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雙腿打着顫，六神無措地被帶到了海生面前。
看着面前的鬼子軍官，馬小沒來由地有些恐懼。
他猶然記得去年的時候，一個鬼子軍官毫無來由地射殺了曾經的師父。
當時的他與師父站在一起，正躬身對着鬼子軍官行禮，突然槍聲響了，師父就這樣被無緣無故地槍殺了。
至於殺人的理由，鬼子從來不在乎這點，開槍的那個鬼子軍官，就像是順道踩死了路邊的一隻螞蟻一樣，看都沒看還沒死透的師父一眼。
當時的馬小，渾身顫抖地不動不動，生怕鬼子也拿他練槍法。
帶馬小過來的僞軍，還好奇太君們要做什麼，直接被虎子連打帶罵地趕出了房間。
看着滿屋子的鬼子，馬小內心的恐懼越來越大，尤其是當中的那個鬼子軍官，那冷冷的審視目光，讓他內心越發不安。
“果然膽子不大，你看他那腿肚子都打顫了。”
“龜兒子滴，找這麼個瓜娃子，你們覺得要不要得。”
“瞧他那個慫樣子，肯定沒戲！”
馬小聽着四周亂七八糟的方言，腦袋有些發懵。
鬼子啥時候把中國話說得這麼溜了，連南邊的方言都會了？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小兒，半年多不見了，最近過得咋樣？”
馬小轉頭一看，竟然是剛纔見過的潘六子，他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六哥，你快替我向鬼……皇軍求求情，我是良民，啥壞事也沒幹過呀！”
海生實在看不下去了，咳嗽一聲阻止了下面人的玩鬧。
“好了，你們別嚇唬他了，一旦嚇個好歹，你們去下毒？老潘，你帶他去旁邊房間敘敘舊，順便把任務給他介紹下。”
潘長林笑着拉起馬小，帶着他來到另一側的小屋。
海生幾人則商量着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隊長，這小子不靠譜呀，看他那熊樣，俺覺得乾脆咱們自己想辦法潛入吧。”
“潛入不好弄，按照咱們原先的計劃，各個環節不能出一點紕漏，任何一個環節出現意外，整個行動都有失敗的風險。團座說過，越簡單的計劃，越容易成功，越複雜的計劃，成功的機率越低。”
“書生你這小嘴叭叭的，就是會白活，你看那小子的樣子，能……”
“啥？這不就是下毒嗎？不成不……唔……”
虎子話還沒說完，隔壁房間就傳來馬小的驚叫聲。
虎子氣惱地把門踹開，就發現馬小被潘長林緊緊地捂住了嘴巴。
“馬德，你小子再敢大呼小叫，勞資現在就拔了你的舌頭！”
關上門之後，虎子看了眼衆人，無奈地指了指裡面：“看到了吧？這小子根本就不敢下毒，找他完全是白費勁。”
海生揉着額頭有些發愁：“書生說得有道理，咱們原先的計劃，風險比較高，而且撤退的時候，一旦巡邏的二鬼子發現不對，咱們只能強衝出去，傷亡不可避免。”
虎子不以爲然地回道：“隊長，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何況團座早就說過，狹路那啥不怕死的最厲害。”
三組長書生接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不會用成語你就別用，還有，團座還說過，打仗就是想辦法打死敵人而保住自己的命。”
虎子被搶白得有些啞口無言：“我懶得跟你鬥嘴，論嘴皮子上的功夫，隊裡誰是你的對手。”
“你槍法也沒我好。”
“你咋不跟山羊那小子比？”
“你拼刺也比不過我。”
“馬德，小白臉，你是逼我翻臉是吧？”
“你武裝越野、障礙跑、駕駛……”
“夠了！看看你們倆成什麼樣子！”海生氣得給了兩人一人一腳，“趕緊想辦法怎麼解決問題，誰想不出，就不準吃飯！”
“隊長，晚上那羣二鬼子可準備了不少好菜呢……”
海生斜睨了眼貧嘴的書生：“皮癢癢了？”
書生訕笑着縮了縮脖子，偷着瞪了眼虎頭，撓着頭皮苦思解決辦法。
幾人正愁眉苦臉呢，側門被打開，潘長林如釋重負地走了出來。
海生看潘長林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
“怎麼，那小子答應了？”
“答應是答應了，不過我這老朋友提了不少條件……”
虎子一下子站了起來：“啥？這小子還敢提條件？老潘，你好歹是個教官，怎麼這點事……算了，還是我去親自跟他談談，保準這小子老老實實。”
海生瞪了眼虎子，止住對方的行爲，好奇問向潘長林：“你說說，這小子都提什麼條件了。”
潘長林掰着指頭開始一一道來。
“第一，他要求咱們也要帶着他離開樂山縣，要跟着咱們回陽縣。”
“這個沒問題，可以答應。”
“第二，他要咱們保護他的安全，我跟他說了，在力所能及的條件下，我們會保護他，但是一旦遇到戰鬥，只能讓他自己躲着。”
“這個也沒問題，還有呢？”
“第三就是他想加入咱們，給咱們當個廚子也行，那個，他還說了，他現在會很多菜系，做出的菜已經跟酒樓的大廚差不多了。”
涉及到這個，海生就不敢做主了。
獨立團現在的職責劃分十分明確，負責招兵的就是負責招兵的，沒有特殊情況或者李景林的特許，不能隨便拉壯丁。
“這個我原則上同意，但是還要老大點頭才行，不過我想老大那邊應該問題不大。”
“第四……”
海生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還有第四？”
“這個，隊長，你聽我說完，他想要杆槍，要求在空閒的時候，咱們能教他打槍，他想替他爹和他師父報仇。”
海生這下有些驚訝了：“他那膽子，還敢玩槍？”
潘長林把他爹的死因說下了，三組長書生感同身受地狠狠罵道：“該死的鬼子，等打到東京，我也這麼幹！”
海生沉默了會兒，點了下頭：“只要老大同意他來咱們團，自然要教他練槍，咱們團的民壯都要練槍，何況是炊事兵，這條也沒什麼問題。”
說完之後，海生似乎生怕從潘長林的嘴裡還蹦出什麼條件來，直接結束了談話。
“既然沒問題了，那就看這小子能不能把事情幹漂亮了，真要是立了大功，我親自替他向老大邀功請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