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天祁之王,白帝之尊,浴血承歡,五度言情
白帝城再一次的舉行大婚,不同於上一次的冷清,這一次,竟是舉國歡慶,白帝城裡到處張燈結綵,連百姓們都家家放着鞭炮掛着燈籠慶賀。
似乎這一次……纔是白帝的大婚,這一次纔是真正的衆望所歸,在這幾個月前,白帝城曾舉行過的那一次婚禮,像是從大家的腦海裡刪除了。
不曾有人提起,也不會有人想起,所有的人……都自動遺忘了,那不久前白帝城掛上的紅燈籠。
不同於一般的大婚,這一次,是喜事卻也是處置叛變的帝王燕的日子,白帝城內廣闊的廣場上,鋪着紅紅的地毯,人們舉着鮮花,圍繞在四周。
中間有侍衛把守,個個高大強壯。宮女舉着宮燈,個個身姿妖嬈,眉目如畫。
圍繞在這些的最高處,是白帝與新娘接受人們朝拜的皇位……
而這皇位的腳下,便是處刑臺,四個人被捆在了木架子上,四肢都被鐵鎖鎖着,而這四人,正是白帝城沒有歡迎過的鳳國的人。
正是戚默,蓮頤,齊容還有鳳箐四人。
在白帝城,大家都記得千年前,帝王燕的叛變,也都記得……由王后一埋的親衛曾在白帝城引發的那一場戰爭,那一場就算過了千年……也依舊讓這裡的百姓銘記在心的戰爭。
帝王燕的背叛,從來不曾被這裡的人遺忘過,而那一年的鮮血洗刷了整個白帝城,那一年的大火,幾乎燒光了白帝城的一切……
那些鮮紅的血液,那毀滅一切的大火,就算再過千萬年,也依舊深深的印刻在白帝城所有人的心裡。
所以……白帝城的人,不喜歡帝王燕,所以……上一次婚禮時,那樣的簡單。
如今幾乎整個城的人都來了,來恭賀他們心裡真正的王后。
戚默被困在正中,鐵鏈磨得她手腕和腳腕都已經破了皮,翻出了血肉……那冰冷的痛楚,讓戚默的身體越發的虛弱。
她的傷勢沒有好,因爲白蓮已經無法再救她了,她額上的硃砂暗淡無光,就如同她此刻被亂髮擋住的眼睛一般,沒有光華。
她垂着頭,亂髮擋住了她的表情,她沒有去看四周到底有多熱鬧,也沒有時間去傷心……
因爲哪怕她用盡了全力,竟是也掙不脫這寒冰鐵鎖,而一旁的齊容尚在昏迷之中,明明白蓮說過他已經好了,可是竟到現在也沒有清醒過來。
這寒冰鐵鎖散發着一股詭異的陰寒,被鎖住的人,包括蓮頤和鳳箐在內,哪怕再是用盡了全力,也無法掙脫,甚至無法凝聚自己體內的真氣。
“姐,你沒事吧?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有辦法救你的!”蓮頤有些氣急敗壞,卻也越發的焦急,用不上力……看着戚默虛弱的低着頭,半晌沒有動過,他不得不慌忙的開口。
“可是這寒冰鐵鎖……將我們的真氣全數封住了,這……可如何是好?”鳳箐也是異常的着急。
“不用費勁,你們是不可能打開這寒冰鐵鎖的。”戚默終於說話了,氣息還是有些虛弱,她微微的擡起頭來,散亂的頭髮從兩邊散開,露出她有些狼狽髒亂的小臉。
她的眼睛無神,卻是目不轉睛的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皇位,然後冷笑了起來,“聽天由命吧,如今我們四人中,有能力掙脫這鐵鎖的只有齊容……若他無法及時醒過來,我們便一起死吧。”
戚默還穿着齊容那件已經髒得分不清楚顏色的袍子,有的地方破損了,露出她手臂上的肌膚來,她就算那樣狼狽了,可是蓮頤看着她是……任然覺得,哪怕是此刻,她一樣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氣勢。
讓人忍不住感慨,讓人移不開眼。
“連累你們了,若今日真的劫數難逃,我欠你們的,下輩子……再還你們。”戚默幽幽的閉了眼,嘴角還是凝着笑容。
“陛下……”鳳箐咬了咬脣,無語凝咽。
