好吧!孃親在上,請受兒子一拜!”
“呵呵!”馨兒終於開心的笑了。龍軒御不認她,她倒是多了一個兒子。不過,看着這善良懂事的蘇子歌,她還真心喜歡!她將蘇子歌扶起來,順便把懷裡的一個嬰孩遞給他:“子歌,我們現在回家,好不好?”
“回家?娘在皇城有家嗎?”蘇子歌抱着一個嬰孩,逗弄了一下,不無詫異的詢問。
馨兒點頭:“有,不過好久都沒有回去過了!”
她現在所說的家就是顏府。時隔多年,她早該忘記以前的怨恨,何況顏承業已經徹底悔過。而劉氏,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這樣說,子歌也有家了!子歌再也不用流浪了!”蘇子歌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把懷裡小小的嬰孩兒親了又親。
顏府,大門緊閉。門口沒有看守的護衛,門內也沒有任何聲響。
馨兒推開大門,領着蘇子歌向裡面走去。可是,裡面空蕩蕩的,居然沒有一個人!
蘇子歌開始還興奮地在宅子裡奔跑着。繼而奇怪地站在了原地。他望着馨兒:“娘,家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孃的爹孃呢?娘有沒有兄弟姐妹?”
馨兒沒有吭聲,把懷裡的嬰孩兒也放進蘇子歌的懷裡。她急速閃身,以最快的速度找遍了整個顏府大宅。裡面真的一個人都沒有!而且,從屋裡的灰塵來看,至少有三四個月沒有住人了!怎麼會這樣?
“娘?”看着馨兒臉上的疑惑,蘇子歌也疑惑地喚道,“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馨兒搖頭,擡步向自己曾經住的那個院落走去。那裡,還有着她童年的回憶,還有着她與龍軒御的記憶!
顏府的人全部消失了,龍軒御居然不認她!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不相信,不相信龍軒御會不認她!他或許有什麼苦衷。有什麼不得讓人知道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她一定要弄清楚!
眼下,她得先把兩個孩子安頓下來。她不可能隨時帶着孩子在身邊,根本不利於他辦事!原本打算把孩子放在顏府,現在只能另找地方了!
對了。草屋!不知道隱娘會不會在那裡出現?還有顏鬱芳,她會不會在那裡呢?
即便是渺小的希望,她還是帶着蘇子歌和兩個嬰孩趕去了草屋。只是,三年的時間,草屋早已破舊不堪。屋內的一切用具,也都被雨水淋溼朽壞。這裡,不只是幾個月沒有人住。估計從三年前他們離開皇城,就不曾有人來過這裡。
蘇子歌默默地跟在她身後,一雙晶亮的眸子打量着她。突然道:“娘,你真的認識皇上嗎?”
這是他一直思索的問題!雖然,所有人都以爲那個攔下聖駕的醜婦是個瘋子,他知道她不是瘋子!而且。他看得出,她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子歌,你知道剛剛的那座宅府是什麼地方嗎?”馨兒坐在了雜亂的野花叢中,逗弄着懷裡可愛的嬰孩。
“大門匾額上寫着‘顏府’兩個字,自然便是顏府!”他認得字。這個問題一點都不難。繼而又道:“孃的夫家姓顏,還是娘自己姓顏……”
馨兒從懷裡掏出一瓶香露,輕輕灑了一滴。空氣中瞬間縈繞着一股清心養神的香氣,淡淡道:“喜歡嗎?”
“喜歡!不過這香露好神奇啊!聞過之後,我居然不覺得困了!”蘇子歌好奇地望着馨兒手中的香露,繼而恍然道,“剛剛那個顏府,就是雲龍最大的香粉之家,顏家!原來娘是香粉世家,顏家的人!”
“不過,我幾乎不呆在顏府,與顏府也很少有牽扯!”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她也不會想到顏府。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顏府居然沒有人。
“爲什麼?娘既然是顏家的人,爲什麼不在顏府?難道……”蘇子歌很聰明的再次想到了馨兒攔截聖駕的情形,她口中的“御”難道真的是龍軒御。莫非,他的這個娘,真的是當年的御親王妃?
起身,他上下打量着馨兒。伸出一隻小手,遮住了她臉上那道紫色的疤痕。如果,只看她完好的半張臉,和傳說中的御親王妃一樣,傾城絕世!
