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這個家一直顯得怪異的地方。他們三個人,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
五年前的那場不幸,老婦人的一雙兒女都已不在。柱子並不是真的柱子,他爲什麼要冒充柱子,一直住在這個家裡。難道,真的只是因爲喜歡上了煙柳?
老婦人雖然知道柱子並不是真的柱子,但還是將他當着自己的兒子,不去揭穿他。或許是逼於無奈,這個家不能沒有一個男人。還有,也是對自己兒子感情的一種寄託。
煙柳雖然失憶,真心認定這就是她的家,認定老婦人就是她的娘,柱子就是她的親哥哥。只是,柱子的怪異讓她無法理解。她愛上其他男人,卻只能偷偷的見面,隱瞞着柱子。
那麼,如今一切都已經明瞭。唯一剩下的疑惑,就是柱子到底是誰?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五年時間的相處,對於這個家庭,他肯定也有了一定的感情!
馨兒想起在山下村落廢墟襲擊她的那個人,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是完全可以肯定他就是柱子!他襲擊她,是因爲她在找尋事實的真相。他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揭穿,想先殺她滅口。也或許,只是給她一個警告,不讓她追查下去。
一個守了五年的家,不可能沒有絲毫的感情,更不可能說放下就放下。然而,這段時間,他卻並沒有回來過!
馨兒仔細的思索着,腦子裡突然有什麼一閃:不,他不是沒有回來。只是沒有出現在他們面前而已!或許,他就在外面的某個地方,觀察着這裡發生的一切。
“大娘,如果柱子回來,你還當他是您的兒子嗎?”馨兒故意問道。
“我的柱子早就不在了!這幾年來,我早就當他是我自己的親生兒子柱子!”老婦人說着,眼裡有淚花閃爍着。
煙柳跪在地上。再次抓住老婦人的手:“娘,我也永遠是孃的女兒!娘不會不要我吧!”
老婦人顫抖的雙手撫摸着她淚水滑落的臉頰,點頭:“好閨女,好閨女!你是孃的女兒。你就是孃的如花!”兩人抱在一起,傷心地哭泣起來。
馨兒擡眸望一眼茅屋的外面,她能夠感覺到,柱子就在外面!或許,這些日子,他一直守在外面,只是不敢在踏進這個草屋而已!他不想露面,那麼,她就想辦法讓他出來!
狀似不經意的擡手,一滴迷魂香露彈入了煙柳的鼻翼之中。正與老婦人抱着傷心哭泣的煙柳。身體一軟,直接滑落地上,暈了過去!
“如花,如花!”老婦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如花突然間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更是傷心悲切地大喊着,“如花,你是怎麼了?你快醒醒,快醒醒啊如花!我的好女兒,娘沒有不認你,娘沒有不要你……”
蘇子歌看着眼前突發的狀況,也愕然的瞪大了雙眼。跑到煙柳身邊。也一個勁兒地推嚷着:“如花姑姑,如花姑姑!娘,你快看看,如花姑姑怎麼啦?”
馨兒蹲下身,狀似認真仔細地查看,繼而搖頭:“大娘。如花是過度傷心,一口氣上不來,所以,所以……”後面的話故意沒有說,甚是無奈的搖頭。
“娘。你是怎麼意思?如花姑姑沒救了嗎?”蘇子歌驚訝地問出這一句話,老婦人大喊一聲“如花”,也暈了過去!
“大娘,大娘!”見老婦人暈過去,馨兒倒是真的急了。急忙掐住她的人中,給她餵了幾滴益氣的香露。
一陣風猛然拂過,柱子的身影已經閃了進來。他扶起地上的煙柳,甚是焦急地喊道:“煙柳,醒醒!煙柳,醒過來,醒過來!”他連喊幾聲,煙柳依然沒有反應。盤腿便向煙柳的體內輸入內力,欲強行將煙柳喚醒!
馨兒轉身望着滿臉焦急的柱子,他剛剛喊的不是“如花”,而是“煙柳”!也就是說,他一直就知道,她是煙柳,並不是老婦人的女兒如花!
煙柳和老婦人都暈倒了,可是,他更關心的是煙柳,並非老婦人!在他的心中,煙柳的位置自然比這個所謂的娘更重要!
“你到底是誰?”馨兒輕輕掀脣,語氣顯得極其平和。
正竭盡全力運功,想要讓煙柳醒過來的柱子,聽見馨兒的問話,不由的一震。擡手,他的手指觸上煙柳的鼻翼。鼻翼間,呼吸均勻,跟睡着了沒有什麼區別!恍若意識到什麼,木然的臉頰抽搐了一下:“你故意引我出來?”
