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血色,一姬的絕望,浴血承歡,五度言情
“怎的?這是你求情的態度?”祁夜的聲音猛然傳來,嚇得衆人屏住了呼吸,連蘇頤也不敢再哭出聲音了。
戚默咬脣,捏了捏拳頭,祁夜這話裡的意思,豈不是就是在等着她求情嗎?他就這麼喜歡看她卑躬屈膝?
而且他怎麼就斷定了她會求情呢?
心裡雖然是一百個不願意,但是……看着這緊緊依偎的父女二人,她剛纔到底是做了什麼孽了?
兩人不過也只是爲了保護自己的親人而已……雖然方法太過偏激,但是現在落到如此地步,還真是……讓人不忍。
“這事是由若水而起,肯請王……網開一面。”戚默低頭,說着時也算是畢恭畢敬的跪倒在地。
祁夜輕輕起身,那修長的手指掀開輕紗,那火紅的寶石戒指那般的刺眼,讓衆人將頭低得越發低了。
戚默只是跪在原地,雲笙就站在她的身後,低眉不語,甚至沒有擡眼看上一眼,戚默知曉,也許雲笙心裡不甘,憤怒,可是隻要是她做的決定,雲笙一定不會阻攔的。
她剛纔也許做得真的過份了,自持有云笙在,所以毫無顧忌的想將一姬逼迫出來。
只是她小看了一姬,一姬竟是這般的沉得住氣,爲了那虛幻的一姬之位,那可笑的玩偶之位,她竟是連親人的性命也不顧了。
罷了,竟是她引起的事情,就由她來承擔吧,至少……是絕對不能讓這兩父女死了吧?
經過這一次,蘇家該是顏面掃地了,而她……雖是剛纔做了惡人,現在卻又幫忙求情,雖然戚默並不是故意做作,但是的確,這會給她給百姓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
祁夜黑色的衣衫輕動,走到了船頭,他的畫舫輕輕的與齊容的畫舫靠近了,他高大的身軀就是一種壓迫的象徵,他伸出手來,高高在上,“過來。”
聽起來只是如平常一樣帶着幾分冰冷的聲音,卻是讓衆人一驚。
戚默微微一嘆,起身,她知道,好不容易和祁夜達成的協議,如果她又搞砸了,恐怕……
捏了捏拳頭,卻無法回身看雲笙一眼,雖然知道,他會依舊平靜淡然的站在原地,可是一想到他眸子裡是不是也會顯露幾分悲傷……她就覺得心痛。
可是沒有辦法啊。
戚默一步步的走向祁夜,她沒有伸手出去,只是走到了祁夜的身邊,低頭道:“王有何吩咐。”
祁夜的手在空中,卻只是輕輕的擡起,擡起了戚默的臉,看着她這精緻的妝容,看着她這如夢似幻的臉,笑了起來,“你用什麼資格來求情?”
戚默低頭,不折痕跡的讓開了祁夜的手,然後輕輕跪地道:“只要王能網開一面,若水願意做任何事情。”
祁夜既然要看她聽話,要看她卑躬屈膝,那麼她就如了他的願,只要他高興,只要他遵守着她們之間的協議,就夠了。
“蘇刑天啊……”祁夜微微嘆了一聲,看向了跪在地上低頭不語的蘇刑天,嘲諷道:“養女十八年,竟是不如一個舞姬呢。”
蘇刑天身軀一震,微微顫抖着,他明白祁夜話裡的意思……蘇頤也明白。
“只是你們願意幫她隱瞞着,孤可不願意。”祁夜的眼微微低垂,那冷芒從眼中四散擴開,空氣越發的冷了,他陰狠的道:“孤再給你一次機會,再不出來……就別怪孤了。”
戚默驚愕的擡頭,看向祁夜的眼,他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僻靜處安安靜靜的畫舫,一姬……難道還在?
蘇刑天悲傷的閉上了眼睛,其實事到如今,他和蘇頤都知道,再是以命相護,也沒有用了。
蘇頤咬牙,腦海裡全是戚默那一句句的話。
值得嗎?值得嗎?
她爲了不讓姐姐流淚,爲了不讓姐姐傷心……卻不想,到頭來,自己的心卻因爲姐姐的絕情,而動搖了,如果她一早出來,事情就不會到如此的地步了吧?
她有勇氣在看到姐姐受了委屈時勇敢的站出來,而姐姐呢……在看到她和父親生死一線時……竟也沒有絲毫動靜。
到頭來,所有的絕望和悲傷,只化成了三個字。
值得嗎?
一姬的身影緩緩了走了出來,再沒有平日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上的高傲,再不如那日戚默初次見她的風光,威嚴。
她的身影原來也那麼的瘦弱,在風裡微微顫抖着,一步步走上了船頭,遠遠的看到了風吹起她火紅的舞衣……
就算是祁夜在場,也是忍不住衆人的驚訝的聲音。
“是一姬……真的是一姬!”
“那不是……剛纔李家小姐登臺時的舞衣嗎?”
