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大風忽的颳了起來,挾裹着沙塵,帶着冰冷乾燥的氣息從身邊拍打而過。
剛縣東城牆上的將領早早地就望見遠處黑沉的人海向城牆涌動,聽到了敵軍戰馬粗重的呼吸聲和嘈雜的腳步聲,聞着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
所有士兵已經全面戒備,在城牆上自己的位置站好了,手中握緊了弓箭,對準了遠處的敵人。
沒有任何拖延,敵人在快速靠近城牆外圍,暴露在守軍眼中時便擂起了戰鼓,向城牆衝鋒而來。
這次沒有試探,上來便是全力以赴,因爲無路可退。
北乾派出了精銳騎兵直撲城牆,想要佔據先手,用弓箭壓制住城牆上的守軍,順便嘗試一下能否直接撞開城門。
在精銳騎兵打頭陣之後便是持盾步兵,再然後是刀槍手,再然後是弓箭手。一層套一層,列成整齊的軍陣便向城牆快速衝去。
轟隆的戰鼓聲如鐵錘般狠狠敲擊在每一個士兵的心頭,既像興奮劑,又像催命符,給血腥的戰場增加了鐵血之感。
大盛士兵見北乾的軍隊進入了射程範圍,自然是毫不猶豫地拉弓上箭,對準下方那黑壓壓一團人海直接放出。
一片片如雨點般密集的利箭自頭頂凌空砸來,發出嗚嗚的風聲,散發着帶着死亡的氣息。
一聲聲慘叫自人海中發出,鮮血飛濺,倒在地上,被身後的士兵踩踏而過。即使沒死也被直接踩作肉泥了。
這一波箭雨如同割草機一般直接掃倒了北乾前排的士兵,栽倒一片化作一片肉泥橫鋪在地上,鮮血從中不斷流出。
拉完弓箭之後再次上箭瞄準射出,沒有絲毫停歇。如同工廠流水線上的工人一般熟練麻木,在一次次戰役中,逐漸變成了一個個無情的殺戮機器。
前排騎兵頂着弓箭射擊,向城牆快速行進,同時也不會光捱打不還手。
他們在馬背上站直身體,目光盯住城牆上一個個身影,眯着眼拉開弓箭,對準目標射出。
一道道流光閃過,劃破天際成弧線射向城頭。
由於是在馬上射箭,精準度不高。但也有幾十只箭射中了目標。從城頭上流出一片鮮血,再度染紅了城牆。
而城頭上其他防守的士兵身上臉上有的被濺上鮮血,但絲毫不爲所動,依舊堅守自己的位置。繼續執行自己的職責——上箭拉弓射箭。
在好幾波如蝗蟲過境一般遮天蔽日的弓箭射擊過後,整個騎兵隊伍折損大半。
栽倒的戰馬士兵不計其數,鋪滿整片野外。鮮血流滿了整片曠野,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讓人如同置身於屠宰場之中。
放眼望去,整個大地一片通紅。人間煉獄,毫不爲過。
不過騎兵隊伍總算是頂着這好幾波箭雨,到達了城門前。
他們的戰馬兩隻前蹄高高翹起,狠狠地撞在了城門上。城門發出來巨大的震動響聲,只不過沒有任何缺口。
這麼試了幾次,馬蹄子都快砸碎了,也沒能撼動城門一分。
大盛的弓箭在這樣的距離已經奈何不得騎兵了,只得將目標重新對準了騎兵後面跟着的大量行進緩慢的步兵。
但也不是沒有法,大盛的守軍將早已準備好的大石塊對準了下方的騎兵,找準目標就直接丟下去。
一個個大石塊化作拋物線狠狠地掉落下去,一些北乾騎兵反應不及時,直接迎頭撞上了砸來的巨大石塊。
騎兵連同胯下的馬匹一同擡頭,只見天空上的場景如同隕石墜落一般。一個個巨大的石塊挾裹着呼嘯的大風徑直朝他們砸來。
原先的烈日消失不見,目光中漆黑一片,恍如烏雲密佈,遮蓋住了之前的晴空。
空氣似乎在這一瞬間凝結住了,那呼嘯而至的大風不冷,卻直接冰凍住了他們的心,刺痛了他們的臉頰。
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在這愈發沉重甚至難以呼吸的空氣中屏住呼吸,閉上了眼睛。
儘管他們極力壓制自己的恐懼,但身體還是不住地顫抖。沒有人能在即將到來的死亡面前保持冷靜。
這一塊塊巨石如同死神之鐮,收割了他們的生命。
平地上爆開了一朵朵絢麗的血花,猶如春日綻放的紅花,煞是動人。
騎兵們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變成了一個個薄薄的肉餅,化作一片片爛肉滋養土地。
整個城門前都堆滿了巨石,從中滲出鮮血,染的整塊石頭外表變得通紅,恍若從地獄中挖出來的一般。
甚至一些石頭旁還露出胳膊和大腿,腦袋和軀幹卻早已在石頭下與塵土混合,化作爛肉泥,鮮血從中滲出,顯得異常可怖。
正在騎兵後面行進的北乾步兵看到這一幕,即使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也不由得產生畏懼之感,更何況一些新兵。
新兵看着這般血腥的一幕,臉色變得慘白,身體不住地發抖,一滴滴冷汗自額頭流下,頭低下來,嚥了一口口水,似乎被嚇到了。
儘管內心無比恐懼,但一想到軍陣後方的手持長刀的督戰隊以及逃跑的代價,只得繼續邁開幾乎站不穩的步伐,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而城頭上的守軍見北乾步兵一步步逼近,便加快上箭放箭的速度,不管消耗多少,對準下面的人海就射出去。
北乾軍陣中的場面一如既往的血腥,儘管前方有盾牌保護,但北乾士兵還是一波波地被射倒,被後方的士兵踩成肉泥。
他們踩着戰友的屍體一步步地向城牆逼近,腳下的道路粘稠柔軟,液體四流。每個人都呼吸着空氣中濃烈的血腥氣,不敢向腳下看。
同時軍陣後方的弓箭手也在還擊守軍,雖然命中率不高,但勝在人多,且需要打擊的範圍小,給大盛守軍造成了不小的殺傷。
就這樣,在一批又一批倒下的屍體爲北乾軍陣開路後,他們終於如願以償的走到了城牆下,清理一下週圍的石頭,準備開始攻城了。
而城頭上的大盛將領還在捶頭頓足,沮喪地想爲什麼沒有配備牀子弩,投石機這般的大殺器,否則定能殺出來個屍山血海。
北乾的軍陣中架起登雲梯,準備向上攀爬,奪取城池。
最激烈的戰鬥,這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