“姐,我說過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哪怕死,咱們黃泉路上也要做伴!不能與姐同年同月同日生,卻能同年同月同日死,足夠了!”蓮頤竟是也笑了起來,剛纔那些煩躁和不甘,竟就這樣煙消雲散了。
因爲看着戚默嘴角凝着那一抹笑,看她那雙眼睛,那樣的冷然清醒,彷彿……就覺得,哪怕是死亡,在她眼前,也變得不可怕了。
“是啊……黃泉路上有個伴,足夠了。”戚默幽幽的看着那皇位,然後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其實也不知道爲何,她竟是這樣的平靜,平靜得超出了她自己的預料,她以爲人面對死亡,一定會很痛苦……
可是她竟是感受不到痛苦,也許是她早已經死過一次……這命是上天給她再一次的恩賜,能再重新活這一次,已經足夠了。
而且在她的第二次生命裡,還遇到了雲笙,如今要死了……身邊還有那麼多人心甘情願的陪着她……這一生,活得真是足夠了。
對她來說,足夠了。
黃泉路上……雲笙,她終於要去見他了,不是她不珍惜他給她的生命,而是她真的……真的很努力了。
可是不知道這世界爲什麼就是容不下她,爲什麼不論她走到哪裡,總有麻煩跟隨,去到哪裡……也總是陷入危機。
她不輕易放棄,從不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只是……這次……真的是掙扎不動了,真的是累了……
也是這時,鑼鼓聲響了起來,氣勢滔天,沉厚悠遠,幾乎響徹了整個天空。
“恭迎帝尊,王后……”
有侍衛喊了一聲,聲音渾厚有力,幾乎貫穿了整個白帝城的街道……歡呼聲停下了,人們熱切的期盼着。
侍衛們整齊的亮兵器,那寒光陣陣,卻異常的整齊,兵甲的聲音混合在那氣勢滔天的樂聲中,越發的讓人覺得恢宏。
宮女們款款而來,手中灑出鮮花,在這紅地毯上鋪就了一層厚厚的花瓣,柔軟粉嫩……
被宮女們簇擁着而來的,便是一身銀色龍袍的雲笙,他身邊比肩而立,跟隨着一起走來的……便是白凝。
白凝一向都是美麗的,如今一身和雲笙同銀白色的鳳袍,穿上身越發的讓她如仙般,青絲挽起,飽滿的額頭,精緻的五官。
那一身九尾的銀色鳳袍,讓她越發的穩重大氣。
她就站在雲笙的身邊,穿着和雲笙一樣的衣服,儀態萬千的款款信步走來……
遠遠的看去,戚默竟覺得,兩個人……竟是那樣的般配,哪怕她自己,從來沒有穿過那一身衣服,也從來沒有這樣走在白帝的身邊。
原來自己一直以來,不過是個笑話而已……戚默譏諷的揚起了嘴角,可是她並不介意,她一點也不介意是誰走在白帝的身邊,是誰和白帝般配。
想着……自己曾經也那樣站在雲笙的身邊,也曾依偎在他的懷裡享受他的寵愛,也曾……有他揹着自己,包容自己的任性。
不管她站在雲笙的身邊,會不會這樣的般配,但是她知道……她和雲笙在一起時,不會如現在的白帝和白凝,兩個人那樣的莊重,一步步走來,面無表情……
幸福嗎?
戚默不由得想問,可是她又無所謂的笑了,幸福不幸福,都不管她的事了。
雲笙帶着白凝,走向了那至高無上的王者之位,他輕輕的牽起她的手,他的臉上纔有了一絲的微笑,放眼看向千萬人祝賀的廣場,雲笙輕聲卻又那樣莊嚴的道:“本尊今日娶四使白凝爲妻,尊她爲後,不離、不棄……”
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卻換來了無盡的歡呼和祝福,百姓們手中的鮮花不斷的搖晃着,彷彿將這廣場都變成了鮮花飄蕩的花海,而那些祝福和歡呼聲,幾乎要將天空都掀出一個洞來。
雲笙輕輕的笑,雙眼深不見底,輕輕的牽着白凝的手,與她一起座下,那皇座是這世界權利的中心,是千萬人夢寐以求的制高點。
如今兩個人坐在上面,寓意比肩臨天下。
被綁在邢臺中間的幾人都沒有說話,這滔天的喝彩,在這舉國歡慶的日子……卻是他們的日期。
戚默真是不知道,這白帝究竟爲什麼選了這一日,是故意要她看着他成親?
