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兒子陳燊的出生給家裡帶來很大的轉機,兒子出生一個星期,陳霆威買六合彩中了,輸掉的錢全贏了回來,又買了一次沒想到又中了十萬。幾天後錢全部拿回來,看着一堆錢擺在面前,他手搭在錢上高興的一個勁兒傻笑。
看着那一堆錢,龔熙敏心中更加害怕,心想:這下好了,他嚐到了大的甜頭,往後他會怎樣個賭法,她還真不敢想。忙道:“我要買房子,現在兩個孩子,不能老住到出租屋裡,我們要穩定下來了。”因爲房子一買,手上也沒什麼錢了,他就是要賭也沒錢。
陳霆威要買車或者開店,龔熙敏不同意,說車貶值,現在兩個孩子居無定所,每月收入也不高,一家大小總不能住車上。開店也不現實,賺錢了就好,沒賺錢落的一無所有。她堅持要買房,一家有個落腳的地方再做其它打算。最終在她的堅持下,他答應買房。
陳霆威償到甜頭,想收手很難,剛開始顧忌龔熙敏的忠告,還顧忌兩個年幼的孩子,買六合彩雖沒中斷,一次也就幾十元,最多不超過一百元,輸或贏,因賭的小不會影響生活。
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讓陳霆威走上賭徒的道路,把賭當成了職業。
買房子後要裝修,陳霆威問合夥老闆阿波結賬,說廠裡投資的本錢已收回,分紅裝修。阿波老婆說,廠裡投資了二十多萬,加上這四年陳霆威預支了十萬元的生活費,那麼總投資就是三十多萬,現在還沒紅利分。他聽後一下懵了,感覺那兒不對,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阿波老婆說裝修房子,可以再預支兩萬塊錢。他拿着兩萬塊錢回家,越想越不對,想着想着想明白了,吃大虧了。
陳霆威和阿波合同上寫的很清楚,是合作關係,他出技術,阿波出資金,投資成本回收後利潤平半分,工廠由陳霆威權全負責。當年籤合同時沒感覺到有問題,現在明白了,虧大了。阿波的資金是有形資產,他的技術是無形資產應該折現算價值。也就是說阿波當年投資二十萬,他的技術起碼應該折現十萬,那樣纔對。而現在的問題是,阿波投資的錢是錢,他的技術不是錢。最離譜的是,阿波只管錢,工廠開發產品,設計、生產、銷售都是他一人在幹,阿波有包裝廠,只站在一旁涼快收錢。
折邊機是陳霆威開發,設計、生產、銷售,折邊機很成功也很有市場,四年時間本地已買二十幾臺,一臺四萬,總收入上百萬,除掉成本起碼賺五十多萬。
陳霆威越想越氣,越想越虧,要是沒合作,折邊機開發成功,又有市場,直接買技術也能得到十幾萬。不合作,給別人打工,一個月起碼也有三千塊,四年也能掙十幾萬。現在呢,合作四年,白出技術還白乾活,落得一無所有。
陳霆威這時才明白,當年合同不該那樣籤,而應該這樣籤。
阿波出資二十萬,陳霆威技術折現十萬,工廠由陳霆威全權負責,開發產品,設計、生產、銷售,每月工資三千元,投資成本收回後利潤平半分。那麼現在,陳霆威起碼能拿到十幾萬的分紅。
當年籤的合同,白紙黑字,沒寫技術折現,更沒寫陳霆威開發產品,設計、生產、銷售,每月拿多少工資。阿波比陳霆威大十歲,經商多年,經驗足,老奸巨滑,他的利益完全得到了保障,陳霆威的技術和每月幹活工資都成了阿波的投資成本,陳霆威簡直成了個賣身爲奴的人,連工廠裡請的工人都不如。
籤合同那年,陳霆威二十六歲,第一次與人合作,也是第一次做生意,沒經驗又不懂合同的深懊。這就是摸着石頭過河,吃啞巴虧,有苦說不出。
陳霆威想到吃大虧了,只能打掉牙齒和血吞,但不能再吃虧下去。眼見籤的三年合同要到期了,他下定決心單幹,沒資金,剛剛橫財砸中頭讓他爲之振奮。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月盈則虧,水滿則溢。
天上掉餡餅,橫財砸中頭,陳霆威想單幹,要資金,除非天上再掉餡餅,橫財又砸中頭。他賭徒的心態徹底暴露,贏了想贏更多,因爲是暴利,來錢快,輸了就想把本撈回來,賭,很快把他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賭和毒,這兩樣一旦沾上,人就會變的沒人性。
龔熙敏本以爲買房子了,一家人可以安居樂業,沒想到,天降橫財卻進入了地獄般的生活。
因錢緊張,新房子只是簡單裝修,水電、鋪地板、牆刮白,買一套沙發和茶几,就這樣搬進了新家。終於結束了七年漂泊居無定所的生活,離開了冬冷夏熱鐵桶般的居民屋,有兒有女,一家人可以幸福安穩的生活了。
龔熙敏沒想到,搬進新房沒幾天,要債的人陸續上門。她就質問他,怎麼會欠債,裝修簡單根本不可能欠債?他的回答很絕,不知道,也沒亂花。她要跟他算帳,他站起來一兇:“你以爲這裡面不要錢?”
“要花錢也不是你這樣個花法。你外面到底還欠多少債?”
“木材錢還沒給,刮塗的工錢還欠幾千。”
“你還在賭,大賭?”
他默認。
她氣道:“天上掉餡餅砸中頭一次,你還想砸中很多次?我早就跟你說,別賭了,踏踏實實過日子,你就是不聽。這半年我沒問你拿過一分錢的生活費,現在我身上也沒錢了。你在外面還欠一屁股債,這裡你打算怎樣過生活?”
“我也沒錢?”
“生女兒時,我問你準備好生產的錢了嗎?你說準備好了,臨產時你說錢借給你哥、你姐,給了你爸。懷兒子時,你賭要我大着肚子爲你省賭錢,生兒子時問你生產的錢準備好了沒?你說準備好了,叫你把錢拿出來,你說就三千塊錢。結果兒子生下來,就放進了保暖箱,一天要一千塊,要不是阿濤及時借五千塊錢給你,你死都死不出來。裝修房子,錢是夠的,你又要賭,現在欠一屁股債。這些年,不管有什麼事,你都說有安排。可每次事到臨頭,你都沒安排。明天沒米下鍋了,你打算怎麼辦?你還有沒有一點兒責任心?”他沒話說,但心裡不服氣,瞪她一眼走進了臥室,她氣的直喘氣。