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報:杜媽和躺在病牀上的姚策聊天。
姚策此時已很消瘦:其實我想問就是說,當時4月30號下午趕到九江,一路上包括五一在我這兒呆了幾天吧,這段時間是什麼感情,是什麼感覺,或者看到我以後?
杜媽:當時因爲是也迫切的想知道嘛,然後看到你吧,然後覺的,我當時就是給自己想的很好,我說我要放鬆放鬆放鬆,其實當時間面的那種狀態也就是,也放鬆不下來。就覺得想看看你吧,又不好意思的那種感覺,後來我就說,你看你長得比我想象中的要白,就是還是覺得好像(因爲)有血緣這種關係吧,非常容一融洽到一塊,馬上沒有時間的考驗,或者是時間來切入到你的生活中,就覺得很自然就進入到一種,哦,原來,幾千裡外還有一個我的兒子,所以當時心情就覺得(想擠眼淚,就是擠不出來),我也不知道什麼感覺,就是也不知道是難過也不知道是高興,就是那種。高興吧也可能有,就是終於在我年邁的時候能見到兒子,不開心的呢也就是,你病了嘛。
姚策:我想問問在這28年當中,你跟我郭威哥哥生活的時候,有沒有發現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呢?
杜媽:從來沒有。因爲從小到大吧,小的時候也看不出來,慢慢的長大了有點像你爸爸,走路啊或者性格都非常像你爸爸。然後也有人說你的兒子長的那麼帥,我就說因爲是長我們兩個的優點吧。有時候覺得,老天爺在給我關一扇窗的時候,因爲姐姐有病嘛,然後又給我開了一扇門。所以讓我擁有一個這樣健康的兒子,我感覺是老天爺恩賜給我的,所以從來沒有懷疑過,真是覺得是上天的給予吧!沒有想過這個事情”(說着一臉欣慰)這麼多年來,你有沒有一種一樣的感覺,感覺自己有另外一個母親呢?
姚策:我倒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其實小的時候也有很多人說,姚策好像跟爸媽長得不是很像,當然也有很多人開玩笑,包括家裡麪人也會經常跟我開玩笑,小時候是不是哪裡撿來的,是不是垃圾站撿來的,小時候也經常會開這樣的玩笑。但是,大家都知道生活在一起嘛,其實從來不會有,真正意義上的懷疑。我覺得生活的時間這麼長,而且很多行爲,包括相貌也會逐漸的相似,我個人倒還沒有這種感覺。當時我看新聞裡採訪的時候,問你們說當時我爸媽打電話給你們的時候,你們開始懷疑是詐騙電話,那你們當時心裡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個不是詐騙電話的話,可能性呢,或者怎麼辦呢?
杜媽:當時懷疑是詐騙電話了以後,我就第一時間給郭威(杜媽養子)打電話,我說剛纔我接到一個什麼什麼樣的電話,我說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郭威就說這肯定是詐騙電話,你別理他,我也接到了電話了,沒事,你放心吧!因爲從小到大,對於郭威來說,我都是覺得他說什麼話我就非常順從的那種感覺,所以說他說了以後呢,我就安心了,我就沒再想這個事,沒把它放在心上。因爲在他上大學的時候,我曾經接過一個詐騙電話,說你兒子怎麼怎麼樣,我當時腿都軟了,所以說我在第一時間就打過去電話了,他說在上課呀,從那個時候我就開始覺得可能是個詐騙電話,因爲現在詐騙的手法太多,所以說我就沒有當回事,也沒有往多的。
姚策:其實也差不多,當時我看了你們後面那篇採訪後,我也是通過新聞纔看見的,當時也是新京報的一篇報道,其實我跟你一樣的想法,當時我在看這篇新聞的時候呢,因爲第一片內容是沒有提到我直接姓名的,我在看完文章以後呢,也都沒有產生任何的往我自己身上聯想的這種內容,雖然有無數雷同,無數巧合的地方。但是直到看到第二篇,有一張我自己照片的內容我才(發現),再去翻看第一篇內容的時候才覺得,原來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自己。確實從4月25號看到這篇報道的時候,覺得挺意外的吧,當時也整整大概一個禮拜左右,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的是什麼。因爲確實沒有辦法把自己跟這種可以說唏噓的命運聯想在一起吧,其實確實很詫異,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不過現在這麼長時間走過來,現在再看一下,這個我覺得,還是算比較坦然了吧,也算欣然的接受了這樣的現實。
姚策:咱們倆個身體好,這一大家人就越來越好。
杜媽:你看老天爺也不知道怎麼安排的,安排到正好,我們倆個在有病的時候相見了。
姚策:其實我從4月25號就是看到這個報道,直到你們5月1號從河南過來,從那個時候開始,那麼因爲見面了,那麼包括還相處了幾天,所以說在逐步逐步來慢慢接受這樣的事實。從一開始的完完不相信,再到後面慢慢的相信,一開始的陌生再到後面我們相處下來慢慢的熟悉,在感受這份血濃於水親情的同時,我覺得很多東西還是非常的奇妙,血緣也好,親情也好,確實非常的奇妙。所以我現在就是,也沒有想其他的什麼,就是努力的去治療吧,那麼把更多的這個情感流露放在這個治療以後來回報。等一下,打斷一下,又有點反胃了。(錄製中斷)
第二天。
姚策:因爲一開始是考慮可能會有肝移植的需求,那麼可能還有一些擔憂,那麼現在通過這個複查和幾個專家的會診,基本上這個階段是不能進行一個肝移植手術的治療。
杜媽:其實昨天來的時候,我坐在他身邊的時候,我一直是想拉着兒子的手的,但是我不善於表達,也不善於肢體上的表達,一直也沒拉。我就覺得,二十八年來我從來沒有抱過他,也沒有照顧他,所以說,覺得好像虧欠很多很多的,再也回不到過去,所以說我就想要拉拉他的手,昨天呢,就是總感覺不好意思,真的是不好意思,我就覺得拉着他的手就覺得很安心嘛。
姚策:我現在的規劃是在杭州調養一到兩個月的時間,暫時啊,那麼你們也看到了目前這種情況,其實我的個人狀況包括病情比之前是要有一些變化吧,那麼我這裡其實也不太需要大家全部在這裡,接下來還有什麼打算,如果磊過來照顧我的話,你跟爸爸這邊還有其它什麼打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