還是……
“戚默……”一個輕微的聲音傳來時,戚默一愣……忙轉眼,驚喜的發現齊容低着頭,緊閉的眼睛卻已經微微的睜開,看向了她。
“齊……”蓮頤驚喜的叫了一聲,然後發現自己出聲太大,忙住了嘴,只是這歡呼喝彩太大聲了,一邊的侍衛們都沒有發現邢臺上的動靜。
“齊容,你沒事吧?”戚默忙問了一句,彷彿又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她是累了,是不想掙扎了!
可是不代表她就可以隨便放棄自己的生命,她要活着,只要有一絲的希望,就要活着。
若是她拼了全力,也活不下去……這樣,下到黃泉,也纔有臉面見雲笙吶。
“沒事了。”齊容幽幽的應了一聲,然後擡眼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看臺,隨後又小聲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白帝城臥虎藏龍,哪怕這普通百姓也隱藏着大半的高手,若我們現在掙脫……也一樣無法抵抗。”
“那……怎麼辦?”戚默其實也是知道的,不要說這麼多的侍衛,就光是白帝一人,他就在不遠處的高臺上,他們想要從白帝的眼下逃走,難於登天!
更何況戚默早聽說白帝城不同與其他國家,這裡很多人,大多是突破天字的高手……不容小噓。
“等……等一個時機。”齊容只說了這一句,便沒有再說話了,他的表情嚴肅,輕輕的閉上雙眼,開始凝聚內力。
戚默見他那麼認真,也不再開口打擾,畢竟這寒冰鐵鎖大大的限制了他的功力,他想要掙脫,也不是那麼簡單,如今即還沒有到那個逃脫的時機,那麼就等……
也好讓齊容好好的調息一下。
只是齊容醒了,不知不覺的就增加了幾人生存下去的信念……
慶賀還在繼續,雲笙遠遠的看着邢臺,然後起身,他是所有人,所有目光的聚焦點,只是起身輕輕一揮手,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
那樣的整齊,讓人不可置信,就彷彿他就是整個世界的中心……高高在上的控制一切。
會場猛然的安靜了,戚默只覺得耳朵裡似乎還縈繞着剛纔熱鬧的景象,可是如今一下安靜了,竟是有些像幻覺一般。
她不由得擡頭看向雲笙,只看到他不可一世的尊貴,看到他高高在上的威嚴,看到他冰冷的笑容,然後他道:“今日是本尊大喜之日,也是處置這帝王燕的大好之時,千年前帝王燕的叛變給白帝城帶來了不可磨滅的痛苦記憶……如今,帝王燕再現,就在這……本尊要以她的血,祭奠千年前犧牲的臣民!”
雲笙的話一說話,那些歡呼又再一次熱烈的響了起來,而且似乎比剛纔還要強烈……
戚默皺眉,覺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她看着雲笙,也感覺到他的目光也冰冷的看了過來。
“齊容……再不快點,就沒時間了!”蓮頤不由得着急了起來,而齊容還是毫無反應。
雲笙看着戚默,哪怕那麼遠……他還是感覺到她的眼神,已經不屑到了極點,她不害怕,也不傷心……也不曾恨他,只是像看待一個陌生人一樣看待他。
不夠……這怎麼夠呢……
雲笙笑了起來,然後意料之中的聽到了一個霸氣冰冷,威嚴十足的聲音,“孤來慶賀……沒有晚吧?”
