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雄雞破曉,晨光微曦。
凌晨四點,皇宮外車水馬龍,無數白馬載着裝飾着玉珠琉璃的沉木雕車停在皇宮前,一個個身着華麗官服的人自馬車上走下來。
他們整了整官服,挺直了腰,昂着頭大步走向恢宏壯闊的皇宮。
他們在證明身份之後被准許進入。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白玉護欄、鎏金長階,以及明黃色與火紅色交雜的高聳宮闕。
皇權的威嚴在此淋漓盡致地展現,亭臺樓閣、雕樑畫棟、金龍長柱巍然矗立在奉天殿的四周。
走入皇宮,來到奉天殿外,便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站好,靜靜地等候那道鐘聲的奏響。
而郭曦也在此列,正排在文官隊伍的中後列。畢竟他也只不過是個正五品太子冼馬,如此站位也是情理之中。不過因爲大家都知道他爹郭懿是內閣首輔,所以也不大敢得罪他。
眼下的他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眸子半眯着,理智正不斷與沉重的眼皮子做着艱苦卓絕的鬥爭,眼神四處飄,想找個東西看看解一解困。可惜四周一片漆黑,幾乎一切都朦朧模糊,倒是讓他一陣掃興。
終於,在衆人的苦苦等候下,上朝的鐘聲終於悠揚地敲響。早朝開始了。
排列於奉天殿門口左右兩側的長隊開始緩步走入,鞋底與青石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在清晨半分流光映射下,倒也有些靜謐寧靜之感。
王煜頭戴通天玉冕旈,身穿九龍帝王袍,端坐在最上方,目光炯炯地盯着下方不斷走入的羣臣。
羣臣不久便全部站好,一時間便是山呼萬歲,聲音響徹整個金碧輝煌的大殿。
在這一片萬歲過後,站在文臣最前列的是郭懿、錢儀、劉清、曹間四人,正低着頭等待皇上先開口。
此時傳來了一句:“有事奏報,無事退朝!”皇上這次竟然什麼也不說,有些不合常理啊。
儘管內心有些驚訝,但錢儀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朗聲道:“臣有本奏!”
王煜聽到錢儀的話,臉上毫無波瀾,盯着下方挺直的人影,淡淡道:“準。”
身邊的宦官立刻拉長嗓音道:“准奏!”
錢儀手捧竹簡,對着念道:“月前東海波濤萬丈,金光涌現……(省略大量描寫)有一神龜擊水而出,其身長百丈,橫蔽天日……(省略大量描寫)此國泰民安、繁華盛世之昭!”
王煜面無表情地聽完,眉毛一挑,冷哼一聲,直接抓起身邊早就準備好了的竹簡甩向了錢儀,同時怒吼道:“國泰民安,你看看這是什麼!”
竹簡直接砸在錢儀的腳邊,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
錢儀聽到這話,不由得一愣,看着腳邊的竹簡,彎腰低頭撿了起來,捧在手中看。
這竹簡正是昨晚啓州使者送給王煜的竹簡,錢儀看着上面鎮遠府陷落的消息,一時間是沉默無言。
而一邊的郭懿見狀,知道錢儀這是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就悄悄地將手中關於白鹿降世無比祥瑞的竹簡收入袖中,閉口不言,靜觀局勢。
王煜眼見下方羣臣默不作聲,說:“今北乾攻破鎮遠府,如今敵軍肆虐,威脅上京,需要有將領帶兵支援。”
錢儀聽到這話,眼睛一眯,眸光流轉,嘴角動了動,剛要說些什麼,但王煜緊接着的話直接打斷了他。
“故,朕擢太子冼馬郭曦爲總帥率軍增援上京,授徵北將軍。”
一時間朝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用餘光瞟向隊伍後方的郭曦。一切發生的太快,還沒想明白這是爲什麼。
而郭懿則是一驚,閉上眼思考片刻便想明白了這一切:派郭曦出征,在路上四處爲難他,給他挑刺,回來就能名正言順地削弱郭家的力量了。
哎,終究難逃大起大落的命運嗎。他已經很謹小慎微了,從不結黨,從不貪污,還特意大量收受賄賂讓皇上放心,還是沒能換來信任。
錢儀此刻也不能再厚着臉皮去要這個位置了。皇上金口玉言,怎能反悔?
這一切銜接得無比完美,看來皇上是早就知道他要說神龜這事,提前準備好就等着他上鉤,好罵他一頓再把這個位置給別人。畢竟這樣纔好和太后交代。
王煜透過層層金絲玉珠看着遠處人羣中的郭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郭愛卿要多多努力,若是能收復鎮遠府,朕便授予爾鎮遠府總兵之銜。”
郭曦聽得此言,站在原地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跪倒在地,叩頭拜謝道:“臣叩謝陛下聖恩,陛下千秋萬載!”
劉清在一旁冷眼旁觀,不知在算計着什麼。而曹間低着頭默然無言,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
不久之後,再又一聲古樸悠揚的鐘聲中,王煜拂袖而去,羣臣各回各家。
不過當郭曦剛剛邁出奉天殿後,一個身着紅衣,面白無鬚的宦官趕忙走了過來,來到他面前,躬下身子低着頭說:“大人,太子請您前往東宮一敘。”
郭曦便頓了下來,轉過頭來看着來的宦官。這人他認的,是太子身邊的近侍常傳。
常傳拿出玉佩,遞給郭曦,說:“此爲太子送與大人的。”
郭曦接過來捧在手心中,一股沁心的涼意傳來,上面雕刻着一隻張牙舞爪,騰空咆哮的玉龍。看着栩栩如生、剔透玲瓏。
郭曦便將它收入袖中,順便從衣服中拿出一沓紙鈔,隱秘地遞給常傳,微笑道:“有勞公公了,敢問是即刻前往嗎?”
常傳眼看身邊漆黑一片,沒人在意這邊,便將其悄咪咪收入袖中,也微笑地答道:“不敢,咱家哪擔得起大人您的擡舉啊,太子確實讓大人現在去。”
郭曦道:“既然如此,那餘現在便去。”
說完,便拱手送常傳離開,自己也坐上了華麗的馬車,在一陣馬蹄聲中踏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