“那是……”
…………
這時,一切真相大白,戚默竟不知道爲何,也不開心,只是淡淡的有一股惆悵……
“你這一姬做了三年了,竟是這般沉不住氣,自己送上門來……如今,真是慘敗。”
祁夜勾着脣角說得雲淡風輕,甚至有些不屑的譏諷,彷彿他看到的就是一場笑話一般,而一姬……就成了最大的笑柄。
蘇刑天再無話可說,蘇頤呆呆愣愣的坐在船板上,眼淚都忘了掉下來,慘敗,這兩個字生生的打在了他們的心上。
真的……是慘敗呢。
一姬的決賽還沒有開始,堂堂的一姬就已經以這樣的方式……敗了。
“慘敗嗎?”一姬的聲音那般的微弱,像是輕蔑的笑着,被風一吹就散了,可是又那麼的清晰,“王知道爲何我會慘敗嗎?”
祁夜沒有說話,不屑的掃了一姬的身影一眼,一姬卻猛然笑了起來,帶着一絲瘋狂,“三年……我用了多少手段,才穩坐了三年的一姬之位,每天依舊提心吊膽,每天依舊坐立難安……因爲無處不在的對手,並不是每年纔出一個!”
四周安靜着,沒有人說話,只是一姬的聲音那樣的滄桑,帶着一絲心痛,“可是那又如何,我一個也不會放在眼裡的!一個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我以爲只要這樣,便一輩子都可以穩坐一姬之位了!”
祁夜根本沒有興趣,因爲對他來說,遊戲結束了!
轉身便要走……
“王,您知道我今天爲何慘敗了嗎?”一姬猛然喊了一聲,祁夜身影一頓,只聽她道:“因爲您的心……若您的心不是偏向她,我會敗嗎?”
祁夜並沒有說話,其實一姬的這一句話,對於衆人來說,都是不會相信的,因爲在百姓心裡根深蒂固的,便是他們的王是不可能有感情的。
更別說,會偏心於誰。
“王……您記得……臣妾的名字嗎?”隔得那麼遠,竟是也讓人感覺到了一姬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絲絲卑微的期盼。
祁夜連眼都沒有擡,只是淡淡的道:“你還沒有資格讓孤記得你的名字。”
“哈哈!”一姬猛然笑了起來,有狂風捲起,竟將她的聲音無限的擴大,無限的迴盪着,她火紅髮舞衣在風中翻飛,青絲也隨風飛舞着。
她竟是像瘋了一般,叫道:“這便是我在你身邊三年的下場嗎?一姬……多麼可笑的稱呼啊!我在您身邊三年,您都不知道我的名字……而她呢……纔多久,您便能隨口叫出她的名字……叫我怎能沉得住氣?
我是不夠資格,我現在發現……我竟是真的不夠資格。我數次騙親妹妹爲我出頭,我用眼淚騙得她的同情,只是想借刀殺人……我連親人都不顧了,不顧父親和妹妹的生死……換來的是什麼?”
空氣那般的凝重,帶着一絲哀傷,連戚默……都覺得呼吸困難了,像是有什麼重重的壓在了身上。
其實……說白了,若不是祁夜出現逼迫得一姬不得不露面,以剛纔的局勢,不過也只是蘇家和霓裳鳳舞的一場惡戰,最多……只是敗了蘇家的名聲。
戚默原本要的,也至是這樣而已!這樣就夠了……
而如今……因爲祁夜的強勢介入,提前,將一切都結束了,沒有給任何人,一丁點的機會。
“只是儘管如此,又如何呢?”一姬身影微動,那火紅在雪裡,在這些朦朧的燈光中,似一隻火一般的蝴蝶般翩然而起……
只是那麼一瞬,已經到了齊容的畫舫之上,就停在蘇刑天和蘇頤面前。
冷炎站在一邊靜觀其變,而一姬只是看了她的親人一眼,笑了起來,“對不起……恐怕,這次誰也救不了誰了。”
說着,猛然向着祁夜的身影躍去,冷炎在同一時刻動手……
一姬的手那樣的完美,素淨,白皙……就停在祁夜的身後一寸,祁夜沒有轉身,而她也再無法靠近一分。
那隻手,那樣的決裂,那樣的悲涼……不甘的停留在空中,指尖卻只是想……哪怕能再觸及眼前這絕情的身影一次,哪怕……一根髮絲也好。
可是隔着的這一點距離,卻是那麼的遙遠,是她用盡了鮮血和生命,也無法跨越的距離。
冷炎的劍自她的胸膛貫穿而過,一絲不留情……
血一滴滴的滴落,船板上一層薄薄的積雪,那紅白分明,刺痛人的眼睛。
又下雪了,依然這般的唯美,也依然冰冷,落在一姬的指尖上,竟是沒有融化……
因爲她指尖的溫度……比雪還冰冷了。
“王……雖是奢望……但是還是想說出來……”一姬的笑沒有了狠毒,沒有了凌厲,更沒有了那一絲高傲自負,只留下滿目悲涼,只留下嘴角那一絲唯美的笑。
她是那樣美的,第一次見的時候,戚默就覺得她的美和她的凌厲,撼動人心。
如今……她髮絲凌亂,就在戚默的面前,笑得悽美,笑得淒涼……火紅的身影緩緩的倒下,那未達成心願的手指……
那樣唯美的在雪中劃下句點,只聽到她微弱的聲音,那樣悲涼的道:“王……我叫……蘇……染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