這一聲,聽似平淡,卻是生生的壓住了所有熱烈的呼喊……然後廣場一片平靜。
廣場的盡頭,緩緩的擡來了一頂龍攆,十六人的龍攆,尊貴大氣……輕紗飛揚,飄忽着落在了廣場的中央,擋在了邢臺和高高在上的皇位之間。
龍攆上黑紗隨風舞動,裡面的身影散發着一種極其強烈的威嚴之氣,鎮壓全場……
“天祁皇朝……祁王駕到。”火玉的聲音那樣的清晰……讓戚默驚愕得半天回不過神來。
她……那火紅的身影,背對着戚默,站在龍攆的旁邊,站在那一羣擡轎子的壯漢之中,那樣的嬌小……窈窕,那一抹熱情的火紅。
那樣的奪目……就像一片灰暗中燃燒的烈焰……讓戚默張着口,一時竟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掀開黑紗,祁夜從龍攆中走了出來,那強壯的背影還是那樣穿着熟悉的黑色龍袍,像是他整個人,能和這黑色融爲一體一般。
雲笙坐在高處,居高臨下的看着祁夜,輕輕眯眼,冷笑了起來,“祁王是本尊請來的貴客,自然不會來晚。”
這時大家才瞬間明白,這人是白帝請來的,不然衆人還在納悶,究竟是爲何能闖入白帝城……如今才釋懷,只是祁夜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和煞氣,卻是叫很多人都隱隱覺得來者不善。
祁夜和火玉第一眼看到雲笙時,愣了片刻,只是祁夜的驚訝只是一閃即逝,因爲對他來說,白帝是什麼人,長什麼樣……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他來這裡,只有一個目的,他看着白帝,雖然站在低處,可是氣勢卻是絲毫不低,“把祁星交出來!”
“祁星?”雲笙反問了一句,看了一眼一旁的白凝,笑問道:“祁星是誰?”
白凝也笑了起來,看向祁夜道:“祁王不是來恭賀的嗎?怎的一來便這樣殺氣騰騰的要人,更何況,這祁星是誰……我們可不知道。”
祁夜蹙眉,雙眼寒光更甚,臉上的表情猶如冰凍三尺一般,冷得將這大好的天氣都凍住了一般,“不要跟孤打啞謎,今日若不把祁星交出來,孤……定不會饒了你們!”
“大膽!小小一個祁王,竟敢對帝尊不敬……”有人怒吼了一聲,然後越來越多的議論聲響了起來。
戚默緊張的看着事態的發展,雖然祁夜背對着她,可是她就算不看祁夜的樣子,也能感受到他那一身的煞氣,也能猜到他現在鐵青冰冷的面孔。
可是……這畢竟是白帝城啊!
而且,她看着白凝的笑容,竟覺得討厭至極!之前她騙她,那麼就是說她曾經許諾過的不會利用祁星,也是假的……
如今祁夜爲了祁星而來,她真的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麼樣!
因爲祁夜不收斂自己的煞氣和對白帝不尊重的態度,有的人忍不住,說着說着就要動手了,只是雲笙猛然輕笑了起來,在這緊張的氣氛中,略有些詭異。
“貴客來了,卻說了這麼多話……本尊也渴了,看茶……”雲笙看着祁夜,兩個人目光相對,卻是一個深沉如黑洞,一個冰冷如雪山,互不相讓。
而云笙這一句話,讓準備動手的白帝城衆人也不好再出手,大家安靜了下來,宮娥們款款而來,端着托盤,擡着茶杯一一的奉到了賓客身前。
而奉茶到雲笙跟前的那一個瘦小的身影,卻叫祁夜一驚,驚叫起來,“星兒!”
祁星手一僵,竟是整杯茶都打翻了,幸好沒有潑在雲笙的身上……她驚愕的看去,看到祁夜時,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想說什麼,卻猛然覺得身側陰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她只覺得背脊一陣冰冷,悄然看向白凝時,白凝嘴角那一絲冷笑……意味明顯。
祁星再看了雲笙一眼,行禮站在到了一邊,卻是忍不住期盼的看向祁夜……
“把祁星還給我!”祁夜幾乎爆吼出聲,看着雲笙時,雙眼微微赤紅了,叫他怎麼能忍……他最寶貴的妹妹,最心疼的親人……竟是在這白帝城,穿着丫鬟的衣服,替別人端茶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