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耶律一堂就收到了運糧部隊再次被劫殺,騎兵死傷殆盡,糧草付之一炬的消息。
他揉了揉有些發痛的腦袋,深呼吸幾口,讓自己平靜下來,思考下一步對策。
基本情況他知道,正面打是能贏的,但沒有冬衣,戰鬥力大幅下降。
而中途必須烤火休息,不然還沒等趕到目的地先凍死了。
一休息就會遭到夜襲,即使能挺過去一次,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實力被大量削弱。最後被敵人一口吃掉。
這是個死結,幾乎無法破解。
而這次派出的騎兵運送糧草,因爲大盛的這個計策而幾乎全軍覆沒。
他嘆息一聲,現在困擾他的事太多了。缺少糧食和冬衣最要緊,而經過接近十天的攻城,使軍中厭戰情緒氾濫,軍心渙散。
不過也有好消息:他們雖然沒能成功拿下大城,但是現在起碼小城和中等規模的城池拿下了。
雖然鎮遠府交通要道被這些大城所阻擋,但還有不少小路可以通向北乾帝國。
可以通過這些小路來運輸部分糧食和棉衣,但終究不過是杯水車薪。
八十萬人的每天的糧食,這些小路的運輸量遠遠達不到。但起碼聊勝於無吧,能運來部分冬衣保暖。
而他們也不可能通過這些小路撤退回到北乾帝國,因爲地形崎嶇,能通過的人數少。
而他們足足有八十萬人,想要排成一字長蛇陣走小路出去很可能就就被大城裡的大盛士兵分割包圍,逐個擊破。
這種辦法行不通,而眼前的局勢是越來越危急了。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被大盛偷襲,丟掉鎮遠府後就陷入了被動。
糧食因大盛騎兵的阻擋而運不過去,想靠這二十萬人擋住大盛的偷襲就是癡人說夢。
他奮筆疾書,發出命令,讓留守的二十萬人來和他們大部隊會和,不防了。
再防估計還沒擋住幾天就先餓死了。
使者剛剛領軍令走出營帳,就又有一個使者走入,遞上最新戰報。
耶律一堂拿過來一看,頓時是眉看眼笑。因爲這一次,是好消息。
異流終於到了,將鎮遠府包抄了。現在北乾和異流已經將鎮遠府團團包圍。
這下,攻下鎮遠府的時間就縮短了不少,勝算也大了不少。
這十天的進攻,北乾傷亡超過了二十萬,卻依舊無法奈何這十幾座大城。有了異流軍隊,勝利指日可待。
耶律一堂走出營帳,看向外面大雪已經停止了的天空,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一朵朵寒梅傲然矗立於天地之間,一道道明媚的晨曦傾撒在軍營之中,一個個士兵牽着戰馬在遠處走過,喊殺聲依舊響徹雲霄,戰爭一刻不曾停止。
希望一切順利,儘早拿下鎮遠府吧。
……
一天後,上京城內。
孫長立坐在椅子上,看着送來的情報,心中已經有了思量。
大盛騎兵發現並殺掉了一個北乾的使者,正是傳遞耶律一堂的撤退命令的使者,於是他們就把這個消息稟報給了上京城內的孫長立。
孫長立知道,這種大事,絕不可能就一個使者,一定有很多人同時傳遞,就是防止情報被截獲而沒能成功傳遞。
在覈實了這份情報的真實性之後,孫長立一番思索,便有了對策。
既然敵人都要走了,那必須送他們份大禮。這時候不捅刀子,等什麼時候啊?
他將侍衛招進來,下達了軍令。
晚上,一隻只軍隊悄悄地溜出城去,在郊外會和後,便前往目標地點。
……
而北乾的留守軍隊這邊,已經收到了總帥耶律一堂的命令,現在正在整頓軍隊,集結剩餘的糧草。
使者來了共計六人,卻少了一個人。
不用猜,一定是被大盛殺了,情報估計也被截獲了。
而留守軍隊將領是副帥金一赤,此時聽到這個消息頓覺壓力山大。如果讓敵人埋伏了怎麼辦?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本來軍糧失去補充已經所剩無幾了,現在又收到了命令,自然是一定要走了。
眼下之計,只能謹慎謹慎再謹慎。
他向遠處眺望,只見天地之間盡是一片冰雪世界,沒有了初來時的遍地黃葉與凌空飛過的秋雁。
失去了傷感之色,多了些許寒意。
希望,前途順利吧。
半天后,所有東西已經整頓完畢,可以出發了。金一赤一聲令下,部隊開拔,向西北方前進。
至此,北乾對上京防線的重重圍困總算解開,也宣佈了北乾拿下大盛北方的計劃的破產。
……
北乾留守軍隊走了約摸有一日,一路平安無恙,沒有出現一點意外。
四周也空闊幽靜,除了軍隊踩在雪上的聲音外沒有任何聲響。
金一赤望着天地這如同山水潑墨畫一般的冬景,心中感到一絲輕鬆,但依舊不敢大意,派出大量斥候四處搜索有沒有敵軍。
斥候中有人不斷回來,也有人不斷出去,所彙報的情況無一不是安全。
但越是這樣,他心中的不安之感就越強烈。
他騎着馬,手中拿着地圖,一邊走一邊看,尤其注意鎮遠府周圍的一些重要的高大山脈。
這些山脈層層疊疊,連綿不絕,算是從鎮遠府通往萬里平原的最後一道防線。
之前大盛騎兵劫殺北乾運糧部隊的地方就在這一塊,殺完就跑,溜得無影無蹤,就連這一片的北乾守軍也奈何不得他們。
這裡的地勢太複雜了,是北乾守軍毫無辦法的根源所在。
儘管這一片形勢上在北乾手裡,但這裡不能走,沒準就被大盛在某個不知名的山頭給埋伏了。
數萬的騎兵與可能支援來的步兵佔據地形優勢,絕對是他們不能冒的險。
既然這樣的話,那還是走這裡吧。
金一赤這麼想着,眼睛盯上了一處看似安全的路線,下達命令繞路走這裡。
殊不知,孫長立早就猜到了他的決定。正是因爲金一赤的這個命令,把這隻軍隊送進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