“子歌,你幹什麼?”馨兒擡手推開他的手,“你不會像其它人一樣,嫌棄孃的這張臉吧!”
蘇子歌再次坐在地上,愣愣地望着馨兒好半響:“娘,你是御親王妃嗎?當年的御香公主?”
突然問出這樣的話,馨兒不禁一愕,反問:“你覺得娘這樣子,可能嗎?”
“娘攔下聖駕,不就是要和皇上相認嗎?小弟弟和小妹妹,也是皇上的孩子,對嗎?”蘇子歌居然兀定的追問。
馨兒沉默,她不想騙他,只是他不一定會相信。然而,蘇子歌卻再次道:“如果皇上是因爲孃的這張臉,而不認孃的話,他就不是一個好皇上!一個只會看表面的皇帝,也不可能深入百姓的疾苦!”
“不是的,他從來不會嫌棄我!”馨兒否定道,“我的臉被那場大火給毀了,她爲了找我卻白了他的一頭黑髮。他說,我們永遠是最爲相配的那一對!”
“頭髮白了?”蘇子歌小臉一擰,吶吶道,“可是皇上他,頭髮依然是黑色的啊!”
這一句疑惑,猛然提醒了馨兒。是啊!她今天看見的龍軒御,他的頭髮已經不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他的一頭白髮,恢復了原本的黑色,這意味着什麼?他們已經不再相配,不再是他所說的最爲相配的那一對嗎?
馨兒再次沉默,只是靜靜地望着懷裡的孩子。即便如此,她還是不信,不相信龍軒御真的會不認她,甚至把她忘記!只是,兩個這麼小的嬰孩,她應該安頓在哪裡纔會放心呢?
她的腦海裡突然想起了什麼?或許,有一個人,可以幫她!
“子歌,我們走!”起身,她快步向山谷外走去。
落日的黃昏中,她看見了那個簡單而偏僻的茅草屋。
低矮的柵欄之中,身體強壯的大柱子還在劈着木柴。如花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掐着野菜,卻明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好像有着很重的心事。他們的生活,似乎三年來都不曾改變過。
“如花姐姐,柱子大哥!”馨兒站在籬笆前,大聲的喊道。
兩人同時擡起頭來,看着她明顯一愕。他們根本不認識她,當年她是帶着面紗來的,不曾讓他們看見過自己的這張臉。不過,如花還是放下手中的野菜,向她走了過來。
“這位妹妹,我們認識嗎?”如花看着她懷裡的小嬰孩,再看看旁邊的蘇子歌。
馨兒從懷裡掏出一瓶梔子花露,輕輕的一灑:“如花姐姐還記得這個嗎?”
聞見香露的氣味,劈柴的大柱子也急忙趕了過來。他仔細看着馨兒,臉上的表情雖然木訥,但是也算有了笑意:“你是三年前的那位姑娘,爲我娘治病的,蒙面女子!”
馨兒點頭:“因爲我模樣醜陋,當時怕嚇着你們,所以……”擡手,狀似抱歉地摸着自己臉上的疤痕。
“呵呵!模樣算什麼呢?比不上妹妹的一副好心腸!”如花輕笑道,幫忙抱起馨兒懷裡的一個嬰孩,“妹妹不嫌棄我們這裡寒酸,就先進來坐坐!瞧瞧,這孩子多可愛的,還是一雙吶!”
“如花姐姐也應該有孩子了吧?他們多大了啊?”馨兒隨便問道,如花卻瞬間沉默了。而一旁的柱子,也再次板起了一張不悅的冷臉。
馨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隨即閉了口。不過,她對這兩兄妹還真是好奇。他們年紀也不小了,似乎柱子未娶,如花未嫁。這個家,和三年前一樣,沒有增加一個人!
他們跟着如花走進屋裡,那位瞎眼的老婦人也拄着手杖走了出來。
“家裡來客人了嗎?我好像聽見是三年前的那位姑娘!”
“是的,娘!是我們的恩人來了!”如花急忙撫着老婦人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恩人算不上,其實我這次來……”馨兒稍稍猶豫了一下,“我這次來是有事麻煩你們!”
“有什麼事就儘管說,只要我們能夠做的,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老婦人熱情道,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精神倒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