“你不是柱子,而且你知道她是煙柳!”依舊平和的語氣,繼續道。
“我是誰,與你沒有任何關係!”說話的同時,再次從懷裡掏出竹鏢來。竹鏢扔向馨兒的同時,一個掠身就欲奪門而逃。
只是,他的全身卻恍若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般,根本使不出絲毫的內力來。而且,扔向馨兒的竹鏢,根本沒有任何的殺傷力。輕輕碰在馨兒的身上,隨即滑落地面。
“你……”驚訝的吐出一個字,他已經無力地摔倒在地。
馨兒的臉上浮出一個淡然的輕笑,從懷裡掏出一瓶清心露,遞給滿臉愕然狀的蘇子歌:“子歌,把這個給煙柳姑姑服下!”
蘇子歌還不完全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拿過那瓶清心露就給煙柳服下少許。頃刻間,煙柳秀眉一蹙,長睫眨了一下,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地上,不免詫異道:“我,我這是怎麼啦?”擡眸看見地上的柱子,臉上又浮出欣喜的笑容:“柱子哥,你回來了嗎?你終於回來了!”
她起身向柱子走去,想要將柱子扶起來。只是,柱子高大魁梧的身體癱坐在地上,不乘力,她也扶不動他!
柱子沒有吭聲,一雙憤怒冷厲的眸子卻狠狠地瞪着馨兒。顯然,他栽在她的手裡,非常的不服氣。
“妹子,我娘她怎麼了?”此刻,煙柳再次看見了躺在牀榻上的老婦人。
“煙柳姐姐,大娘她沒事!只是因爲太思念柱子,纔會暫時暈過去的!”馨兒的眸光看着柱子,故意道。
“柱子哥,你爲什麼這麼久都不回來?你知道娘天天想念你嗎?柱子哥!”煙柳拉着柱子,不無埋怨的質問,“娘這麼大的年紀,你怎麼可以扔下他不管呢?說消失就消失,難道你……”難道他也要向夜如墨一樣,一消失,便再也看不見了嗎?
柱子一直漠然地看着外面,或許是不敢看煙柳,也或許是故意顯得冷漠。一開口,便道:“我不是柱子,她也不是我娘!”
煙柳抓住柱子的手一顫,更是埋怨道:“柱子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你不是柱子,娘也是你的娘!其實,這些年來,娘早就知道你不是柱子。可是,她依然把你當做柱子,當做她的兒子!這段時間,娘天天守在門口等!她等的不是真正的柱子,而是你!”
柱子的眸光緩緩移動,終於向牀榻上的老婦人看過去。這幾年來,他能夠感覺到老婦人對他的好。不過,他認定那都是老婦人對他兒子的好。沒想到,她早就知道他不是柱子,不是她的兒子。可是,她對他,依然如同親生兒子一般。
眼睛裡好似進入了什麼東西,迷離模糊,乾澀得難受!其實,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忽略她,甚至都沒有真心誠意地喚過一聲“娘”!
“柱子哥,不要再離開了!留下來,我們永遠陪在孃的身邊,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煙柳真心道,雙手緊緊地握着柱子的手。
柱子的大手握了握,雖然無力,卻能夠感覺到煙柳雙手的溫度。只是一瞬,卻再次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他冷然地望着馨兒,抽動一下脣角:“你這女人還真是不簡單,想利用親情來束縛我嗎?我……”說話的同時,他欲再次起身。然而,他的全身比剛剛更顯得虛軟無力了,根本就無法從地上站起來。
“呵!”馨兒輕笑一聲,輕輕靠着老婦人躺着的牀榻坐下,“煙柳是襲入了我的迷魂香露才暈倒的,而我又在迷糊香露裡面加入了一定量的化功散。煙柳不會武功,化功散對她不起作用。而你強行運動,向她體內輸入內力,化功散的藥力便竄入了你的體內。所以,你越是運功,化功散的藥性就會越強……”
“你!”狠狠的咬牙,卻又沒有絲毫的辦法。
馨兒輕笑着,卻繼續道:“不管你是誰,我相信你不是一個十足的壞人!因爲,你的心中有愛,有情!你愛煙柳,你還愛這個家!我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你纔會受制於我!”
“廢話少說,我是一個無情無愛之人,不會被任何東西約束的!你想怎麼樣,痛快點!”
“我能把你怎麼樣?你我無冤無仇,只是好奇你爲什麼隱瞞自己的身份?更好奇,你爲什麼怕自己的身份被暴露?”蹲下身,平視着那雙赤紅憤怒的雙眸,“你是如何讓煙柳變成如花的?五年前,大娘一家的那場不幸遭遇,與你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